“我……我,草民……草民……”
极度的恐惧,让江塔断断续续地开口,却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萧鹤凌眯起眼眸,眸中杀气迸射。
“殿下……殿下饶他一命。”卫知韫虚弱地喊。
萧鹤凌紧皱眉头,回身在她跟前蹲下,“方才是你说想要他们死的。他们如此欺负你,本王不愿看他们继续活着,尤其此人还是带头的人!”
卫知韫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对于伤害她的人,她并没有那么心善。
只听她小声道:“或许他和寺庙那小师傅一样,并不知晓背后的人是谁。大概是神秘人暗中找的他,给他银子,让他照着做事的。
“别叫他在人前说出,他不知道背后始作俑者是谁这样的话。殿下将他关起来,到时候谁去救他,或者去杀他灭口,谁就是背后的始作俑者。”
萧鹤凌顿时会意。
他站起来,气势凌人:“不肯说?来人啊,将他带下去,三十六道刑具用上,什么时候他吐出来,什么时候结束!”
江塔立即被侍卫拿下。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殿下饶命,草民不……”
萧鹤凌将脚边石子踢出去,精准踢进江塔嘴巴里,“有什么话,去和本王的刑具说!”
江塔的嘴巴里,顿时流出鲜红的血来,很快被带下去。
萧鹤凌给长安使了个眼色。
前方的侍卫立即分列两旁,更多灾民的面孔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萧鹤凌弯腰将卫知韫抱起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卫家上下,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大臣们更是瞠目结舌。
“男女授受不亲!宁王殿下怎可当众抱起一个女子?况且那女子还是个寡妇!”
别说大臣们震惊了,就连皇帝都愣了下,昭贵妃的眉头蹙得更深。
不过她很快放松下来,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镇定地看着下方。
“昭贵妃,宁王殿下真不愧是您的儿子,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就将个寡妇抱起来。”
瑜贵人在旁边掩唇而笑。
“别到最后,宁王殿下要娶个寡妇回府做王妃吧?”
昭贵妃慵懒而冷漠地说道:“本宫听说,瑜贵人想将自己的侄女,送给太子当个妾室,结果太子根本看不上……这卫氏以寡妇之身,若真能成了宁王妃,也算她比你的侄女厉害吧?”
瑜贵人气得柳眉倒竖。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
昭贵妃懒洋洋道:“本宫儿子的性子暴烈,瑜贵人最好少说话,本宫若是不高兴了,本宫儿子的箭矢往你这边飞来,本宫可无能为力。”
瑜贵人气得跺脚,扭着腰身娇嗔:“皇上~~”
皇帝怒目盯着她:“你嘲讽贵妃的儿子,便是嘲讽朕的儿子,你是觉得脑袋搁在脖子上太重了,想要搬家吗?”
瑜贵人脸色一白,缩了缩脖子,梨花带雨的:“皇上,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昭贵妃嗤笑一声。
那瑜贵人又咬牙切齿地低声说:“贵妃也别太得意,便是皇上训斥妾身两句,也不能改变宁王不顾男女大防,当众抱起寡妇的事实,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贻笑大方之家!”
“滑稽就滑稽了,贻笑就贻笑了,怎么着?瑜贵人想自己的儿子贻笑大方,也得先有个儿子不是?”
“你……”瑜贵人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贵妃就等着自己的儿子,遭受天下人耻笑吧!”
“好啊,本宫等着。”昭贵妃霸气往后靠去,懒得再搭理她,而是往院台下看去,目光锁在她儿子身上。
艳阳下,萧鹤凌一身红衣,如烈焰燃烧,璀璨张扬得令人挪不开目光。
卫知韫一身冰蓝色广袖锦袍,行走间,两人的衣摆交织在一起,是红与蓝的碰撞与交缠。
萧鹤凌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到灾民面前,她的头轻轻靠在萧鹤凌胸膛上。
孟珩看着眼前一幕,竟觉得心口灼痛得厉害,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周身都是痛意。
也不知是看不得卫知韫被萧鹤凌抱着,还是腹部的伤口太过难忍。
定柔公主将孟珩的反应看在眼里。
她道:“驸马,宁王弟和卫氏这般行为,简直太过伤风败俗,不必理会他们。先处理你身上的伤要紧。”
孟珩“嗯”了声,目光却还是情不自禁跟着卫知韫走。
却说灾民们,看见萧鹤凌抱着卫知韫朝他们走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现在的宁王殿下在他们的心目中,就是个冷面阎罗,杀人不眨眼。
然而,后面全是人,拥挤不堪,他们根本退无可退。
萧鹤凌森寒的目光,从灾民们的脸上,一一扫过。
不紧不慢的动作,却给灾民们带去极强的压迫感。
没有人说话。
他们也不敢说话。
萧鹤凌眉梢眼角染上无尽的冷笑,开口道:“各位是不是觉得,因为本王雷霆手段,那些人吓坏了,才说巫蛊之术并非卫大小姐所为?”
灾民们都沉默,甚至还有人目光躲闪。
可见萧鹤凌所说,恰好是他们心中所想。
他们是真的觉得,那些最后下跪求饶的人,就是迫于宁王殿下的威严,才会说出巫蛊之术与孟卫氏无关。
“都抬起头来,好好看着。”萧鹤凌声音凛冽。
灾民们本不敢和他们对视的。
现在被下令了,只有颤巍巍地抬起头来。
只见萧鹤凌蹲下来,让卫知韫靠在自己怀里,他举起卫知韫的双手,将她手上的金丝手套摘下来,再将她的双手托在自己掌心里。
灾民们的脸上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怎么……怎么会这样?”有人脱口而出。
萧鹤凌声音若雪:“这双手,原本是卫家千金的手;后来这双手,是各大店铺卫娘子的手;向来细腻白嫩,匀称修长……
“但是,西山村山崩,她和户部尚书一家店铺一家店铺地行走,只为给各户灾民争取到一项能赚钱吃饭的活计。
“除此之外,本王在西山村的七天时间里,她每日和户部尚书忙完之后,还一家一家拜访过去,请求各位街邻好友,为灾区村民捐衣捐粮。
“是她亲自雇佣马车与车夫,将物资送到灾区。人手有限,她便带着自己铺子里的所有人,帮忙将物资搬到马车上去。
“没日没夜地忙碌,在她向来的纤纤素手上,留下道道伤痕。”
萧鹤凌眼里原本已经下去的猩红,这会儿又漫上来。
他目光如刃地扫过眼前灾民。
接下来的话,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
“但是你们,得了好处,却在奸人诬陷她时,选择站在奸人那边,与奸人一同伤害她。
“扪心自问,你们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