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旁边听了半天才隐约听明白，周炜跟之前通过人才网联系我的那个厂子合作了，安排这所学校的学生去南方一个厂子实习，是广州那边的厂子，现在已经干了半个多月了。现在的问题是眼下一些学生被人家觉得不合格，人家准备要把这些学生辞退，那些学生不答应，在哪儿闹腾。
“事现在已经发生了，咱们现在是要抓紧解决这件事，你在这儿跟我们吵，不就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呢嘛。先收收火，眼下最着急的就是已经过去的学生，我这边现在就安排人过去，赶紧解决这个问题。”周炜跟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先坐到一边，自己和孟娜俩人继续努力安抚那两个老师。
“我知道现在跟你们吵是浪费时间，可这事咋就被你们给办成这样了？之前我就说，你们安排一个人过去，我们老师没处理过这种事，你们的人肯定比我们老师有经验。你非说不用，眼下到了这一步，所有人都跟着你难受。”其中一个年轻点的老师根本按捺不住怒意，恨恨的盯着周炜说道，另一个年长的老师也在无语的白着周炜。
“好了好了，我知道这个，但那会儿不是实在没有能派出去的人嘛，现在我才好不容易能抽得出人手。之前咱们也不是说好了嘛，就一次合作尝试，如果这个可行，咱们就朝着那个方向走，不行，咱们就另想办法，怎么你们好意思把所有责任全推到我头上？”周炜这会儿卖力的安抚他俩，结果他俩把责任全往他头上推，他也有点不耐烦了。
孟娜连忙拉住有些上头的周炜，继续和那俩老师周旋，过了好一会儿，那俩老师在周炜和孟娜俩人安抚和保证之下，脸上虽然还挂着不爽和担忧，人最终好歹走了。
“事就这么一个事，你在这儿听了这么久，应该都清楚了，如果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路上你娜姐和你细说。你和你娜姐俩人一起过去一趟吧，本来是要让你跟黄老师和雷老师去豫省一趟的，但眼下没办法，这档子事出的太突然，你就去那边跑一趟吧。你过去主要也就是给你娜姐打打下手，她一个人过去我不放心，这次目的就是要么让厂子把学生收下，要么看着在周围或者哪儿重新联系一个厂子，把那些学生安顿下来。”周炜在那俩老师走后，才长长出了口气，坐到椅子上点了根烟。
“安顿下来就走还是？”孟娜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看着他问道。
“里面有一波暑假工，把那些暑假工陪他们干完吧，不然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后面还得折腾。”周炜琢磨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这波就当是学点经验，顺便在那边再好好熟悉下，明年这事做起来也就知道怎么准备好些了。”
“行吧，不过那你这边不缺人？”孟娜见他主意定了，也就不在问这个，只是转头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边最近进展还行，估计用不上，你俩先过去吧，不行就到时候再回来。这些学生的返费大头就你和小丁你俩收了吧，给我一成就行。如果这事可以继续往下做，明年我就把这事得主线交给你，这个不管是对学校，还是另外扩展行业，都是挺有帮助的。”周炜默默的吸了一口烟，看着孟娜说道。
“行，那这事就我和小丁过去吧，你也就别烦心了，专心把这边的事做好。”孟娜点了点头，当即同意了下来。
“那行，你俩收拾下，明天早上就过去吧。”周炜见孟娜也同意了，当即看着我说了句。
“行吧。”正好我也需要去一趟南方，还得找找人才网改版的相关事宜，眼下我们这边没这类的企业，不好找人，去那边看看价位，顺便看看能不能有没有愿意回来发展的人，有的话正好可以试着组建下团队看看。
这边事说完了，我当即回房子去收拾东西，过去也不需要多带什么，笔记本，两身换洗衣服，剩下的就是手机钱包钥匙。正好把韩舒妍的东西打了个包，找了家物流公司给发过去，我过去了不一定有时间去找她，至于让她过来见我，还是算了吧，过去了多久才能闲下来都还不知道呢，所以还是给她发过去的好，别误她的事。
把今天王总给的钱大部分存进银行卡，余了几千块钱装进钱包，一切就算处理妥当了，剩下的就是明天跟孟娜一起出发就可以了。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孟娜给我打的电话，在周炜楼下和她碰头，俩人打车去火车站。飞机票这年头贵着呢，一人得小几千块钱，所以还是火车吧，卧铺票也就四五百。运气还算好，俩人买到同一个卧铺间的票，把下铺给了她，我住了上铺。
路上她把这事又跟我大致说了遍，周炜这回联系的是我前年见过的那个和他关系不错的方校长，他对周炜的信任度在我的印象里也挺高的。周炜租教室的学校也是方校长这边的，不过这档子事出的有点尴尬，方校长那边也不好太袒护，来找他闹的是方校那边就业办的主任和闹事学生的辅导员。
事情就是那么回事，眼下孟娜过去的主要任务是先过去安抚学生的情绪，然后赶紧在周围重新联系合适的厂子，看能不能尽快把学生们安顿下来。当然，最好的还是跟眼下这个厂子沟通下，把学生们都收下最好，毕竟我俩对那边都是人生地不熟的，联系厂子怕也不好联系，再者这个时间点也很尴尬，毕竟眼下都八月初了，哪个厂子估计也不会要连一个月都干不满的人。
说到这儿，孟娜脸上满是烦恼，显然对这次的行为也有些不看好。不过这会儿我也没什么好主意，一切只能等过去了再看。上辈子接触这行的时候，都一几年了，这会儿才什么时候，很多事和那会儿差太远了，很难参考的。
一天一夜的车程过得挺快，睡了一觉，聊了一会儿就到了，不过这会儿还得赶紧打车去学生们在的那个厂子去。我拉着孟娜的箱子，背着我的双肩包，在路边拦了一辆车，问了下价钱自我感觉差不多，就赶忙和孟娜上车。
孟娜没联系那边的学生，而是直接联系了厂子里之前跟她和周炜联系的那个人，联系好了直接去的厂子里的人事处。到厂门口后，我才看到厂子名字，南岭电子厂，而且门口还有人接我们，看来他们之前关系处的蛮不错，没有想象中剑拔弩张的架势。
“庞主任，这事怎么和咱们之前说的完全不一样呢？再怎么样，也不能直接淘汰掉那么多人啊。”一进人事处，孟娜刚一坐下，就开口对着一个坐在办公桌前的中年男人说道。
“孟老师，你自己看下你们的学生在这里都是怎么干事的，来来来，你自己看看。”庞主任直接翻过手头的一沓资料，扔给孟娜，让她自己看。
我凑过去瞅了一眼，是上班期间一些情况的记录，出勤记录、工件数量、合格率等一系列的情况都在这些资料里。跟他拿出来作对比的那些数据，这些学生的记录的确差了一点，没有差很多，大概也就百分之十几的样子。
“你把这些先放一边，咱一开始就说了，学生们是生手，不是熟手，需要咱们好好培养好好教一下，而且才这么点时间，没达标我不觉得是什么奇怪的事。”孟娜把那份资料过了一下，当即开口反驳道，“而且学生们的考勤记录，我也没看出来有那么大的问题，像你说的，学生们不服管束，这个问题产生肯定也有很多原因，不是单一一方造成的，你直接出这个处理结果，是不是太不符合情理了？”
“生手到熟手也不会进度这么慢，你说是不是？你说如果我们这个是特别复杂的工序，那这么慢能说的过去，问题是我们这个不是太复杂的工序，进展这么慢能说的过去不？”庞主任当即也据理力争，显然俩人都没有想把这事继续往下扩大的准备，这点比我刚开始想的已经好的太多了。
“就算是这样，可一次淘汰这么多，这也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啊。而且你一口气淘汰这么多，这个时间点上，你让我把这些学生娃娃怎么办？毕业生还好说，了不起带他们重新找，可那些暑假生呢？这会儿我给他们怎么联系厂子？”孟娜知道庞主任是在拿事实说事，但这个结果她着实挺难接受，这么多学生眼下她真的很难安抚好。
“不是不给你想办法，而是眼下这批学生在这儿算是出名了，都在其他家的黑名单上，你要解决这事，也只能把这些学生带到其他地方去，我们这块儿肯定是不行的。”庞主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是不帮忙，只是眼下这事他也无能为力，不过他话里的意思倒是让我好奇了，里面看来还有孟娜和周炜没说的事啊，不是那么简单的被人家淘汰了。
“学生们也就一时冲动，刚出校门血气方刚，碰到一些事自然很容易上头，这点有什么好奇怪的？咱厂子里但凡处事公平公正一点，事很容易就处理好了，至于闹到那份上不？”孟娜撇了撇嘴，满脸无奈的对庞主任说道。
“血气方刚的年龄咱也能理解，毕竟都是从那个年龄段过来的，但哪家厂子的员工这么不服管束？厂子领导都来说和了，还不依不饶？还带着自己一帮同学堵门打人？完了还找劳动仲裁介入，说我们克扣员工工资，哪儿有这么做事的？你让我们厂里这些管理人员如何进行管理？而且就算我们不公正怎么样？这种事学校里、社会上谁没遇到过？”庞主任白了孟娜一眼，没好气的对她说道。
“学生们吃了亏，又没地方说理，冲动之下难免做点过激的事，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咱们这些管理者适当调节下就可以了，不至于要闹到这个份上。”孟娜不死心，扔在在努力的争取着好的结果的可能性。
“没地方说理，是我们人事部没人过去还是？都过去在配合他的上级在处理问题了，还动手打人，甚至还聚集自己同学，准备在厂里打群架，这是什么性质？你来跟我说一说！被厂领导拉开了，还辱骂厂领导，在厂里做出处罚决定后，又拉着同学一起共同抵制，跑劳动局说我们克扣员工工资，说我们非法开除员工，帽子扣得一个接一个啊，这叫一时冲动？这样的人我们留着干什么？嫌自己事少？嫌自己挣得钱多？”庞主任被孟娜这番话顿时搞得一阵烦躁，恼怒的吼了出来。
“孟老师不是这个意思，这事肯定有个主谋在吧？其他同学顶多也就是被同学情谊绑架了，肯定有原本不这么想的学生。孟老师的意思也就是把这部分学生饶一次，把他们收下，其他的学生我们带走，不给咱们添麻烦。”看到孟娜被庞主任吼的有些哑然，接不住这个话，我连忙接过话题，把孟娜的意思重新解释了一遍，毕竟我听了半天，都到了这份上了，想把学生让他们重新收回去，基本没有可能，只能让他们收回去几个算几个吧，如果人家实在不愿意，也就算了。
“唉，是啊，我刚才也是这个意思，不管怎么样，事都到了这份上了，无论如何你再帮下忙，学生们再收一些，没这么多我也好处理点。”孟娜听完我的解释，再加上庞主任的态度，也明白了全部收回去是不可能了，只能顺着我的话头往下说。
“真的没什么好办法，能处理就好好处理了，这些学生现在在厂里都挂上号了，没有哪个车间或者生产线愿意收的。所以我只能说，这边你们就别考虑了，赶紧考虑下一个地方吧。”庞主任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的对孟娜说道，“孟老师，给你个建议，希望你下去之后好好考虑考虑。就是在你们往这边送人的时候，最起码把一些犯忌讳的事情该培训的要培训下，另外最好能派一个驻场人员，这样有什么事，有他协调着来处理，这样也不容易让学生们跟我们站对里面。倘若你们能处理好这件事，后期波折肯定要少得多，再者，作为长久合作的一方，你们最好注册一个公司，到时候我们彼此之间签劳务派遣合同，你们拿到的利润更多，拿利润的周期也更长一些。”
“这个我和周老师我俩说过了，这波回去了就先注册一个公司，但是眼下这么搞，让我有点没信心。”孟娜见庞主任那边主意已经定了，再说什么也都没什么用了，也只能越过那个话题不在纠缠，听完庞主任给自己好心的建议，叹了口气如实的回答道。
“这行这些年还是很不错的，南方劳动力明显太缺失，北方的劳动力对于南方而言是很重要的，不要怕这种小事，小事都是能处理的。你们只是第一回，没有经验，下回碰到这种事，就知道怎么处理了。眼下你和周老师那边手里握着那么好的资源，技校、中专、大专的学校接触的这么多，一年只要往这边搞上几千个过来打工的学生，轻轻松松几百万就到手了，在我看来就跟捡钱一样。”庞主任见她似乎有些不相信，摇了摇头说道，“你自己趁这段时间也可以走走看看，这边的、还有周围几个城市的工厂，再有往北一点的那些工业城市的工厂数量，每年用工的缺口数量你就知道了。几千个看起来很多，但这些工厂加起来，每年至少几百万的基础工人数量呢，这里面只是让你占了连百分之一都没到，你那个城市那么多学校呢，还担心搞不来？我要是有你手里这些资源，我自己都搞了，比在厂子里上班要好得多了。”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孟娜有些不相信，瞪大了眼睛问庞主任。
“就算没有他说的那么好，但也绝对不差，这块儿缺口实在有点大，不信咱到时候在周围转转，看看周围的人才市场，里面的中介每天的招工信息你就明白了，多转几个城市，跟他们聊聊，你就能了解到这块儿的缺口到底有多大了。在本地招人，这些年应该是越来越难，越来越不好招的，毕竟本地人对这些厂子都了解的比较清楚，知道哪家厂子好，哪家厂子不好，会挑选那些口碑、效益更好的厂子，而那些一般的厂子招人太难了，所以很多时候不挑人，只要有人就要。”我琢磨了下，把上辈子了解到的这行的一些情况大概说了下，这块儿在上辈子的高峰期，也是号称几十亿市场的，赚钱是肯定赚的，根本不用怀疑。
“那这不是剩给我们的都是一些不好的厂子吗？我们只能做这些厂子，口碑在我们那边就烂了啊。”孟娜本来还对这件事充满了希望，结果听我这么一说，顿时心里又忐忑了起来。
“当然不是啊，那些所谓不好的厂子，也只是对比我们那边而言，就算差一点的厂子，也比我们那边厂子给的多啊，这才是南北方最大的差异。再者说了，那些好厂子招人也不是那么一件容易事，人干的时间长了，很容易疲的，尤其是攒了点钱后，管理是很难做的，所以招那些熟悉的人，还不如招一些陌生人，再加上每年干完第二年就不来的，中途辞职的，所以每年招工期，那些厂子也是大量要人的，这点庞主任应该清楚，不信你可以问问看。”看着庞主任投过来的带着笑意的眼神，我笑了下接着解释了起来，最后又把问题抛给了他，让孟娜去问他。
“是啊，这位老师虽然年轻，但对这块儿理解的没有错，这行肯定是个不错的市场，不敢说干一辈子，但最起码干一二十年是没问题的，肯定可以好好挣一笔，如果你有考虑这行，还是早点打算的好，今早入手，比什么都强。”庞主任看到孟娜投过询问的眼神，点了点头附和着说道。
“那行，我这些天安置这些学生，顺便再好好了解下这个市场看看。”孟娜在听到我俩都这么说后，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心里暗自下了好好了解下这个行业的原因。
又寒暄了一会儿，在从庞主任嘴里再次得到这事无法解决的话之后，孟娜放弃了继续在这里沟通，跟庞主任告别后就和我一起出来了。
“小弟，这事你看眼下怎么办好呢？听庞主任这么说，周围这片儿恐怕是没戏了，难不成咱们真要带着这些学生换地方？可这么多人，每天吃饭住宿，都得花不少，如果这回处理不顺畅，还得考虑给这些学生交代，不然回去了还有名声问题要考虑，唉，头疼啊。”孟娜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门。
“眼下先跟那些学生接触下，把事情说清楚，看有谁要回去的，就安排让人回去，咱损失个车费，还想继续干的人，就想想办法，周围找一下看还能有厂子收不，不行就直接换地方，趁着现在还有点时间，尽可能想办法安置下，能挽回多少就挽回多少，不行就回去了再实话实说，这个学校不行明年就不要接这个活儿了。而且今天庞主任给的提醒，也要注意，真要做这行，提前做一些培训还是很有必要的，不然这边过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很容易影响彼此之间的合作的。”我琢磨了一下，眼下先做好最坏的打算最好，这么多学生，只要不是全部要回去，那么想想办法，还是有可能处理好的。
“嗯，先和这些学生碰头吧，不过这些学生可不一定有那么容易处理，而且这边还念着我们的合作情分，在我们没来之前没把学生们赶出去，也算是很照顾我们了，返费的分成没白给。”孟娜点了点头，对这个处理方法倒是没有意见，掏出手机来就开始联系这些学生。
电话打完后，孟娜找这边带我们进来的工作人员带我们去那些学生的宿舍，我们过去的时候，学生们宿舍楼下等着。我扫了一眼，好家伙，五六十个人呢，这边这么多人，再加上厂子这边留下的，这波看来往这边送了不少学生啊。这会儿已经到了中午，这个时间点厂里也下班了，来来往往的人都在好奇的朝这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