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所有粮仓开仓放粮,一时之间街道上挤满了难民。
“那个短命的镇北王世子,终于肯给我们放粮了?”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人都快饿死了,本来就没命了。”
胆子小的难民看到胆子大的难民这么敢说,都不想和他站在一起,生怕自己被牵连。
“啧,也不知道这次粮食是不是又被人克扣了,上次放的粥里面就有石头。”
胆子大的难民一如既往口无遮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有的吃就不错,我们还能怎么办。”
听了同伴的话,胆子大的难民叹了口气,他心中愤愤不平,真想杀光这些狗贼。
这一次是楼湛的军队亲自监督放粮,队伍井然有序,无人敢闹事。
排了很长的队,两个难民终于领到了他们的粥,很浓稠的粥。
“天啊,不敢相信,这哪里是粥,都快稠成饭了。”
胆子小的难民感叹之际,另外一个难民已经开始疯狂喝粥了,压根没心思说话,他实在是太饿了。
等粥喝得差不多,胆子大的难民才抹了抹嘴,皱起眉头,喃喃道。
“这个镇北王世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呸,打一个巴掌,给一个枣子,不是个好东西。”
“不清楚,反正现在有粥喝了。最近好多寺庙和富商大肆翻修住宅,都在招工,咱们也去找份事做吧。”
“找到事做有什么用,这粮价这么高,我们也买不起。”
胆子大的难民心中充满着怒意,这些狗官没一个好人。
“先找点事做,反正现在会放粮。好像自从镇北王世子趁着用人价格便宜,大肆翻修住宅之后,那些寺庙和富商纷纷效仿,导致到处都缺人。”
“之前傻大个早早找了一份工,寺庙供饭吃,他还攒了不少工钱。”
胆子大的难民听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好,我们等会就去找份工。”
原本他打算大闹官府,聚集那些难民一起去闹事,因为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他原本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民,谁知道那些狗官都不是人。几年的前一次旱灾,他的父母和妹妹就被活生生饿死了。
“这个镇北王世子,可比他哥哥差远了。”
“他哥哥可是战场上的大英雄,为人谦和,善待百姓。可惜死得太早了,要不然这世子之位,哪里轮得到他。”
“呸,狗东西!”
胆子大的难民虽然没吃太饱,但是骂人的力气有了。
“嘘,你不要命了。”
不远处的马车,正是楼湛的马车。刚才那两个难民的话,都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楼湛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他坐姿端方,修长的睫毛上翘,根根分明,似鸦青色羽扇,手中的念珠缓缓转动。
“世子,该去西市了,到了行刑的时间。”
张影一开始还觉得这两个难民的话,很有意思。可当听到这两个难民谈到前世子的时候,立马冷汗直流。
这可不能随便乱提,楼湛的兄长是他的禁忌。
“嗯。”
楼湛冷漠的应了一声,他向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没必要和这些难民计较,有失风度。
车轮碾动,一路前往西市,这里聚集了不少普通百姓,他们都是来看行刑的。
没想到贪污粮食的人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官都有,有些人甚至还只是个下人。
赈灾粮几番贪污下来,到灾民手中几乎少了一半。
“你们谁敢动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六姑姑可是户部侍郎的爱妾,你们敢动我,吃不了兜着走。”
叫嚣的人正是分粮点的一个小主管,他不明白以前都是这么做的,为什么事情突然变得这么严重。
灾民死了就死了,都是贱命,多死一条、少死一条又如何。
没人会在意。
“我七舅姥爷的二婶子是国舅爷以前的奶娘,你们也不能动我!”
“杭州知府是我叔叔,你们再向上请示一番。”
……
随着第一个叫嚣的人开口,后面不少人跟着应声,他们都怕死。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究竟是谁这么较真,坏了规矩。
“参见世子殿下。”
负责行刑的主管一看到楼湛下马车,立马跑过来行礼,生怕失了礼数。
原本叫嚣的人,听到楼湛来了,都以为救星来了,他们认为楼湛与他们是一路人。
“世子殿下,救救我们。”
“我们可以送很多礼。”
张影听到这话,无语的抿了抿唇,这些人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啊。
送礼也别送得这么光明正大,除了他们家世子,谁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收礼。
“能送多少?”
楼湛长睫轻颤,像是动心了。他的语气极为和善,眼神中透着清冷的慵懒。
“很多,只要世子保我不死。”
楼湛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他轻笑道。
“把你的头颅送给我好不好?”
只见楼湛伸手拿过刽子手的刀,手起刀落之间,一颗人头落地,在地上滚了滚,鲜血淋漓。
那颗头颅嘴角还带着笑意,原本应该属于他的恐慌,转移到其他人脸上去了。
“啧,脏了本世子的鞋。”
楼湛将刀还给了刽子手,接过张影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笑得特别温柔,嫌弃地抬了抬脚。
“时间到了,不砍他们的头,等着砍你们的头吗?”
这句话吓得刽子手们赶紧站好位置,火速砍头,一时之间哀嚎声接连不断。
“怎么不见秦笙?”
楼湛擦着手,看向负责行刑的主官。
“回世子殿下,他家中有事,说是夫人昨夜晕厥,至今未醒,离不开人。”
楼湛擦手的动作顿了顿,长睫低垂,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