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命运。
有人说是既定发生的未来。
有人说是神学家聊以自慰的万能背锅侠。
有人说是每个人都都在经历的人生。
命运是既定的吗？
没有人能确定。
至少对未来的命运没有人可以确定。
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确实每个人都能确认的。
上一把游戏的一个小失误。
前几天的一个偶然的疏忽。
很多年前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些都是命运吗？
林羽不知道。
或许也没有人知道。
“死局……”
当林羽在看到不知为何依旧来到了洪德路的企鹅小队的那一刻起。
他就发现了。
这是一个死局。
明明连她们到这里的理由都被林羽改变了。
但是就是会因为各种机缘巧合的促成企鹅小队的到来。
轮回困境。
林羽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究竟处在了何等不可思议的困境下。
从第一次时间魔术师的回溯开始。
困境就形成了。
都说未来是只薛定谔的猫。
只有当“未来”变动成为“现在”的那一刻，我们这一众渺小的存在才能够知道一切都发生。
按照一般情况，全世界的时间回溯了，包括世界上的所有生物。
那么连同这段时间的记忆或者说经历也应该一并烟消云散了。
未来重新塌缩回了无数可能汇聚的量子叠加态才对。
林羽目前碰到的这种永无止境的轮回是理论上不可能存在的才对。
但是。
林羽怀里逐渐失去体温的躯体是不会说谎的。
哪怕他孤注一掷的通常召唤了真红眼黑龙。
哪怕这一次是一头完全的战斗怪兽。
哪怕是第一时间把最开始那个幻影弩手应该在的位置全部袭击了个遍。
冷箭，依旧放了出来。
就像是传说中精准定位冒险家膝盖的箭矢一样。
幻影弩手在他上一次轮回里从来没有待过的位置上，射出了冷箭。
“这是为什么……”
林羽眼睁睁的看着高速运动中的箭矢划破了空气。
刺入了能天使的胸膛。
冥冥之中，仿佛就是重合命运的轨迹。
“所以说是为什么啊！”
泪水在林羽的脸庞上滑落。
一切都努力，都不会动摇这个结局。
“是因为我吗……”
因为我的存在吗……
被观测到的未来会被留下。
或者说是第一次被观测到的未来会成为既定事实……
但是明明每次重置时间都将一切抹去。
那么是什么在这一遍又一遍的重置时间里面，还依旧记忆着上一遍时间的一切？
“是……我……”
是我的记忆。
我的记忆固定了未来。
“啊啊啊啊啊啊！”
“吼！”
真红眼黑龙在咆哮，在不甘的怒吼。
或是愤怒或是悲伤的黑炎吞没着一切。
好累啊……
真的好累啊……
我真的是多余啊……
为什么我要穿越……
为什么会穿越的那个人回是我……
明明我不存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林羽的眼神，失去了色彩。
他的大脑也一片空白。
他现在就处于一种濒临崩溃的边缘。
因为他一直秉持的信念动摇了。
他想要在泰拉平静的活着。
看着他曾经的干员们，偶然发生一些接触。
偶尔出场帮他们解决麻烦。
这或许就是林羽内心深处的渴望了。
但是现在一切都没了。
他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来说。
是“多——余——的”。
林羽即将停止思考。
也许，他本就不应该存在。
“你……停……我……”
但是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些躁动的声音。
一些，明显不和谐的响动。
“*龙门粗口*，你这个混蛋都对这里的平民干了些什么！”
混蛋？
是啊，我就是自私自利的穿越过来的混蛋。
“该死！*炎国通用粗口*你给我停下！”
我妈确实从很小就离开了我。
你骂的没到痛点。
“你是聋子吗？*龙门粗口x2*？”
“我——说——了——”
“给我停下啊！”
疼痛感。
很突然的疼痛感。
林羽感到右脑勺被硬物狠狠的击中了。
林羽还没有来得及去想象自己是被什么打中的。
下个瞬间。
他整个人都歪倒在了地面上。
疼。
还是疼。
痛到灵魂的疼。
林羽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脑袋，整个人猛地一激灵。
在剧痛和倒下时的失重感双重作用下。
他的视线开始重新对焦。
一头龙？
他恍惚了一下。
当他测底回过神来之后。
他才看清楚了自己面前站着的是谁。
她是——
——龙门近卫局特别行动组组长，
未来近卫局局长内定人选，
未来龙门与罗德岛友好外交大使，
龙门市先进青年，
龙门优秀警督，
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院优秀毕业生，
龙门荣誉市民，
龙门市十大道德模范，
龙门市先进个人，
1093年感动龙门十大人物，
以及，当代龙门市市长钦定未来市长候选人（唯一）的——
——陈sir。
陈晖洁。
“呼，给我适可而止啊，你这个疯子……”
陈吃力的把手里赤红的火锻源石大刀（赤霄）杵在了地上。
另一只手紧握着那把利刃的刀鞘。
从刚刚拿一下的触感来看。
9成9林羽是完整的吃了一记鞘击。
不过目前来看，明显陈晖洁的状态更加不妙罢了。
荆棘的刮痕遍布了她的大腿，衣服的边角被黑色的火焰焚烧的焦黑。
刀已经没有办法同时挥舞两把了，因此有一把制式的直刀已经不知道掉到那片蔷薇丛里面了。
但是陈依旧站到了林羽的面前。
纵使伤痕累累。
纵使身心俱疲。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站在我的面前……”
林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陈看见面前的这个混蛋终于有了反应，于是冷哼一声。
“对唔住，我系警察。”
“根据龙门治安条例和紧急状况下逮捕通则，我以涉嫌危害公共安全罪，和涉嫌恐怖袭击对你进行逮捕。”
稍微稳了下身体的重心，陈向前跨出一步，侧身面板林羽，将手里的刀鞘直指林羽的鼻尖。
“给我老实点，别逼我动手。”
点点火星划过了陈的脸颊，在一片破败的胡同里面，仿佛陈的身侧凝聚着最后的光芒。
“嘭咚——”
真红眼黑龙降落到了林羽的身后，宽大的翅膀微微笼罩着林羽。
“吼！”
真红眼本能的带着敌意和警告意味的咆哮。
哒哒哒……
林羽此刻只感觉自己的感官高度敏感，自然也听见了这条胡同周围喧闹的动静。
近卫局警笛，消防车的警笛，脚步声，呼喊声，尖叫声。
“这些是……”
“这些都是你和你身后那头德拉科干得好事！
你杀了多少人？就在这一上午，你究竟在这里带走了多少人的性命？”
陈的右手死死的握住了赤霄的刀柄，丝丝缕缕黑色与红色的源石技艺独有的光芒不断的想着刀身凝聚过去。
“最后的一次警告！
你和你身后的怪物最好放弃无用的抵抗，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陈晖洁自从在近卫局工作以来。
她也见过了不少穷凶极恶的罪犯。
他们有的把杀人当做艺术。
有的视受害者是鱼肉羔羊。
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在被当场逮捕的时候，都是疯狂的，竭斯底里的。
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是一种报复的快感。
不管是报复社会还是报复某个人。
但是他们都是逾越了自己底线的疯子。
没有理智的疯子。
但是此时此刻她面前的林羽却显得有些不一样。
陈居然在他的眼神中读不到那种疯狂和亢奋。
哪怕他和他身后的怪物在这个胡同里面留下了无数焦黑的尸体。
他的表情和肢体上细微的动作。
都透露出一种——哀伤。
这股哀伤和那种单纯的，情感上的爆发不一样。
他的哀伤，不是单单对某一件事的哀伤。
仿佛是长期处于一种压抑和绝望之中，甚至内心深处都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接受了某些悲剧，从而诞生出的，一种哀伤的气质。
甚至陈在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都有种他是无辜的平民的错觉。
“这种人，太危险了。”
维护秩序的人，怕的不是扰乱秩序的人。
怕的是本身就在秩序之外的人。
“你让我……停下来？”
林羽的声音传到了陈的耳朵里面。
“哼，你可以试试我能不能在你身后的家伙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你的头砍下来。”
鱼死网破的威胁。
但是此刻如果不震慑住面前的嫌犯，一旦他做出来过激的行为，绝对会让这本就破旧的洪德路再变得像废墟一点。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但是陈没有想到的是，林羽居然笑了起来。
像是在嘲笑面前螳臂当车的陈的不自量力，又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与无知。
“如果我就此停手，能换来她的苏生，那我为什么不停下来了？”
“但是我连无时无刻都在付出的努力，都不能让她在我面前微笑。”
“你说啊，我停下来，又能比我不停下来带来多少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