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暖阳斜照,苍穹湛蓝。
临安街上,一队迎亲队伍敲锣打鼓的匀速前行,震天的喇叭声,铜鼓声,引得赶集的百姓络绎不绝的涌去看热闹。
既是迎亲,那众人的视线自然落到了最前头骑高头大马的新娘身上,望着一袭大红绣金丝线喜服的女子。
最喜八卦的百姓,甭管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纷纷扎堆凑到一块,边吃抢到手的喜糖瓜子,边嘴上不停的讨论哪家办喜事。
一胖婶“呸呸”从嘴里吐出瓜子皮,啧啧两声道:
“瞧着这排场挺大的,应该不是平头百姓办婚事,也不知是谁家?嘿嘿,要是高门大户,咱们还能去新夫家讨个碎银,铜板什么的。”
她身后的人跟上:
“哪家不知道,但新娘我却是认得的,前些天陆家军班师回朝,这女人不就站在陆将军身边吗?应该也是个将军。”
有知情者大笑:
“这位妹妹说的没错,那是严副将,我家跟她沾点亲,你们有所不知,她今日要迎娶的就是陆将军,你们啊,就去武安侯府闹吧,哈哈。”
街道两侧的百姓讨论纷纷,有人得知今日的新夫就是他们的战神将军,一窝蜂的跟上队伍要去武安侯看热闹。
马上的严娆见此,心中波涛澎湃,双眼含着一抹迫切望着武安侯府的方向。
过了今天,凤栖国深受万民敬仰的战神将军就是她严娆的夫郎了。
高贵的身份,绝色的容颜。
一想到这儿,严娆的心里就像有数万只蚂蚁在爬般热热的,痒痒的,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到武安侯府,即刻跟陆圣凌洞房。
她不由得一夹马腹,使得马儿跑快了些。
“哼,痴人做梦。”
斜对面的茶楼上,凤夜静苍白的唇瓣微张,不屑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闻言,身后站着的人生怕她气着似的,赶忙凑上前,安抚道:
“殿下放心,人奴侍已经准备好了,定让这严娆求娶不成反受其害。”
凤夜静掩住唇咳嗽几声,颔首道:
“咳咳,你办事本殿下自然放心。”
“那,那殿下赶快回宫吧,您身体本就不好,万一受了凉,沐贵君怕是要怪罪奴侍。”
凤夜静长长“嗯”了一声,随即被宫侍搀扶着掉头离去。
——与此同时。
武安侯府主院,屋内香烟袅袅。
陆圣凌扫了眼手边的茶盏,目光移向床上的老侯,问:
“母亲,有什么话您直说,茶孩儿已喝了三盏,着实喝不下去了。”
陆汉琼抿了抿唇,眸光微转别有深意的看向床尾燃着的香炉,嗓音微颤,回道:
“圣凌,母,母亲……”
说到一半,她想起四日前凌霄院的男侍打探来的信息,又自觉作为母亲难以启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陆圣凌见状,眉心一拧:
“母亲到底有何……”
“话”字还未说出口,陆圣凌便觉头脑一阵晕眩,身形不稳的晃了几晃。
身子一软栽倒在旁边的桌案上,顿时间茶盏碎裂的“噼里啪啦”声响彻满屋。
门外守着的侍从闻声,互相对视一眼,立刻推门而入。
几人大步走到陆圣凌身边,心虚的瞟了眼他渐渐阖上的双眼。
而后转头,看向床上半躺着的老侯,回禀:
“家主,侯爷他昏过去了。”
陆汉琼长长叹了口气,目光有些飘忽地望着头顶的床帐,自言自语道:
“母亲都是为了你好,还望我儿千万别怪母亲。”
说完,她闭上眼,决然道:
“把侯爷抬回凌霄院换喜服。”
“是。”
——半个时辰后。
凌霄院。
严娆领着接亲的亲朋好友,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的到了新夫郎的院外。
双方心知肚明新夫是什么状态,所以并没有在凌霄院设任何关卡。
严娆一入院里,就被侍从领着到了新房内。
她瞧了眼软趴趴躺在床上,身穿喜服脸戴着黄金面具的男子。
满脸笑意的将人打横抱起,转身疾步出了武安侯府,将人安置在花轿中。
严娆重新骑上高头大马,一挥手道:
“绕城两圈再折回侯府。”
迎亲的队伍应了一声“是”,跟在严娆的马后吹吹打打朝街道行去。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后。
严娆看着又一次路过的临安街,面上的焦急消失殆尽,转而换上一副稳操胜券的安心表情。
她唇角微弯,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大红花轿,轻笑一声。
凌儿马上就是她的人了。
以后她定不负他。
正当严娆沉浸在美好的幻想时,街道上却猛然乱了起来。
“咻咻——。”
数支闪着银光的利箭射向严娆以及她身后的迎亲队伍,整个队形立即被打乱。
见状,严娆的眼眸一厉,几个翻身躲过冲胸口而来的箭。
然而,还未等她松一口气,两侧的房顶上“唰唰”越出上百道身形敏捷的黑衣人,手握长剑向严娆袭来。
严娆心下一紧,弃马赤手空拳与刺客纠缠在一起,期间虽成功夺了一柄长剑,可背上,手臂上却是不甚被砍了几刀。
她眼中冒火的看了眼汩汩流血的伤口,身体上疼痛的同时,心中更是极愤极恨。
怨恨这帮刺客出现的不是时候,马上她就娶到陆圣凌了,偏偏这个时候坏她好事。
想到陆圣凌,严娆余光下意识朝花轿瞥了一眼,谁料,就是在一眼,便让她面色大变。
只见,小巷内突然冒出一批灰衣刺客,眼神狠辣的朝花轿砍去。
严娆额头青筋暴起,立即调头奔过去。
可就在她转身之际,一缕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不远处的房顶上悄然射出。
迅猛的刺向严娆的胸口,其速度之快,用电光火石来形容毫不为过。
只听“噗呲。”一声。
严娆只觉胸前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她疼的眼珠凸出,眸中布满了红血丝,低头不可置信的朝下看去。
胸口被刺穿,透过血淋淋的大洞,她甚至都能看清身后长了些青苔的地砖。
咽气前,严娆最后看了眼不远处的喜轿。
此时,大红色的轿帘被高高掀起,里头的男子身体被数把大刀刺穿,鲜红浓稠的血液在他身下汇成了小河。
严娆闭上眼的那一刻。
心想:
真好,她们黄泉路上又能做妻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