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郊,军营。
主帐中。
车骑将军王瑶扫了眼对面的男子,用食指动作潇洒的一挑额边碎发,扬眉道:
“我说侯爷,陛下特赦您三天不用上值,这才第一日您就巴巴的跑到军营作甚?”
“哦——,还有要找人干嘛不用王副将,非要逮住我这个大忙人薅,现在无事,属下还想眯一会哩。”
陆圣凌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目光望向大帐门口,问:
“让你找的人都找了吗?”
王瑶点头:
“那是当然,属下把流云渡守城的小头目都叫过来了,待会儿侯爷有话尽管问。”
陆圣凌从嗓中发出一声“嗯。”便不再多话。
“踏踏踏——”
帐外忽的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几个士兵大步走了进来。
她们到了陆圣凌和王瑶面前,躬身施礼:
“小的见过主帅,将军。”
王瑶摆摆手,警告:
“起来,主帅有话问你们,待会儿记得好好回答,哪个胆敢有半点隐瞒,老子削死她。”
“是,是。”
答完,几人纷纷将目光望向主位,等着问话。
陆圣凌轻缓的搁下茶盏,瓷器与理石桌案相击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余音徘徊在众人的耳畔,直穿耳膜,令人头皮一阵发麻。
音落,陆圣凌也开口了:
“流云渡本侯失踪的事,想必你们都知道,今日我要问的也与此有关,望你们好好回答。”
众士兵点头哈腰连连道“是”。
陆圣凌暗含威压的视线在她们面上一个一个扫过,故意等人心慌意乱时,沉声问话:
“你们都是轮班值守的头目,可有哪一班人见到本候回城?”
帐中一共六人。
有五人听了陆圣凌的话,均摇头说没有。
只有一人眼神闪烁,余光若有似无的在大帐里看了个遍,嘴巴开开合合,犹豫半天没吐出一个字儿。
见此,王瑶不悦的皱眉,捻起一枚青澄澄的大枣丢了过去,粗声粗气道:
“喂喂,干嘛呢?”
“主帅问话你也敢磨蹭,本将军看你就不是个老实的主儿,赶紧掰开你那两片嘴说话,要是所言非实,胆敢欺骗了主帅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那人被打的下意识后退两步,低头道:
“小的,小的没看见。”
得到这么个结果,陆圣凌缓缓地闭上眼,眉头蹙了蹙,语气听不出喜怒:
“本侯再问一遍,你们所答可非虚?”
“非虚\/小的确定。”
这次连吞吐的士兵答得都底气足了些,也正是因为如此,陆圣凌的心情才更加复杂。
由苏沅押送的车队早在前几日就离开了流云渡这是毋庸置疑的,军中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可这次从根彻查,却无人见到他回城。
那他是怎么出现在帅帐的?
还有严娆,究竟她说了谎话,还是有人同样骗了她,或者……又是陆汉宜?
陆圣凌手指在桌上“叩叩”点了两下,突然顿住。
他轻扬下颚,淡淡道:
“下去吧。”
“是,主帅。”
人才走到门口。
陆圣凌猛然想到什么,改口道:
“等等,先在一旁站着吧!”
言毕,他抬手随意指了一人:
“你去把严副将和赵宇唤来。”
那人懵懵的点头:
“是,小的马上去。”
约摸过了一炷香后。
严娆带着赵宇一前一后进了帐内。
刚一进来。
严娆就瞥见墙根的一排人,她眼皮微阖掩下眸底的异色,眼中含笑望向大案前的陆圣凌。
微一颔首,询问:
“侯爷找属下有何事?”
赵宇跟上:
“侯爷。”
陆圣凌幽暗的眸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没有直接开口询问,而是冲帐中的其他人挥了挥手:
“你们都下去吧,本侯有话要问严副将和赵副将。”
车骑将军听自己也要走,双眉上扬,叹气:
“唉……,好,属下马上带她们走。”
她一挥手:
“走走走,都跟本将出去。”
等大帐的人都走完后。
陆圣凌狭长的凤眸弯出点淡弧,眼神中充满审视看向赵宇,漆黑的瞳孔深邃,似乎隐隐有股暗流在涌动,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良久,他语气意味深长道:
“赵副将,你与严娆共同担任本侯的左右手数年,分别主内外之事,本侯最信你二人的话,之前我派你们去流云渡的东南角沙丘探查情况。”
“严娆回来禀报,遇见一逃兵并当场斩杀,本侯问你可否属实?”
赵宇眼神没有一丝作假,肯定的颔首:
“侯爷,确实如此。”
赵宇,严娆二人跟随陆圣凌多年,他最清楚她们的关系,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若说严娆的话他存疑,那么现在陆圣凌不得不信,他的清白极有可能毁在那个疯婆子手中。
一想到这儿,陆圣凌浑身涌上一股自我厌弃,胃里隐隐发酸,呕吐感直冲嗓子眼而去。
他强行往下压了压,低垂着头冲两人无力的摆了摆手,哑声道:
“你们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严娆低眉敛目的颔首。
转身的瞬间,她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余光带了丝不屑的瞟了眼赵宇:
想她严娆向来有军中小智囊之称,也是赵宇可比拟的。
呵,要瞒过这个蠢货简直轻而易举。
不过侯爷现在起了疑心,难保苏沅那个贱人哪天不会跳出来承认,那到时她还有什么机会。
刚想到以后,严娆就扫见大帐右侧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厉眸一眯,大步走过去。
看清是谁后。
严娆唇角微微上扬,笑问:
“振东将军,你怎么在这儿?是要进去找侯爷吗?可要本将替你禀报?”
陆汉宜被人逮到,也没慌。
她左手握拳凑到唇边轻咳一声,故作平淡道:
“原来是严副将啊!”
“呵呵,不用不用,本将军晒太阳呢,没事严副将就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