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外,夜凉如水,一轮冷月孤悬夜空,清冷的银辉遍洒苍茫大地。
“咻——”
一支利箭射落了树枝上歇栖的灰鸽。
随着“噗通”的砸地声。
一名士兵打扮的女人快步跑过去捡起来,双眼放光的盯着手中的鸽子,动手拍了拍鸟身沾上的沙粒:
“嘿嘿,可算有点肉沫打牙祭了。”
女人舔了舔唇,纠结:
“嘶溜~,烤乳鸽?不行,不行,还是熬锅鸽汤吧,一口汤一口肉那个美啊!”
然而,她的幻想还没维持两秒钟,就猛然被背后传来的质问声打断: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女人吓得打了个哆嗦。
她眉头微蹙,转身看清来人是谁后。
眼神一变,“扑通”跪下,把掌心攥着的鸽子朝前送了送解释:
“小人王坛见过苏大人,回大人的话,这是我刚才在树枝上捕到的鸽子。”
王坛稍抬头,试探询问:
“苏大人赶路比小人辛苦,要不……,这鸟肉小人炖了给您送过去补补?”
苏沅扫了眼不断往外渗血的灰鸽,见果然如王坛所说才死没多久,立时消退了疑心。
她摇了摇,拒绝:
“不用了,你留着吧。”
说罢,她转身打算回去继续睡觉。
哪知,苏沅目光才收回到一半,却忽的瞥见鸽子灰色的羽毛下隐隐透出的小信筒。
她冷眸微微眯起,弯腰从王坛的手中抽过死鸽子,在鸽腿绑着的小筒里倒出密信。
而后缓缓展开:
‘镇国大将军身陷战场,失踪一日,请临城主将支援。’
看完了信中内容,苏沅眼皮一颤,恨铁不成钢的瞟了眼依旧趴在地上的王坛。
真是服了。
她手下的送粮兵把前线的信鸽射死了。
嘴馋要人命啊!
苏沅长舒了口气,冷冷说了一句:
“跟上来。”
便大步去了赵副官的帐中。
幸而人还未睡下。
苏沅一走进去也没给赵副官询问的时间,直截了当的把信鸽和信递过去:
“帐外的那个士兵把前线的鸽子射死了,不过临城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也不远,你派人骑快马赶过去报信。”
赵副官原先半坐在床铺上。
闻言,她鞋也顾不得穿“噔噔”跑过去,接过苏沅手里的东西仔细看了一遍。
赵副官身子登时一软,瞪大眼睛看向苏沅,语气惶恐道:
“苏大人,这这这,下官立刻找人去办。”
说罢,她随便提拉上布鞋朝外跑去。
路过帐篷门口时。
赵副官余光瞥见低垂着头瑟瑟发抖的王坛,眼冒火星的剜了她一眼,扭头问苏沅:
“苏大人,手贱的货怎么处理?”
后方。
苏沅缓慢走到赵副官身边,淡淡扫了眼面色发白的王坛,抿唇道:
“此事事关重大,虽然还有补救之法,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让她长长记性。”
“另外,你找人去临城送信后,路程不可耽搁继续带人返京,本官有些事需要在此地耽搁,后面会追上去。”
赵副官点点头,带着粗茧的大掌“啪”的呼了王坛一个大嘴巴子,厉声道:
“你个蠢货还不快谢过苏大人,耽误了前线的军情,纵使你有十个头也不够砍的,打你二十大板本副官都嫌轻的了。”
王坛被赵副官猛的打醒,原本有些委屈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跪下磕头:
“多谢苏大人高抬贵手,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小的这就下去领罚。”
今晚的闹剧就此收场。
王坛跟在赵副将的身后抽泣着离去。
苏沅望了眼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侧头,看着流云渡的方向叹了口气。
随即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
流云渡与黄沙关的交界处,地形险峻且面积宽广,所以被当成了两军开战的战场。
午夜时分,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苏沅拿着一个强光手电筒快速穿梭在战场及其周围的各个偏僻角落。
然,天不遂人愿。
她不合眼的找了上半夜,除了些腐尸残器,连陆圣凌的一片衣角也未寻到。
“咕噜噜……”
苏沅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在一处地势略高的沙丘上停下。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讲究。
她随意找了片还算干净的沙地坐下,从空间中拿出矿泉水和面包一边往嘴里塞,一边眸光沉沉的看着四下黢黑的战场沉思。
上半夜足够她找遍整个战场了,就算她寻的仔细了些,也没剩下多少地方未踏足。
唉——
若是还找不到人,恐怕……
她还要去黄沙关跑一趟。
想到这儿。
苏沅将最后一口面包送入嘴里,拿起随手丢到地上的手电筒,拍了拍身下粘上的沙粒打算去下一个地方。
不料,她的脚才抬起,一阵怪异的喘息声蓦地随风送入了苏沅的耳畔。
离开的动作一滞。
苏沅顺着声音探头瞅了眼高耸的沙丘下,黑布隆冬一片看不甚清楚。
她轻啧一声,纵身从沙丘上跳了下去。
耳边的风呼呼咆哮,交杂着细小的沙烁擦过苏沅细腻的脸磨得生疼。
好在也不算太高。
几息之间。
她便顺利落到了底。
那道声音还在继续:
“啊,呃……”
苏沅眉心皱了皱,举起手电筒照过去。
目之所及的是一个洞穴。
声音的来源就是这里。
想到里面的人很有可能是陆圣凌,苏沅眼底浮现一团希望,大步走了进去。
“踏踏踏……”
走的越近,她耳畔的声音就越清晰,直到进了洞穴转了个弯。
随着手电筒的光线照过去,一名身穿银白色铁甲的鬼面男子映入苏沅眼帘。
此刻他正斜斜倚靠在洞壁一角,嘴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因为戴着面具,苏沅看不清具体情况。
可从男子用力紧攥沙粒被磨破渗血的手看来。
大约是难受极了。
苏沅不再多做犹豫,疾步走到男子身边,俯身动作轻柔地取下他脸上的黄金面具。
一瞬间。
陆圣凌那张绝色面容映入眼帘。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男子一向白皙如玉的脸却涨红一片,触之更像是着了火一般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