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冯止带着几个亲兵分别去拜访了郫县的余知县,崇宁的刘知县,灌县的张知县。
一开始都害怕见冯止,毕竟兵过如梳,匪过如篦子,以为冯止带人来打秋风。
后来发现没带几个人后,也选择了见见,但都是聊得火热,一提起银钱,都像防贼一般防着冯止。
最无耻的是,他们还表达出有事的时候需要冯止来救援。
“唉,或许是大明兵匪的名头太响了,我这正人君子都借不到钱。”
冯止耷拉着脑袋,回到彭县城中,走到万义坊喝茶。
此时的万义坊人气已经重新涌了上来,毕竟有冯止驻扎在附近,县城里头的人们还是很安心。
张博裕和另一个文士书手坐在冯止两边。
“冯将军,您说的玩法我试着推广了一两个,果然非同凡响,川人喜博戏,接受这些很快,原来老套的赌法玩的人少了许多。
还有那戏票,前几日公布的那五百两奖金着实有用,现在寻常人家路过都会买几张,不知不觉这银子就累起来了。”
张博裕说完,冯止安排道:“嗯,万青做的不错,你还可以搞个优惠,像购买一百两筹码赠五两,但是赠的只能下次再赌的时候使用,具体你自己掌握。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你可以被南通北达客栈,把那个及时雨宋铁嘴弄过来,他还是挺适合干大堂这种活。”
张博裕抓紧又记录在随身文书上。
冯止又看向一旁,问道:“今日文先生也来此,是有重要事找我吧。”
文南湖恭敬的回了声是,便从旁边取出来三套账本,递到了冯止面前。
他本是王乔手下一名书算,冯止没少跟他打交道,此人举业失败,干活老实厚道,做事认真。
但有些轴,不懂得巴结王乔和武知县,也就没得重用,反而干了许多别的书手推出来的重活,叙功劳的时候又没他的事。
冯止看到他就想到那些办公室勤恳干活的老黄牛,干得漂亮终究不如说的漂亮。
不过也正是看到这份优点,才放心把他招到自己身边做贴身文书。
文南湖将其中的一本账目翻开,清清嗓子说道:“冯将军请看,这些是最近日子支出去的银子,属下觉得太快了些,不是流水,简直如同瀑布一般。”
冯止耐心的翻了几页,他心中大概有数,一看这个账本就知道肯定没有猫腻。
“嗯,文先生记录的甚是认真,本将没看错人。”
文南湖一愣,苦笑着说道:“冯将军看到这些数目还能保持云淡风轻,的确非同常人。
饶是我在县衙干了这么多年,这八千多两银子七日花完,也够让我咋舌。
敢问冯将军,现在咱们彭州营就剩一千七百两银子了,武知县那里已经明确说了不会再给银子,接下来该当如何?总不能一直从赌坊挪吧。”
张博裕刚想说话就被冯止按住,“文先生放心,莫要心疼这些黄白之物,我定有法子解决,照常支出即可。”
话刚说完,刘祚昌便从门外进入,对着冯止耳语一番。
冯止站起身来,笑着说道:“二位,这不机会来了。”
……
蜀府王庄内,冯止左右各搂着一个婢女,场中一个姿色绝佳的美女在弹唱着,他张开嘴就有一个银酒杯送到嘴边,仰起脖子一饮而下。
黄庆拍拍手说道:“冯将军好酒量啊,不知我从成都府带来的这女子,唱的小曲可还喜欢?”
“自然是极好的,在下就是个粗人,没欣赏过这好听的曲子,多亏黄服正来到彭县,让咱开了开眼。”冯止接着又饮了一杯。
黄庆心道这冯将军说话就是舒坦,他无论到哪里,就算是尊敬他也是称呼他为黄公公。
在冯止这偏偏不点出来,而是很正式的称呼官职,心中是说不出的满意。
“冯将军若是喜欢,这女子直接带走,定能把你服侍的欲仙欲死。”
尤其是说道最后四个字,黄庆尽力不用阴测测的声音,想说话粗重些,但还是让冯止起了鸡皮疙瘩。
冯止十分配合的猥琐笑起来:“哪敢让黄服正割爱,在下送的那几味药,您可要记得吃,那样才能更好享受。”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出来。
弹曲子的女子听到自己要被送给这个少年将军时还有些开心,没想到接着被拒绝,手中的曲调稍微有些快。
黄庆脸一下拉了下来,将头顶上的帽子直接仍了过去,两步走过去扇了起来,口中大骂:“贱人。”
冯止知道这些太监多少都有些心理变态,尤其是残缺的身子,皇帝都乐此不彼的想长生,太监当然也是乐此不彼想“完整”。
打听到黄庆在吃补药,也就硬着头皮找徐叔开了更偏门的大补方子。
这药吃不坏人,但冯止夸得天花乱坠,吃不坏人但也如同心理暗示一般,让黄庆觉得有点作用。
打完之后,黄庆气喘吁吁挥了挥手,所有人都撤了下去。
冯止也把散开的上衣重新整了一下,知道接下来要谈正事了。
果然黄庆开口说道:“冯将军可是缺银子?”
“自然,本将手下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廖巡抚给的还不够塞牙缝。”
“听到像冯将军竟然是满额的游击将军,在下一开始都不太敢相信。”
冯止知道自己动静这么大的在练兵,肯定引起了黄庆的注意,知道人数也不奇怪,继续说道:
“眼下流贼猖獗,川中没几处安稳地方,在下自然要保证有一支强兵,才能保住蜀王爷的安全嘛。”
黄庆听到冯止直说了蜀王,没提其他人,点头说道:“冯将军有心了,咱家定当如实回报给王爷,好教蜀府上下都知道将军的一片赤诚之心。”
“那不知在下想做点生意赚银子,黄服正可否提点在下。”
“好说,好说,欸?咱家的帽子呢?
哦,原来在这。”
黄庆从地上捡起那顶帽子,小心翼翼的给自己戴上,边戴边说:“冯将军见谅,咱家刚才有点上火。
你也知道,咱来到了彭县得用上好的材料给王爷做衣服,当然也得做一顶新帽子。”
冯止眯着眼睛看着这场拙劣的表演,心中颇为鄙视,王爷戴帽子,谁都知道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