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贵精不贵多,”刘驹考虑了片刻,“子义、宣高各率万人即可。”
“主公,”程昱老神在在的伸出手指指了指东方,“高子达在琅琊,陷阵营已成军,何不趁此时....?”
程昱虽只说了半截话,潜在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就是趁着这个机会,看一看高顺是不是真心想开了,只要他答应领兵去河内,这一员大将就可以放心用了。
“好,”刘驹回应的痛快,“传令高顺,陷阵营一人双马,驰援河内。”
怀县城内,乐进为主,郭嘉、赵云坐在两边,正对着河内的地势图看得出神。
“奉孝,”乐进迟疑半天,不确定的说道:“张燕若出兵河内,不外乎从三陉通过,咱们兵分三路,在三陉出口处设伏,岂不是轻易取胜?”
“哪有那么容易?”郭嘉小饮一口清茶,“莫要小瞧了张燕。此人身经百战,狡诈多智,只看袁本初扫荡群贼,张燕部众却安然无恙便知。滏口陉、白陉、太行陉是黑山军进入河内的通道,既然咱们看得明白,张燕岂能不明白?若是我军重点防守三陉,张燕却绕道王屋山,从轵关陉杀出,直扑萁关,又如何应对?”
赵云道:“夏侯兰治军有方,驻守萁关,五千人马当可遏制张燕前锋十日,到时我大军回援,必可令张燕铩羽而归。”
“夏侯兰治军称得上一个‘能’字,”郭嘉却不看好夏侯兰,“但智术短浅是其短板。若我所料不差,恐萁关内已有张燕的内应?”
乐进霍然起身,“我这就快马赶往萁关。”
“文谦稍安勿躁。”郭嘉笑道:“计算时日,开疆不日就到。那陶升、眭固的人马还要迟些日子,到时候,张燕才可整顿大军,来夺萁关。是故,我欲让开疆率领部众扮作商贾,清除内奸。而后子龙领精兵一支,潜出关外设伏,到时候与萁关守军前后夹击,迫降张燕。”
“然则三陉也需把守,”乐进说道:“张燕那厮肯定会派出疑兵,混肴视听。”
“黑山军人多势众,”郭嘉笑道:“也有可能四路齐发,一路突破,我军势必首尾难顾。”
“张燕好算计。”赵云气呼呼的说道。
“子龙,”郭嘉扬了扬眉毛,“你这位乡邻可是真不简单。自中平二年(185年)接替张牛角以来,合纵连横,聚众百万,劫掠冀并二州,守军莫可奈何。若不是用兵灵活,早已被人覆灭。主公常言:料敌从宽。是故,对于张燕,咱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才不负主公恩遇。”
“奉孝你才智过人,”乐进送给郭嘉一顶高帽,“如何用兵?我等唯你马首是瞻。”
“我料主公接到书信,必遣大军来援,”郭嘉对高帽早已经免疫,“如今河内有军两万,我们可以如此如此。”说着压低了声音,嘀咕起来。
郭嘉还没嘀咕完,门子来报,“陈宇到了。”
三人大喜,出门迎接。
“开疆,”郭嘉哈哈大笑着一把拉住陈宇,“隐匿冀州多年,终于盼得尘埃落地。”
陈宇摆脱了郭嘉的手,与三人见礼后,“只恨宇无能,主公吩咐,成事不足一二。”
乐进锤了陈宇一拳,“无有开疆辛劳在先,怎有奉孝成功于后?”
陈宇的脑子转的飞快,“这么说来,百万黑山军唾手可得了?”
“哈哈....,”郭嘉大笑着说道:“虽不中,亦不远矣。”
弯月谷中,张燕终于等来了陶升、眭固的人马。一大帮黑山军的头目看到陶升、眭固二人携带了大量辎重,大感惊奇。
孙轻嘴快,“你们两个小子在常山吃得脑肥肠满,可怜俺们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快说一说,哪里弄来这许多粮草?”
“嘿嘿...”陶升笑了一阵,“运气好,就是不告诉你。”
王当还想说两句,被张燕挡住了,“两位兄弟来的正好。大军已整装待发,你们二位远来疲惫,先休养两日,就在后押运粮草如何?”
陶升与眭固相视一笑,心中大喜,暗说果然被陈开疆料中了。“我等敬听燕帅吩咐。”
张燕拿起一个树枝,在软地上画了画,指着说道:“我料河内守军必固守三陉出口,设伏待我。我偏偏不如他意,只令少数人马过道三陉,作为疑兵,而我大军则绕道王屋山,直取萁关。萁关若下,河内军必然乱了阵脚,其区区两万人马,如何是我大军对手?如此,河内必为我所有。”
张燕说完,高帽和马屁就接连飞了过来。
时光如水,等张燕率领大军赶到萁关时,七月已过,已是到了八月上旬,天气渐渐变凉,正适合行军征战。
萁关在王屋山南边,萁水东侧,是沟通河内与河东的咽喉要道。过几年汉献帝东迁的时候,也会路径此关,转道河内。
看着面前高大的关墙,张燕不由得踌躇满志,过了萁关,整个河内郡都要臣服在我大军的脚下。
孙轻轻声问了句,“燕帅,今日可夺关否?”
张燕摇了摇头,“大军疲敝,休整两日再战。先令随军工匠打造云梯、轒轀,多多益善。”
乐进、高顺、夏侯兰、陈宇站在萁关城头,看着无边无际的黑山军的营寨扎满了前方的山谷,绵延数十里,根本看不到尽头。
“张燕这是志在必得啊。”陈宇发了声感慨。
“唯其倾巢而来,”乐进笑了笑,“方可毕其功于一役。如何防守,子达可有高见?”高顺是个锯嘴葫芦,乐进转了话题,想让他说上几句。
“诸位请看,”高顺指着正在忙碌着搭建营寨的黑山军,“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张燕那厮过于自大,竟无人马防御关城袭击。”
乐进笑了,作为五子良将之一,岂能看不出张燕的傲气,“我若出兵,焉知黑山军没有埋伏?”
“文谦这是考较我么?”高顺嘴角微微一翘,旋即收敛,“关城外地势狭窄,顺看不到伏兵何处?”
守城最忌闷守,攻守兼备才是上上之策,乐进于是问道:“子达可敢一战?”
“诺!”高顺嘴里蹦出一个字,转身下了城头。
关门大开,八百陷阵营初试锋芒。
高顺的陷阵营其实就是重装步兵,八百人身披重铠,手执长枪,队列整齐,不惧刀枪箭矢,临敌之时勇往直前,所以所向披靡,无坚不催。
张燕看到敌军竟然出来一队人马,不由得仰天大笑,我有二十万大军,你们竟然派出来不到千人的队伍,这是给我送人头来的吗?随即吩咐孙轻、王当,各领一千人马出击。
高顺站在陷阵营中间的位置,看到黑山军过来了两千人马,嘴角挂上一丝冷笑,就凭你们这么简陋的装备,敢与陷阵营硬刚,只怕,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的周年了。
看看距离敌军不到十丈,高顺手中长枪高举,大声喝道:“冲锋之势!”
八百儿郎一起大喝: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呼喊的同时,顺手放下面甲,然后手中长枪平端,做好了随时刺杀的姿势。
孙轻、王当一愣,这是什么阵势?两人也是见多识广,可从来没见过这样装备的士兵。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令弓箭手准备。
陷阵营踏着整齐的步伐,还未交锋,黑山军就感到无形的威压迎面迫来。
“放箭!”孙轻、王当几乎同时大喝一声。
箭飞如雨,朝着陷阵营如蝗虫一般涌来。
只听一阵‘叮当’乱响,黑山军不由得张大了嘴巴,预料中的杀伤效果没有出现,陷阵营依旧迈着整齐的步伐前进。
看来只有刀枪上见真章了,“杀啊!”孙轻、王当的叫声就如太行深山中的狼嚎,嘶吼着扑向陷阵营。
敌军就在当面,高顺喝道:“刺!”略微一顿,“收!”
八百陷阵营就像钢铁制成的机器,机械的重复着突刺、收枪的动作。
黑山军连件像样的铠甲都没有,如何会是陷阵营的对手,只能仗着人多,拿着人命往上填。
前进了约有二十步,高顺喝道:“换阵!”
后边一排的士卒快步越过前排,站在了前列。
孙轻、王当红眼了。自家砍人家一刀,刺人家一枪,敌军混跟没事人似的;可是,人家的一枪一枪又准又狠,自家的儿郎碰上即死,着上就亡。
这仗还怎么打?风紧,扯呼吧。
黑山军一窝蜂的退回去,留下了遍地的死尸,约有一千之数。
看到敌军退走,高顺大喝一声:“谁敢再战?!”八百人紧跟着一起呼喊。
滚滚声浪如一道道闷雷,掠过黑山军营寨的上空。
一帮黑山军头目都看着张燕,请他定夺。
“李大目、雷公,”张燕咬着牙,“可敢一战?”
两眼赛过铜铃的一位高大汉子看了看雷公。
“你看俺作甚?要战你便战。”不愧是雷公,嗓门大得出奇,绝不下于“当阳桥头一声吼,喝断桥梁水倒流”的张三爷。只是,今世,张飞张三爷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立马当阳桥头?
“懦夫!孬种!”
雷公转身看去,见张白骑在骂他,立刻又响起一道炸雷,“爷爷杀了你这贼厮鸟。”
“都给我住口!”张燕没想到这几个平日里狂的没边的家伙,往日被袁绍追打丢了魂,今日让陷阵营惊掉魄,竟然一个个做了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