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炘洗漱完出来,陆行则叫他坐过去。
谢炘盘腿坐在床上,自然而然把手臂递给陆行则。
陆行则挽起他的睡衣袖子,取了药膏给他抹上。
谢炘皮肤白,露出的胳膊还是被晒黑了一点,虽然还是白,但和不见太阳的地方形成了两种色差。
不过谢炘很满意,觉得这样看起来有力量感。
陆行则的指腹在谢炘胳膊的红印上打圈,把药膏抹开。
药膏的味道并不刺鼻,反而有种护肤品淡淡的香味。
陆行则的手冰冰凉凉的,反而是谢炘身上温热柔软。
看着瘦,摸起来还是有点肉感的。
陆行则给他手臂上抹好药后,上半身倾过去,“让我看看你额头上的伤。”
他猛地凑近,俊脸在眼里放大,谢炘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脸颊爬上一抹红,没动,乖乖的“哦”了一声。
陆行则撩开他的额发,伤口是没入头皮里,看出来可不轻。
他皱眉,心里有点不舒服。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是很慌。
陆行则暗自吐了一口气,也不知从哪找来的粉紫色夹子,上面有只兔子,给谢炘夹上了。
挤了点药膏到指尖,轻轻在疤痕上抹开。
“谢炘。”陆行则目光缱绻的望着谢炘,从他的眉眼到嘴唇,再温柔地望进他的眼里,“谢炘。”
陆行则又喊他,声音醇厚低沉,有种难以言喻的暗哑。
“叫,叫我何事?”谢炘喉咙干涩,耳朵发烫,睫毛扑簌的抖,莫名紧张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觉得现在的陆行则让他无所适从。
只见谢炘刚说完这话,一旁的陆行则便更倾了过来。
两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谢炘思维停滞,神情恍惚。
“陆……”
额角处突然像被风温柔的吹过,不同于药的清凉,是凉快而轻柔的一下。
谢炘一脸怔愣。
陆行则竟然给他吹了吹额角处的伤。
怦!怦!
两人挨得近,他甚至能感受到陆行则身上冷冽的清香。
谢炘感觉自己心脏都停了一瞬。
磕磕巴巴问:“你,你干嘛呀?”
陆行则垂眸看他,声音亲昵到不可思议,含笑道:“看不出来吗?谢炘,我在关心你。”
谢炘瞪大眼,脑子懵了,微仰着头。
陆行则俊美的脸近在咫尺,笑意温柔。
其实比起陆行则给人的压迫感而言,往往最容易忽略掉的是他的长相。
他有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且气势凌人,给人太过冰冷的感觉。
以至于很容易让人忽略掉他几乎俊美到充满攻击性的长相。
陆行则的脸和身材说是上帝的宠儿也不为过。
现实中他几乎可以说是好看到张扬的地步。
只是往往别人对他的第一感觉,皆是拘谨而敬畏的,所以长相反而成了其次。
但谢炘不一样,谢炘上辈子这辈子,对不管是陆不尘还是陆行则的畏惧都不出自敬畏,只是偶尔作过头了,或者犯了错后心虚害怕而已。
所以陆行则的美,谢炘知道且欣赏喜欢的。
挨得这么近,谢炘被迷得晕乎乎的,道:“啊?啊,你,我,多,多谢。”
陆行则合上药膏的盖子,微垂眸,挡住眼底的神色,轻声道:“以后每天都要抹一次。”
谢炘看着陆行则长密的羽睫,傻愣愣点头,“好。”
抹完药,陆行则丢下脸色酡红的谢炘,去洗漱。
谢猛地倒在床上,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里面传出水声。
顿时在床上疯狂打滚。
滚过来滚过去,好烦,也不知道为什么烦。
陆行则出来的时候,谢炘躺在被窝里,很规规矩矩的模样。
水灵灵的眼睛望着陆行则,“我睡了。”
陆行则嘴角微乎其微上扬,眸色幽深的道“晚安”。
谢炘抿唇想了想:“你也快点上床休息吧,今日累了一天,早点睡。”
陆行则挑眉,“嗯”了一声。
晚上睡觉的时候谢炘翻来覆去睡不着,心脏还时不时加快一下,陆行则俊美无双的脸在脑子里浮现。
真奇怪。
可能是陆行则长得太好看了吧。
他难道是嫉妒得夜不能寐?
陆行则听着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无声的笑了笑。
闭上眼,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又做梦了,陆行则觉得自己在似梦非梦中。
不是从另外的视角看到别人的一生,而是他完完全全成为了那个人,且毫无意识。
“哈哈哈哈,蠢货。”
“下贱东西,也只配和畜生抢吃的。”
几道难听的谩骂声叫陆不尘皱了皱眉。
楼阁水榭,红墙绿瓦,这方院子偏僻而幽凉。
少年锦衣长袍,长发半束,稚嫩俊美的一张脸,他绕过假山,便看到几个半大小子围着一个灰扑扑的糯米团子羞辱。
小糯米团子看起来瘦骨伶仃,似乎不到五六岁的样子,只余脸上有点婴儿肥。
脸上花猫似的,但即便这样,脏污也遮不住小孩儿的玉雪可爱。
脏兮兮的脸上有两道泪痕,乌漆墨黑的眼睛圆溜溜的,警惕的瞪着几个半大少年,手里捧着几块点心正狼吞虎咽。
“哈哈哈哈,你们看这个小杂碎,吃得比狗还凶。”
几个小子锦衣华服,地上蹲着的糯米团子小乞丐似的。
不像宫人,反而像冷宫里不受宠被欺负的皇子。
陆不尘识得,是冷宫沈庶人的皇子。
小谢炘不说话,只知道吞咽,许是哭过,许是害怕,眼睛红通通的,有泪光。
哪怕被如此羞辱他也没有说话,只知道吃不知怎么来的点心。
有个胖嘟嘟的皇子恶狠狠的,一巴掌扇在小谢炘的脸上。
“小杂种,叫你那贱人娘勾引我父皇,去死去死。”
啪的一声,小谢炘猛地扑倒地上,啊呜了一声,看得出雪白的脸一下肿了,手里还紧紧握着点心。
陆不尘手下意识握紧,狠狠皱眉。
五皇子有小谢炘两三个大的样子,目露凶狠和恶意,狞笑着抬起脚,一脚踹了过去。
趴在地上的小孩痛得流泪,下意识弓着身体保护自己。
周围侍卫宫人护着的几个皇子叉腰在一旁哈哈大笑。
应当是做惯了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