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转了个身,正向面对着正午的阳光。
宋岐突然发觉,中年人此时的位置,正是在整个迷宫花园的正中央,而这个时间点的阳光又正好均匀地洒在整片花园之上。
换句话说,现在中年人就正好站在整座花园的中心位置。
下一刻,中年人又开口吟唱。
不过这一次就要短的很多。
或者说,上一次中年人那么长的吟唱事件,本事就是不正常的。
毕竟这就是一个最简单的、用于开场的仪式,无论怎么样也不该吟唱这么长的时间。
这样的情况一般只会出现在初学者手里,他们对于仪式的了解还不深,对于神明们的理解也不透彻,所以需要更长的时间来逐渐建立起连系。
只是中年人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是初学者的样子。
所以宋岐最开始以为,这个世界的所有术法和仪式,都需要这么长时间的吟唱。
直到这一次中年人的开口:
“略。略。略。略。”
宋岐即使见过很多次这样的吟唱方式,在这一刻也差点绷不住。
全略了,您还吟唱个什么?
不过宋岐也知道,吟唱是任何术法和仪式都无法避免的形式。
即使是几个“略”,也是必须要吟唱出来的。
就好像点火启动车子一样,初学者就像是拖拉机,需要很大幅度的操作,以及种种方式辅助,才能把拖拉机点起来。
而最强大的法师,就像是最先进的车辆一样,或许念头一动,车子就会自己发动起来。但是无论如何,这个“启动”的念头都必须出现。
当中年人火速吟唱完毕之后,宋岐明显感觉到,中年人所在的地方的温度骤然升高。
与之相对的,整座花园的其他地方瞬间黑了下来,就好像是整座花园的光都聚集在了中心一样。
连中心地方的草都开始发黄发焦,宋岐不得不用念力在身周形成一个防护罩,把这些热量都隔绝在外面。
要是温度继续这么升高,宋岐就得想办法先行离开了。
等到这些草都被这温度烤干、点燃,宋岐就没有地方躲藏了。
但是既然现在还能多看一会,那就不妨再看看。
宋岐有的是方法保命,所以他更关心这个中年人到底在干什么,以及希望对于这些神祗能多一些了解。
阳光继续聚拢,正正凝聚在了中年人的脸上,随即是他的右眼之中。
此时,整座花园所凝聚的阳光已经开始凝聚成实质一样的样子,就像是一束白色的圆柱,带着恐怖的热量,直直地插进中年人的右眼框。
按理来说,这样的热量,完全足以把一个人的大脑直接蒸发,更别说眼睛了。
但是中年人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一样,甚至不由自主地感叹出声,仿佛他不是被这样恐怖的光柱照射,而是在劳苦了一天之后,泡进温暖的温泉之中,洗尽一天的疲惫与疼痛,迎来美好的梦境一样。
光柱足足维持了半刻钟,随即缓慢消散。
整座花园也变回了正常的样子。
由于在最后的时刻,所有的热量都被中年人所吸收,所以花园的中心倒也没有被破坏太多,甚至如果不是仔细地感受的话,都不一定还能发现有什么不一样。
而那股恐怖的怒意,也完全消失不见,就好像完全没有出现过一样。
所有的守卫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连带着盔甲,和他们手中的武器,甚至连站立过的痕迹都消失了。
整座花园只剩下中年人。
中年人在原地站了很久,仿佛在回忆刚刚的感觉一样。
下一刻,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中的精魄一闪而过,黑色的瞳孔缓缓聚焦。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按动了两下,很快跑来了一堆仆人,有的搬着桌子,有的端着各种大餐。
最后搬来的,是两张椅子。
中年人自顾自地坐下,喝了一口红酒,随后举杯对着宋岐藏身的地方:
“朋友,不打算出来喝一杯么?”
宋岐笑了笑,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
“盛情难却,那在下却之不恭了。”
中年人握着杯子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先是僵了一下,随即又强行恢复。
宋岐自然知道中年人已经发现了他,但是看着对方的这个状态,宋岐觉得对方有可能是“重瞳之日”的人。
说不定就是什么主教什么之类的。
但是如果就这么直接出去,在聊天上就先输了一筹。
所以宋岐一直等到对方准备完全,开口邀请的时候,直接开启了时停状态,用念力把自己的身体搬到了对方的身后。
随后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特别是把身上的泥土和草籽掸去,恢复了整洁之后,宋岐才解除了时停状态。
径直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宋岐双手交叉架在嘴前,摆出碇司令的经典姿势,一旁的酒瓶自动跳起,在一旁的高脚杯中斟了七分。
宋岐顺手拿过,淡淡地抿了一口。
随即看向对方:
“不知道怎么称呼?”
中年人笑着放下酒杯:
“夏嵘。”
随即看着宋岐:
“来者是客,还不知道我们这位尊贵的客人又怎么称呼?”
“宋岐。”
说真的,宋岐不喜欢这种感觉贼装逼的交流方式。
但是没办法,在这样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世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庄园里,遇到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人,自然还是先保持着这样的状态,更有利与后续的交谈以及谈判。
夏嵘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试想一下,当你在自己家里的花园举行秘密仪式,万事具备的时候,突然在一旁的草丛里感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而且对方还表现出如此恐怖的实力,至少刚刚他就完全没有发现宋岐到底是什么时候到他身后的,又是怎么样悄无声息出现的。
夏嵘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又会不会到教会告密,或者自己本身就是什么宗教的高层。
所以夏嵘也在整理思绪。
桌子上的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宋岐在自顾自地大快朵颐,夏嵘则在慢慢抿着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