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调查结果在萧妩的意料之中。
忱才人不受宠,况且她出事那日是下了细微小雨,一切解释都合情合理。
至于皇帝的奖赏嘛,萧妩十分满意,吩咐一旁的春意:“春意,将东西都放入私库吧。”
春意满脸喜色,忙回应已经放好了,她心中亦是满满的得意。
徽音阁以前的主子兴许不大受宠,连那私库也就才堪堪一个小厨房的大小,小主来后,每一笔赏赐她都与周荣海仔细对账后入库,现在小主儿的赏赐都已经堆满了私库,今儿皇上的赏赐来了后,她还让周荣海新增设了一个房间作为私库,这才将皇上的赏赐给放了进去。
她忙道:“小主儿,都放好了,不过皇上赏赐了一味绿豆酥且新鲜着,得早些用才是。”
绿豆酥,外酥里软,内陷是绿豆支撑,咸咸的又软糯,口感沙沙的。
之前萧妩在太后宴会上时尝过,前些日子无意中和北宸越提过这绿豆酥不错,没想到今日便给她了,看来皇帝对她的在意又多了一分。
一侧的武良人闻声也十分开心,双手十指交织道:“皇上对姐姐果真是极好的。”
萧妩转过头,只见武良人的眼底一片清澈中夹杂着喜色,看来当真是为她高兴,不过既然随了她,那么也需要她固宠才对,况且想要承宠也应当是武良人跟着她的最大原因之一。
萧妩收回了放在武良人手背上的手,她细细地打量了武良人一番。
只见武良人面颊粉白,五官精致,虽略显小气,可当她扬起一丝笑意时,江南水乡女子的秀气跃然纸上,若是再穿戴清秀一些,应当也会耀眼。
武良人突然发觉萧妩看着她却不说话,她心下一愣,缓缓开口:“姐姐?”
“无事。”萧妩唇角噙着笑意,她抬眸看去,见天色大好,便吩咐春意道:“院内的桂花应当开了,将绿豆酥放在院内,本小主与武良人赏花。”
“是。”春意福身后便立刻去准备了。
徽音阁院内的桂花是前朝陈贵嫔种下的桂花,品种为月月开,便是每月都会开花的桂花种。
清风拂过,枝头那浅黄色的小花随风散落一地,星星点点中带有桂花馥郁的香气。
桂花树下的石椅已经放上了柔软的天山棉软垫,那石桌上的宝石青柚高盘里放了几块小巧的绿豆酥,青雨远黛茶壶里是一壶银针初茶。
萧妩坐在那石椅上时,臀部还略微有些吃疼。
她又忍不住在心中咒骂了那北宸越一声。
虽说男人的滋味不错,可这帝王兴到浓时,总会做出一些过火的举动来,这当真是不怕羞的。
萧妩的反应被武良人看在眼底,她当萧妩是身子不适,忙道:“妹妹也略懂医术,姐姐若是有不适,可让妹妹一看。”
萧妩唇畔含笑,这都是些皮肉伤,若是让武良人把脉,只怕是诊断出虚不受补的症状来。
“不用了,只是昨儿没休息好。”萧妩说罢后拿起一块儿绿豆酥,轻轻咬了一口后,感受着那咸甜的味道后又饮了一口银针初茶解腻,“静薇,你我姐妹不说二话,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可以提。”
武良人没有想到萧妩竟会这般直接。
可是她究竟想要什么呢?
承宠?
皇上的宠爱能获得固然是好,但是她心下明白,自己身份低微,况且容貌身段也普通,只怕不是皇上会喜欢的,不过承蒙萧婕妤愿意照顾,这是她的福气。
武良人长长的睫毛落下,她思索片刻后,抬眸看向萧妩道:“姐姐若是日后有安排,静薇愿意,不过此刻静薇只求姐姐一件事儿。”
萧妩放下手中温润的茶杯看向武静薇,示意她说下去。
“我爹舍弃了我娘,只怕我娘在老宅子中身无银钱傍身。”说起母亲时,武静薇的眸子忍不住红了起来,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随后将手上的一个玉镯子脱了下来,随后双手呈给了萧妩道:“这个镯子是我前些日子做绣活儿,托外出采买的公公们卖了绣活儿换来的,只是静薇在宫内宫外都无认识的人,只求姐姐寻个法子,帮静薇将镯子送到母亲身旁。”
武良人是个聪慧的女子。
她认识的人尚且不足够离开皇宫去那般远的地方,即便是托了旁人,这山高路远的,镯子只怕也到不了自家母亲手上。
萧妩收下了武良人的镯子,并道:“你前些日子替本小主调理了身子,也理应当谢你,晚些时候我会再让人送些银钱去给你娘亲的。”
听见萧妩的话,武良人心中大动,忙起身半蹲在地道:“静薇谢过姐姐了。愿为姐姐肝脑涂地。”
“起吧,别客气了。”萧妩伸手亲自扶起了武良人。
这时,细雨微作,雨打芭蕉。
武良人也起身请辞,萧妩命周荣海送武良人回去后,又命人送了些点心去武良人的殿中。
春意见雨越下越大,忙和几个太监撑着油纸伞到了萧妩的身侧,替萧妩挡住了外面的风雨:“小主,快回去吧,外头的雨大了。”
萧妩看了看武良人的背影,又看了看她手中的玉镯,心中忍不住有些感慨。
这武良人日日熬夜绣出来的活儿不过是换来了一个廉价的玉镯子,到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雨水滴落在油纸伞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萧妩将玉镯子放在了春意的手上道:“再添置十两金子送到武良人母亲所在的庄子上,另外,托人告诉她母亲,这镯子是武良人的。”
“是。”春意接过萧妩手中的东西后自然明白该如何做。
徽音阁外的雨是越下越大了,走在回宫路上的武良人的唇畔却是浮起浅浅的笑意。
送她回宫的周荣海见状,忍不住多嘴问到:“小主何事这般开心?”
“自然是好事。”武良人抬眸看着远处的雨幕,这还是头一遭,她觉得下雨也这般的美妙。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进宫这抉择没有做错了。
若是听从了父亲和姨娘的安排随意嫁人,只怕自己日子都艰难,何去照顾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