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
“杀进去!”
一营主攻部队官兵震天的喊杀声几乎压过了日军的轻重机枪射击声和掷榴弹爆炸的巨响,在一阵密集而短促的枪声手榴弹爆炸之后,随着一营主攻部队突入了日军第一线阵地,战斗形态瞬间从野战攻坚变为了短兵相接的壕内近战。
一营的官兵们迅猛的沿着前锋攻击部队在日军阵地上撕开的几个突破口涌入了日军阵地,在高亢的战斗口号中,和日军展开了血腥的白刃战,近战,肉搏战。
在一营突破、冲入日军战壕后,在壕内一直苦苦死战的日军也毫不相让,守备在壕内的是日本海军吴镇守府第五特别陆战队的三个步兵中队和重机关枪中队,超过半数的官兵都参加过淞沪会战,面对突入阵地的第一营,自然不可能慌了阵脚,而是发起了迅猛的反击。
在各级军官和下士官的带领下,日军第一线阵地中的陆战队员也嘶吼着,喊杀着,挥舞着指挥刀,端着三八式步枪和瑞士造sig1920式冲锋枪迎着突入的一营官兵杀了过去。
“板载!”
“板载!”
日军陆战队员鬼哭狼嚎的喊杀声很快和一营主攻部队的呐喊交汇在了一起,遭到一营主攻部队的日军陆战队虽然处于下风,但在拼死作战的气势和心理上却丝毫不比一营主攻部队差。
这些日军陆战队的老兵既有近战搏杀的勇气,也有死打死拼的锐气,而其勇气和锐气的来源,则是这些陆战队老兵的丰富作战经验与日军陆战队较为精良的武器装备。
毫不犹豫向一营主攻部队冲去的日军陆战队官兵都万分坚信,凭借着其在淞沪会战中的丰富作战经验、优秀的拼刺技术以及每个陆战步兵分队装备的两支瑞士造sig1930冲锋枪所带来的近战自动火力优势,一定能将向来不善于近战,体力羸弱又缺乏近战自动火力的中国军队打垮!
两军的人潮很快就在战壕中对撞在一起,裹成了一团,可是双方甫一交手,气势汹汹的日军陆战队员就被一营的官兵给了当头一击,日军陆战队员们预想中迅速打垮突入阵中之敌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而很多日军还不等冲上去和一营的官兵们拼近战,就被一营官兵密集的火力打的死伤连连,积尸累累。
阵地中的日军第五特别陆战队的官兵和不久前在渡河攻击战中被打的全军覆没的第四特别陆战队犯下了一个同样的错误,他们都在用此前的作战经验来评估突入日军阵地的一营官兵,认为一营官兵和他们以前所交手过的中国军队一样,拼刺技术不足且缺乏近战火力。
可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第五特别陆战队引以为傲,自恃为强大近战火力的冲锋枪在一营官兵面前完全不够看。
日军的每个陆战分队装备有两支瑞士sig1920冲锋枪,其冲锋枪火力确实不弱,但是,与日军陆战分队同级别的突击总队步兵班冲锋枪装备数却是五支(注1),突击总队步兵班的冲锋枪火力足足是日军陆战队步兵分队的两倍多。
阵地中的日军陆战队不仅是拼冲锋枪火力拼不过一营的官兵,就是拼刺和步机枪火力也完全拼不过一营官兵。
在狭窄的战壕中,日军陆战队步枪手所装备的三八式步枪那127.6cm的修长长度并未带来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的白刃战优势,反而却因长度过长而大大影响了日军步枪手拼刺出枪的灵活性。
相反,突入阵地的一营步枪手所装备的捷克式vz24短步枪却在拼刺中却充分发挥出了短步枪的灵活优势,无论出枪,还是格挡,都要比三八式来的便捷的多。
而一营主攻部队所装备的捷克式轻机枪和mg34通用机枪也表现出了极佳的性能,身强力壮的一营机枪手们拎着机枪提把,配合着冲锋枪手和步枪手在战壕内猛烈开火,将冲来的日军陆战队员成片的扫倒。
这场壕内近战的胜利天平,在战斗一开始就已经倾斜向攻入日军阵地的一营官兵。
双方混战在一起后,炮声、枪声、哨子声、喊杀声和刺刀碰撞的声音几乎响彻了整个阵地。
在日军第一线战壕中央处,一营长傅琛怒吼着,一边沿着日军阵地中的交通壕前进,一边扣动着花机关的扳机向前方扫射,手中花机关枪的圆形枪筒前端枪口处“嗵嗵”地连续喷吐出火舌,一串串七点六三毫米手枪弹就像是刀子一般向前方扫射而去。
在一阵阵惨叫声中,前方交通壕中的数名日军陆战队员被打倒在地,横七竖八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随着傅琛手中花机关冲锋枪弹匣内子弹的告罄,枪机发出了啪塔一声轻响,傅琛赶忙蹲下,靠在交通壕内壁沉稳的换弹。
“八嘎!”
傅琛的冲锋枪火力一停,又有四名穿着藏青色战斗服的日军陆战队士兵端着三八式步枪嚎叫着冲了过来,傅琛的传令兵见状立刻举起二十响盒子炮手枪,将手枪放平后扣住扳机不放,扫出一排子弹,周围的几名一营士兵也纷纷举起步枪和冲锋枪开火射击,将冲来的四名日军陆战队员打成了浑身血洞的筛子。
“打的好!”
傅琛为花机关装好新弹匣,看着前方七扭八歪的日军尸体不住的叫好。
话音刚落,傅琛的传令兵大呼道:“敌人又上来了!”
一阵叽里呱啦的喊杀声中,又有十几名杀红了眼的日军端着冲锋枪和步枪蜂拥着冲了过来,几名日军冲锋枪手冲在最前踩过了还在冒着白烟的自家战友尸体,猛冲过来的同时端起瑞士造sig1920式冲锋枪猛烈的扫射。
半蹲着的傅琛和传令兵看日军冲来,立刻一个前扑趴在了交通壕底部,密集的冲锋枪子弹嗖嗖的从傅琛头顶上飞过。
周围几名一营的士兵猝不及防,没能及时躲避,立刻被打倒几个,闷哼痛呼着倒在了傅琛的身边。
傅琛见状怒火中烧,举起花机关就要打,正在这时,傅琛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密集连续,像是撕布机一样的绵密枪声。
只见一名身形高大的一营军士,在几名步枪手的掩护下端着一挺轻机枪战斗状态下换用了50发弹链盒的mg34通用机枪冲杀了过来。
军士大声喊杀,一手拎着mg34通用机枪的提把,一手抓着机枪握把扣动扳机,同时摆动枪声向迎面攻来的日军扫射。
mg34通用机枪“嗵嗵”地连续喷吐出火舌,枪管下的两脚架随着机枪的连续咆哮不断的摆动,一道道火流像锋利的刀子一般射出,飞向冲来的日军,冲来的十几名日军瞬间被密集的机枪弹雨覆盖,交通壕也被密集射出的七点九二毫米重型尖头弹打的尘土飞扬,在交通壕的壕底和崖壁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弹孔。
顿时,弹雨如幕,血雾四散,在一片惨叫声中,十几名日军被干净利落的扫倒在战壕中,随即,几名挺着刺刀的一营士兵冲了上去,对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几名日军士兵一阵猛戳.
同样的场景不断的发生在日军交通壕中的各处,试图以近战将突入战壕的一营官兵反击下去的日军陆战队完全没有达到目的,反而在与一营的肉搏,白刃杀的激战酣斗中撞了个头破血流,伤亡惨重,而一营的官兵却越战越勇,将自身的猛烈火力和优良战术发挥到了极致。
一营的官兵们完全执行了何炜所制定的战术要求,各个班排皆以班和伍为基本单位,班长指挥各个班内的各个伍,而班内的士兵又听从于自己伍长的指挥,各个步枪伍,机枪伍互相配合作战,很快就将与之对搏的三个日军陆战队步兵中队打的伤亡惨重。
在以冲锋枪,刺刀和机枪拼掉了日军一波波潮水的反击过后,一营官兵们迅速扩大战果,用机枪、冲锋枪和手榴弹、刺刀开路,沿着交通壕突击,一面用猛烈的火力清扫驱逐战壕中的日军陆战队,一面用手榴弹清理攻击分布在交通壕中的各处碉堡和机枪巢。
在混战了近半个小时后,阵地中的日军陆战队在拥有压倒性火力优势和优良战术素养的一营攻击部队的强力攻势下虽然竭力抵抗,在交通壕中与一营攻击部队逐段战壕,逐个碉堡的反复争夺拼杀。
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日军终究还是未能抵挡住一营的攻势,阵地中的三个日军陆战队步兵中队和一个重机枪中队在惨烈的壕内拼杀中损失了超过半数的兵力,主要布防在碉堡和机枪巢中的重机枪中队几乎被一营全歼消灭,从官兵到机枪全被第一营打死、炸坏在碉堡和机枪巢中。
三个步兵中队也全被打残,有一些小队、分队甚至全部被打光,饶是阵地中的日军以老兵为主,可在战斗力量损失过半的情况下也根本不可能从已经在日军阵地中站稳脚跟的第一营阵地中夺回阵地。
最终,这场短兵相接的肉搏战以一营的胜利而告终,而丢掉阵地的日军残部,只能撤出反击未果的第一线阵地,沿着几道交通壕和开阔地,向后方的第二道防线堑壕撤退。
看到第一线阵地中的日军仓皇狼狈的被第一营打的撤退,在指挥所中紧密观察战况的何炜与周围的官兵全都大声欢呼叫好。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何炜即便不用望远镜,也可以清楚看到被赶出阵地的约二百多名日本海军陆战队员组成的藏青色人流正急速的向后方的日军二线阵地撤退机动。
见日军吃瘪撤退,何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拿起通往山炮一连的送话器,兴奋的吼道:“看没看到撤退的日军,给我开火轰击,用你们炮兵的面积射战术干掉那些溃退的日军,现在鬼子的炮兵已经被我们打掉了,我允许你们用掉所有的炮弹,不能让他们撤到第二线阵地,给我他娘的来回轰他们的退路。”
“是!”
电话中传来了山炮一连连长兴奋而洪亮的应答声,随即,在半分钟多过后,山炮一连的阵地上再次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何炜所说的面积射实则是一种专门来攻击移动中步兵的炮兵射击战术,简单的说,就是将成建制的炮兵部队展开后,使用各炮对目标区域的某一个距离进行集中射击,并逐次的增加射击距离,在各个射击距离上反复集火射击以在目标区域中形成反复移动的弹幕和成面积的杀伤区域,从而对移动中的步兵部队进行杀伤。
山炮一连的射击反应速度很快,6门94式75毫米山炮非常迅速的以急速射的方式开火,开始了对后撤日军陆战队的追击射击。
炮弹在尖锐的呼啸声中准确的砸在了第一线阵地日军的后撤之路上,第一轮落弹就十分刁钻的打在了日军后撤部队的前方,咣咣的爆炸声响成了一片。
而紧跟着的第二轮、第三轮落弹,则从日军后撤部队的前方迎着日军打了过来,形成了与日军后撤部队对向而行的弹幕,在快速移动的弹幕轰击下,仓皇后撤的两百多名日军陆战队员根本无处可逃,很快就全都陷入了山炮一连面积射的弹幕之中。
日军陆战队的后撤的必经之路上,到处都是75毫米山炮的落弹,火光四溅,硝烟弥漫,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冲击波和到处横飞的弹片在日军的后撤队形中肆虐,无论是沿着交通壕机动撤退的日军,还是在开阔地上狂奔的日军,全都未能幸免。
密集的弹片在日军的队形中肆虐,像是割麦子一样将日军陆战队员成排、成群的打倒在地,亦或是被炸的粉身碎骨后被气浪和冲击波高高的抛飞出去。
在何炜允许打光炮弹的命令下,山炮一连的6门94式山炮也近乎达到了火炮的理论极限射速,一发发炮弹在面积射战术下形成的滚动弹幕,完全的将日军第一线阵地与第二线阵地之间的区域覆盖,两百多名后撤的日军,也就此彻底湮灭在了炮火之中。
在长达两分钟的高强度炮击后,何炜手中通往炮兵阵地的电话中,传来了山炮一连连长兴奋的爆喝声:“总队长,我连前进观测所报告,后撤之日军已被我全部消灭,已被我全部消灭!”
何炜听到报告,随即举起了望远镜,在炮击地带的硝烟,浓雾和扬尘被风吹散后,映入他眼帘的,是遍地冒着烟儿的大小不一的弹坑,血肉模糊的尸体以及被炸坏的枪械和钢盔,何炜在整片被炮击地带中除却大约二十多个踉踉跄跄狼狈逃窜的身影外,再也找不到更多的活人。
显然,山炮一连的这轮面积射,已成功的将第一线阵地中撤出的日军绝大部分消灭!
“报告总队长,我连已遵照您的命令将炮弹全部打光,现我连各炮除却一发在必要时用于毁炮的榴弹外,所有杀伤榴弹和榴霰弹已全部打光!”
山炮一连连长虽然在报告弹药已告罄,不过语气中也满是激动和兴奋,这轮面积射的射击效果,显然也超出了他的预期,而何炜在接到弹药告罄的报告后,对着电话连说了三个字:“好!好!好!”
同一时刻,日军的最高指挥官土师喜太郎也在与何炜观察着同一片区域,可何炜是乐了,土师喜太郎却是目眦欲裂,刚刚他也目睹了第一线阵地近战的混战全过程,对于当面这支中国军队的战斗力也有了更为切实的认识。
所以,在看到第一线阵地的部队不支后撤时,土师喜太郎根本没有阻拦,因为他知道,当面中国军队的战斗素质根本不比自己手下这些参加过淞沪会战的老兵差,火力甚至还要更强,第一线阵地的部队不撤下来只能是落得个被拼光耗死的结果。
可就在第一线阵地的守军即将回撤到二线阵地时,当面中国军队的炮兵居然爆发出了这么一轮如此猛烈的火力,愣是在土师喜太郎的全程目睹下将回撤部队几乎打了个干净。
看着第一线阵地和第二线阵地之间的惨烈景象,土师喜太郎已经没有心思去为对面中国军队指挥官的反应速度之快和炮兵射击之准确而感叹,更没有时间为自己麾下那些参加过淞沪会战的陆战队精锐的近乎全灭而悲愤。
因为,仗打到现在,他手下最为精锐的第五特别陆战队下属的三个步兵中队,一个重机枪中队,一个炮兵中队以及第四特别陆战队都已经全部覆灭,步兵精锐和炮兵部队都已被中国军队全歼。
现在他在第二线阵地中能掌握,控制住的部队,只有三个用辎重兵和勤杂兵临时编成的三个中队和一些通信兵,总兵力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六百多人。
土师喜太郎深知,如果对付普通的中国军队,靠着用辎重兵和勤杂兵组成的临时战斗部队或许还能抵抗一二,可如果是和当面的这支中国军队交战,是绝对守不住阵地的。
看着阵地前方的硝烟、扬尘和遍地的尸体,土师喜太郎仿佛看到了自己和自己所剩不多部下的结局,顿时,土师喜太郎的心境变得无比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