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旷野上尸横遍野,经此一役,特务营与九五六团全歼日本陆军第十六师团第九联队步兵第三大队一千余人,官兵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士兵们摘下了钢盔,将钢盔和军帽抛到了半空,又将手中的步机枪高高的举到了天上。
日军丢下的九零钢盔和三八大盖下挂的小太阳旗成为了官兵们最好的玩物,十几面小太阳旗被官兵们踩在脚下,丢进泥巴里,九零钢盔被刺刀挑起来四处乱丢,无论是特务营,还是第九五六团的官兵,都欢呼着,雀跃着庆祝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有些粤军部队的下级军官甚至激动的流出了泪水。
战斗的规模不小,可也称不上极大,但这场战斗的意义却为深远,尤其是何炜,身为穿越者,他可知道在野战中生生吃掉日军一个完整的步兵大队意味着什么。
在原本的时间线上,纵观整个抗战期间,在中国战场上的日军,一个步兵大队很多时候甚至能与中国军队的一个步兵师对抗,在野战之中,中国军队能重创一个步兵大队就已殊为不易,歼灭一个步兵大队的战例在何炜的记忆之中根本就不存在。
这一战对于何炜的意义也十分重大,其实在忻口,他就已经重创过日军的步兵第十六联队,但那个时候的战斗形态是守备坚固的野战阵地,而非机动野战。
况且第十六联队虽然被他打的跟三孙子一样,但被他整建制吃掉的最高级别单位也就是步兵中队一级,大队级别的顶多就是被重创,而今天这一战,可是实打实的在野战中吃掉了一个步兵大队,含金量自不必多说。
在战斗的整个过程中,何炜的指挥能力也得到了大大的锻炼,实际上第九五六团的多数战术行动都是在听他的指挥,在忻口,他指挥的撑死就是一个几百人的加强连级战斗群,而今天何炜指挥的兵力凑上一个步兵团还绰绰有余,对他自身的意义亦十分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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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炜喘着粗气,拄着从野田毅手中抢来的军刀,屁股下面是一名被他劈死的日军少尉,周遭的官兵们,无论是第九五六团的,还是特务营的,都高声欢呼庆祝,陶黑娃也坐在何炜身边,手里攥着一大把从日军尸体上搜出来的奶糖和水果罐头,正低着头大快朵颐不亦乐乎。
官兵们的欢呼声久久不能散去,何炜的嘴角也为之上扬,中国的军人,中国的百姓,太需要胜利了,哪怕只是一场局部的胜利,都能让这些铁打的汉子为之庆贺,为之欢呼,为之流泪。
第九五六团的团长蔡如柏虽为团长,亦是激动的不断高呼,抓着何炜的手激动的说道:“老弟,我们打赢了,这他娘的是一个步兵大队啊,就被我们给吃了,这一仗多亏了你,老哥哥我服气。”
对蔡如柏何炜自然以微笑回之,可随后又将他从激动和高兴之中拉回了现实:“蔡团长,这仗算是旗开得胜,不过我们还是早点撤退为妙,在后面的日军主力恐怕不久后就会赶到,我们还是见好就收,尽快打扫战场,撤回主阵地,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何炜此言一出,恰在此时,似乎是与何炜相呼应,自淳化方向突然传来了猛烈的炮声,蔡如柏顿时凝神思考,随即对何炜点点头,转身走回指挥所开始收拢部队,何炜亦收刀入鞘,开始收拢特务营的官兵打扫战场。
一个步兵团外加一个加强营收拾残局的速度还是很快,用了半个多小时即将战场打扫完毕,经过统计,日军的遗尸大概有一千二百多具,特务营伤亡不大,三个步兵连和特务排一共伤亡了三十多个弟兄。
战车连只有两名战车兵受了轻伤,这两名战车兵的受伤原因倒也有些令人哭笑不得。
其中一人是在战斗中被日军用刺刀给刺伤了小臂,何炜在听取赵虎震汇报之后也是愣了,这战车兵怎么会被刺刀给捅伤?后来经赵虎震解释之后才知道,合着日军在组织近距离爆破时,虽然绝大部分都被机枪打死没冲过来,却也有几条漏网之余,捅伤这名战车兵的日军就是其中之一。
在冲近了之后,这名日军向战车丢出了手榴弹,可是那日军的九一式手榴弹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战车的机枪枪管上被打飞了出去,那日军见投掷手榴弹失败竟然端起了步枪,顺着观察窗捅了进来,战车兵一时没有防备被捅伤了小臂,当然,下一秒,这名日军就被战车给碾成了肉泥,而另一名战车兵的受伤原因则是突击前进时头戴的防撞战车胶盔因速度过快意外脱落以致碰伤了脑袋。
除此之外,战车连没有一人伤亡。
这一仗的主要伤亡都出在第九五六团的身上,第九五六团付出了二百三十多名官兵阵亡和一百五十多名官兵受伤的代价。
从战损比上来说,特务营和第九五六团还是大大的占优,但日军的作战素质放在那里,第九五六团又在战前补充了大量的新兵,日本人在最后关头也是发了疯,发了狂,为了杀出一条生路不管不顾的玩命,第九五六团自然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将阵亡弟兄的尸体掩埋后,为了尽快撤离战场,何炜与蔡如柏没有让部队仔细清理战利品,对于日军的武器装备,武器,枪械只带走完好的,损坏的一概不要,就丢在原地,弹药是先可着装在箱子里面的拿,那些日军单兵携带的子弹,手榴弹,掷榴弹则是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拿不走的或者遗漏的也不强求。
总之,求的就是个快,这一仗算是抽冷子把日军的前锋给干掉了,后面就是日军的主力,见好就收的道理何炜还是明白的,现在如果不尽快撤下去,一旦被后面的日军主力咬住就彻底瞎菜了。
见好就收,快打快放才是上上之道。
快速将战场打扫完毕,何炜立刻给在后方待命的汽车部队发去了电报,让配属给特务营的两个汽车连赶来接运自己的部队,最后,特务营和第九五六团留下了一地的狼藉和遍地的尸体,乘坐着两百多台卡车快速离开了这片战场。
在车上,何炜粗略估计了一下战果,分别给第六十六军,南京卫戍司令部与宪兵司令部发去了关于这场战斗的电文简报。
“职部于十二月四日率本部特务营乘车前进至句容外围栗子里附近,与敌第十六师团步兵第九联队第七中队遭遇,我部以伏击摧迫全歼之,计歼灭敌第九联队步兵第七中队并重机关枪第三中队之一个小队共二百余人,且于战斗中获知敌第七中队与其大队主力之联络求援信号。”
“嗣后,职亲率本营特务排向前挺进,与敌步兵第七中队所属之第三大队前锋斥候遭遇,职以获知之信号诱敌深入,并调集配属本部之陆军装甲兵团战车连,第六十六军炮兵营之一个连,并第一六零师四七八旅九五六团设伏于原战斗境地,待敌主力到达后发起攻击,战斗历经近两小时,各部官兵拼死血战,用命拼杀,计全歼敌步兵第九联队第三大队全部一千二百余人,现本部并第九五六团已向第一六零师主阵地回撤,具体战斗状况并各部损失虏获于稍后呈报。”
就在何炜发出的捷报电文向各处传达之时,后方的日军步兵第九联队主力还在优哉游哉的行军,尽管联队长片桐护郎对第三大队的状况有些担心,但其从常理推断,也没有把情况想象的有多么严峻,毕竟那是一个加强步兵大队,不说如何进取,但是自保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根据华北和淞沪战场的战斗经验,一个加强了联队炮山炮火力的步兵大队对付中国军队的一个步兵旅乃至于大半个步兵师都绰绰有余、
可片桐护郎却怎么也想不到,步兵第三大队此时已经被他看不起的中国军队吃干抹净。
而就在步兵第九联队还按部就班的向前推进,未赶到战场时,日军的空中力量却先陆军一步,飞抵了句容外围。
第三大队的突击救援行动在此前就被上报给了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为了搞清楚这支前锋大队的具体战斗情况,中岛今朝吾特意给海军方面发出了请求,希望他们能够派出空中力量前去侦察。
日本的海陆军关系虽然向来不睦,但是中岛今朝吾的请求毕竟只是侦察,而非是大规模的轰炸支援行动,因此,海军方面对于中岛今朝吾的请求也就应允了。
目前,在华东方面,日军的空中力量全部都是来自于日本海军航空兵的第一联合航空队,第一联合航空队每天都要出动大量的轰炸机对南京城和南京外围的中国军队阵地狂轰滥炸,所谓侦察,其实也只是让飞行员们再丢完炸弹之后降低高度,看一看地面的情况,仅此而已,对日本海军航空兵来说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于是,在特务营和第九五六团撤走后约一个小时,刚刚的伏击战场上空出现了飞机的轰鸣声,日本海军航空兵第一联合航空队的二十多架九五式陆上攻击机刚刚完成了对淳化方向中国军队阵地的轰炸投弹任务。
在轰炸任务结束后,除去一个分队三架九五式陆上攻击机外余下的飞机全部返航,而这三架次九五陆攻则转道飞向了句容方向。
三架九五式陆上攻击机降低了高度,沿着第十六师团的行军路线搜索,阿紫分队长机的座舱中,一名大尉飞行员正对照着飞行地图向前搜索飞行。
飞机内,副驾驶员,电信员,搭发员,整备员,侦查员等七名辅助飞行人员各司其职,随着飞机掠过旷野上的公路,侦查员的眼睛也是一刻不离地面,随时随地侦察着来自地面的情况。
忽然,侦查员军曹通过望远镜,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地平线上有一丝火光闪过,随着飞机快速前进,那一丝火光又变成了数道烟柱,黑色的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待到这架九五式陆上攻击机加速飞到了那浓烟滚滚的地方,从飞机向下看去,入眼可见,公路上全是七扭八歪的尸体和燃烧的辎重车,损坏的武器弹药和被炸烂的残肢断臂,而在公路两侧,也到处都是日军步兵的尸体。
飞机上的侦查员不敢置信的瞪大着眼睛四处观察,而后急匆匆的向驾驶员报告:“分队长,找到了,找到陆军部队了,下面全都是尸体,可能得有上千具。”
此时,在驾驶舱内的大尉驾驶员也早已看到了地面上的惨状,同样是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样凄惨的惨景,即便是在淞沪作战时也从未见到过,看着下面的滚滚浓烟,大尉虽在机舱之中,却好像能感受到地面上那夹杂着死亡气息的滚滚热气,机舱内顿时陷入了沉寂,几乎所有的乘员都被下方的惨状所震撼。
几架九五陆上攻击机在战场上空盘旋了几圈,最后,大尉驾驶员对电信员下令道:“给基地发电报,报告我们的位置,告诉他们在这里我们发现了一千多陆军的尸体,突出前进的陆军部队疑似全部玉碎,再去写一些通信筒,我们返航时空投给陆军。”
随即,这三架九五陆攻开始返航,而在几公里外的公路上,步兵第九联队的主力依然在大摇大摆的行军,对第三大队的覆灭全然不知,而步兵第九联队的联队长片桐护郎大佐,则骑着高头大马随队伍前进。
他同样是对第三大队的战斗状况两眼一抹黑,也同样从以往的战斗经验断定第三大队顶多是受到中国军队的阻击,哪里会想到第三大队已经被全歼?或者说,在许多日军军官的脑中,大队及以上级别的日军部队在和中国军队作战时候根本就不存在被全歼的危险。
忽然,天空中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几架飞机穿云而过,缓缓降低了高度,日军第九联队的官兵们依旧如常行军,现在华东地区的制空权已经完全落入了日军的手中,因而这些日军官兵不用做多想便知道是海军的飞机,一些日军士兵甚至欢呼着对飞机挥起了手中的步枪,接着就看到一架飞机逐渐降低了高度,然后像是老母鸡下蛋一样丢下了几个通信筒。
通信筒,即一种结构坚固的钢制圆形筒,是日军的一种用于地空联络的装备,其原理也十分简单粗暴,就是把电报,信函等装在通信筒之中密封起来,然后由飞机低空空投到地面上,再由地面部队捡起接收,属于一种最为原始的地空通信联络方式。
那架飞机在丢下几个通信筒后,自是快速拉升高度飞走,而那几个通信筒也被第九联队联队部的军官收集起来,交给了联队长片桐护郎,而片桐护郎看到通信筒内的笔记内容时,顿时两眼一黑,背后直冒冷汗,险些摔下马去。
通信筒内的笔记上,只是短短几行字:前方发现至少一千具陆军官兵遗体,贵部前出之步兵大队疑似全部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