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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连长傅琛听说何炜被人抬回来了,还没死,且还带回来了一匹马和不少武器,立刻带上了连部的传令兵,扛着一个担架跑上了一排的阵地,等看见了和死人没两样的何炜,听葛贵财讲了何炜回来的前后过程,傅琛也蒙头了。

“身上真没伤?按说,子弹擦着脖子过去了根本没事儿,怎么就是不醒?身上其他地方没毛病?”

“连长,弟兄们都仔细检查了一遍,何排长确实身上没伤,喘着气儿,但就是一直不醒,有弟兄说是发了癔症,还有人说,说是被吓的。”

傅琛默然,狠敲了下头顶的钢盔。

“抬走吧,把你们排长先拉进村里,等团里来人接伤兵的时候送到后面去,能喘气儿就有的救。”

葛贵财:“是,也只能这样了,不知道是咋回事,送到后面瞧瞧也好。”

葛贵财立刻招呼着另外两个班长和连部的传令兵,把和死猪一样的何炜抬放在了担架上。

……

何炜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缓缓的睁开眼睛,他最后的记忆好像是自己挨了一枪,然后就没了知觉,刺眼的阳光透入眼缝,脸上和前胸似有一股冰凉潮湿之感袭来。

何炜张开嘴,用舌头舔了舔嘴角,没有味道,好像是凉水?接着,何炜突然一怔,扯动了脖子的伤口,瞬间清醒了过来,猛地睁眼,看着俯视自己的五个人。

傅琛,葛贵财这五个人跟何炜大眼对小眼,一时六人皆哑然无声。

还是六连长傅琛先开了口,试探着呼唤何炜的表字。

“卫华(何炜表字卫华),卫华,你……你醒了?”

何炜的声音十分微弱:“是,连……连长?”

何炜现在已经彻底清醒了,刚才那会儿莫名的昏睡,倒像是休息,睡得极沉,醒来后,现在的精神头比刚穿越那会儿还好点,身子也舒服很多,虽然昏睡了没多大功夫,可是跟睡了一大觉似的,难道这是刚穿越带来的副作用?

穿越了,何炜也接受了前任肉身的记忆,认出了顶头上司连长傅琛和手下的三个班长,在初醒的精神恍惚之中,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连长”二字。

“连长……”

“连长,是,我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一班长葛贵财如获重释的说道,把还剩下一半的水壶打开递给了何炜,何炜也不客气,抓来就喝,把半壶水灌进了肚里,凉水入吼,浆糊般的脑袋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的思维能力。

傅琛蹲下去,看着坐在担架上的何炜,按住何炜要行军礼的右手,沉声道:“别拘礼,醒了就好,不过,卫华,你这是怎么回来的,还有,那匹马?那三条三八大盖是?”

“噢,连长,是这样……”

何炜尽量组织好语言,一五一十的把刚才和日军对射的经历讲给了傅琛,当然,不全是真的,他又不是傻子,要是和傅琛说自己从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估计傅琛八成会把自己当成疯子。何炜把自己穿越前的情况,说成了被一发炮弹震晕昏迷,倒在了尸堆里。

大致情况就是,部队溃退后撤时何炜被友军连队卷走,又挨了炮击被震晕,接下来则是奇迹般的打死了三个日军,逃回了阵地……嗯,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何炜讲着,傅琛他们听着,只是,何炜一个军校毕业不久,见习期都没过的排长,一个人干掉三个日本兵,还带回来了一批在战场上遗弃的械弹,说起来傅琛是不太信的,日本兵有多难打他门儿清。

但他却不得不信,因为那三条三八大盖和鬼子的钢盔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些日军的东西,在刚刚二营被打垮的开阔地战场上是不可能捡到的,刚才那仗整个二营几乎就没打死几个鬼子,纯属是被日军的火力击溃的。

大部分二营士兵只见到了鬼子的坦克,炮击和步机枪交叉火力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通,根本没有和日军步兵有多少接触全营就溃败了,更谈不上缴获什么东西。

战场上除了国军丢下的物资和尸体,根本没有日本兵丢下的东西和尸体,去哪里捡三条完整的三八大盖和一应装具?还有手榴弹?

所以,傅琛基本可以确定,何炜没在信口开河,起码有个七八分真,虽然有所夸大,未必杀了三个鬼子,但是说打死一个或两个鬼子是肯定的。对于一个军校毕业未久的少尉见习官来说这,就算是吹了牛皮,那也非常厉害了。

傅琛随即拍腿赞道:“卫华,你打的不错,打死三个小鬼子,还缴了枪,算是给咱们二营争了口气,可部队刚被打下来,上峰交给的任务没完成不说,还折损了一个连的弟兄,四连和五连的连长也阵亡了,憋气啊。”

“四连,五连连长阵亡?”

傅琛嗯了一声。

“步兵第四连长李云清,还有步兵第五连长张岳都阵亡了,营里的步兵连长就剩下你老哥我一个儿,你看我膀子,也被子弹咬了。

“你现在好了,看起来没什么疾患,上午那场遭遇战,四五连都打残了,咱六连是伤亡最小的,营长让我连担负村外主阵地的守备,你的一排又是全连伤亡最小的……所以……你排必须顶在第一线,鬼子随时随地可能反扑。”

傅琛定睛看着何炜

“你是黄埔十一期的,是提前毕业,下到连队没多久,理论上你连见习期都没满,又刚从前面脱险跑回来,你留在第一线指挥你们排,能不能扛住?尽管说实话!”

说起来,何炜现在魂穿的这具肉身,和他同名同姓,家乡也恰巧一模一样,都是辽宁沈阳,年纪要比前世小一些,民国四年生人,今年刚好二十二岁。

他倒霉催的穿到了这个人命比狗命还贱的年头儿,到现在为止说他是倒霉透顶都不为过刚穿来先是被几个鬼子围攻,捡了条命后又差点被自己人的枪子儿干死。

而唯一还算是说的过去的地方就是这具肉身的学历出身了,中央军校第十一期步兵科,根正苗红的黄埔正期生,这块牌子在嫡系部队中是晋身之本,那是很吃得开的。

“连长,我绝对领弟兄们顶在第一线,没问题!”

“你真没事儿?现在下去我还能让人给你送到后边去,叫营里抬伤兵的给你送到营部。”

“连长,没问题,我是您手下的排长,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个时候要是下去我还有脸见人?”

何炜当然不会下去,他本来就没什么事儿,连长傅琛话说的是啥意思他也明白,这也就是客气一下,真说自己身体不行,请求撤下去,何炜以后也别在部队里混了。

话头里还顺杆爬,顺便捧了一下傅琛,何炜不是书呆子,和顶头上司的关系必须要搞好。

“好!那第一线就交给你们排了。”傅琛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长官,最喜欢听的就是下属嘴里说出的“没问题”三个字,况且现在六连缺人严重,傅琛当然不希望何炜撤下去,何炜就是说不行赶鸭子上架也得让他行!

这时何炜也从担架上站了起来,立正对傅琛敬礼,这便是正式的领受战斗命令了。

“尽快构筑工事,我回头叫特务长给你们补充点弹药,再管营长申请调机枪连的重机枪增援你们。”

“谢谢连长!”

傅琛摆摆手:“你加强固防吧,挨,你身上这些鬼子的零碎?还有这匹马?”

“连长你拿走就是了,我从鬼子身上扒了点杂碎,可能对判定敌方番号有用,还缴了三条三八大盖和两颗手雷,你也一起拿走吧。”

何炜很懂事的将缴获的日军装备,物品以及牵回来的马交给了傅琛。

但是,战情紧急,傅琛急着向上峰报告敌情,只拿走了日军的笔记本身份牌,缴获的日军钢盔,三八大盖和手榴弹仍然叫何炜自己留在排里,甚至连那批牵回来的马,傅琛也只将马和属于重机枪连的二四式重机枪带走了,那十条中正式步枪,钢盔,还有轻机枪的枪管,他无暇顾及,全都留在了何炜这里,带回来的东西看着多,其实在当下以判明敌情为第一要务的情况下,有用的只有日军的笔记本,身份牌,这些小玩意能提供的信息是最多的,武器,此时反而没有什么作用。

不过何炜也没全把那些零碎小玩意全都交出去,像鬼子身上搞下来的罐头,饼干和糖,烟,还有防毒面具和日式牛皮子弹盒装具,他都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