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至正十五年,胡惟庸在和州归附朱元璋。
而就在第二年,至正十六年,朱元璋克集庆今江苏南京,杨宪投奔朱元璋成为了幕府一名小小文书。
就是这么凑巧。
两个前后脚进入朱元璋幕府的年轻人,之后也分别成了朱元璋最为倚重的两名文臣谋士李善长和刘伯温的学生。
两名优秀的年轻人凭借自身的才能很快便是在朱元璋当时人才济济的帅府里站稳脚跟,并且崭露头角,由此也足以可见二人的才能。
从那以后,在很多人眼中,隐隐觉得胡惟庸和杨宪注定将是一生的夙敌。
之后因为朱元璋的安排,二人分道扬镳。
胡惟庸受命担任宁国县主簿,不久进升知县,吉安府通判,湖广按察佥事。一路晋升速度奇快,走的也是实打实的文官路子,积累了大量的从政经验。
而杨宪则是进入了检校,也就是现在锦衣卫的前身,开始从事谍报工作。
原本自从元帅府一别后,二人该是再无纠葛才是。
可这世上,有些人就是这么奇妙。
无论世界有多大,他们必然会相遇。
人们往往将这样的对象称之为宿敌。
大明王朝建立。
淮西党和浙东党分庭抗礼,身为两党的领军人物李善长和刘伯温召回了自己的学生。
朝堂之上,二人再次相见。
一如回到了当日帅府的时光。
之后胡惟庸和杨宪这两个名字,便经常被满朝文武提起,拿来相提并论,虽然当时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杨宪的资格还显得稍微欠缺了些,毕竟比起胡惟庸来说政治资历还浅薄了一些,但事实上很多人已经在心里把他们两个人当做了传说中的一生之敌。
正如他们的老师,李善长和刘伯温。
等到李善长和刘伯温退了之后,入主中枢之人,必定将在胡惟庸和杨宪二人之中诞生,这是绝大多数人心中的共识。
这个认知一直到杨宪立下不世奇功,成为大明第一神候后,才渐渐淡去。
因为杨宪实在是太过耀眼,胡惟庸在他身边显得是那样黯淡无光。
所谓的一生之敌,前提是建立在双方实力相当的情况下。
可后来,杨宪可以说是一骑绝尘。
胡惟庸内心深处也会有这样的念头,即便他如今已经贵为大明宰相,这次他造反,未必就没有这一因素在。
或许在他看来,只有这样才能赢杨宪。
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
可如果杨宪知道此刻胡惟庸内心想法的话,怕是会哭笑不得。
身为穿越众,在他看来一生之敌是一种过于热血甚至显得有些狗血的说法,往往只存在于小说动漫影视作品之中。
他所看到的大明与胡惟庸所看到的大明,完全就不是同一个画面。
站在最高峰顶的杨宪,根本就不会回头去看还在半山腰的胡惟庸。
胡惟庸所看到的风景仍旧还仅限于眼前这一座山,即便他如今自认为自己从里头跳出来造反。
此时此刻。
双方仅仅隔着紫禁城一道城墙的距离。
借着月光,胡惟庸能够看清对方的容颜,这一张当时二人在帅府里初见的脸,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杨宪,你现在弃暗投明,打开城门投降,我还能饶你一条性命!”胡惟庸大声喊道。
杨宪轻笑道:“都到这一步了,胡相你就别说这种小孩子都不会相信的话了,徒惹人笑话。”
又是这种让人厌恶的笑容。
胡惟庸神色一冷,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荡平草原的第一神侯,如何靠着区区二千锦衣卫拦住我身后这五千精兵强将。而且马上唐胜宗、费聚几人还会带着嫡系兵马京城。”
“大明军队这些年之所以战无不胜,最主要的便是这洪武步枪,我们也拥有洪武步枪,比枪的话,我们现在还比你们多!”
话音落下,城下叛军也是一齐举起了手中的枪,开始对准城墙上的杨宪众人,场中的人都能感觉到杀气。
“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投诚弃枪者不杀!”胡惟庸大声道。
可回应他的是一阵金属摩擦石头,所发出的刺耳声。
胡惟庸循着声音,抬起头,只见杨宪推着一台他从未见过的奇怪器械,来到了城头上。
下一刻,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一连串“嗒嗒嗒嗒”的声音在夜空下响起。
城墙下方那些叛军们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视线之中,一蓬鲜血从身旁的战友们身上飙射而出,紧接着便轮到自己。
当他们听到那“嗒嗒嗒”的声响时,已然中枪。
有甚者,脑袋直接轰爆开,一时间鲜血如雨。
等到陆仲亨、胡惟庸他们反应过来,开始组织叛军反击时,叛军已然伤亡惨重。
被马克沁重机枪击倒的叛军们倒在血泊之中哀呼着。
城墙上那些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人人手上都拿着只有军队里才允许配备的顶级洪武枪,一个个训练有素,枪法神准,比叛军们更早发起进攻。
而马克沁重机枪的火力压制实在是太恐怖,一分钟600发子弹,就像是黑夜里的镰刀一样,毫不留情地收割着城墙下方叛军队伍。
不知过了多久。
枪声戛然而止,城墙下满是尸体。
胡惟庸、陆仲亨眼看突破不了火力网,只能是舍弃那些中枪之人,带着残存的士兵撤退,试图与唐胜宗他们另外三路的军队会合后再发起总攻。
杨宪站在城头上,看着胡惟庸他们狼狈逃窜的身影,轻轻摇摇头:“这世上总是有人不明白,洪武步枪从来就不是什么这世上最大的杀器,科学才是。”
说话的同时,杨宪身前那个巨大的黑色器械,映着天上的月光,发着幽幽暗暗的噬魂光泽。
四周那些锦衣卫看向杨宪的眼神,一个个如敬鬼神!
从当年北平城头一战开始,杨宪的传奇还在继续,事实上,如今在大明这些年轻一辈的士兵心中,真正的大明军神或许还不是徐达。
而是此时此刻站在他们眼前的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