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什么都没说啊。”朱雀僵直地转过头,双手举起,求救的眼神落在姜满身上。
一种熟悉的冷厉气息从赫连赦身上散发出来。朱雀愣神,紧张的咽口水。
“你到底骗了我多少事情?”赫连赦冷冷扫过来,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姜满平静的面容,他勾了勾嘴角,冷哼一声。
姜满鼓起嘴巴冲着朱雀使眼色,她都说了让他们改口,怎么就是不听呢?叶小姐叫习惯了,还让赫连赦听去。
姜满垂下头轻拧眉,她不顾赫连赦剜人的眼神,走上前抬手捂住他的嘴,引得赫连赦挣扎反抗。
聂蘅望了一眼,目光沉沉。
“此事说来话长,先干正事,晚点告诉你。”姜满压低了嗓音,直勾勾盯着赫连赦满是不服的眼睛,“这位是我们的老朋友,你没失忆前和他关系很近。”
赫连赦狐疑地撇过头,朱雀点头如捣蒜,伸出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道,“天地良心,叶小姐说的是真的。您……不记得我了。”
“那为何鬼鬼祟祟不一开始就说明白?我若是没发现,你们几人怎么暗渡陈仓我都不知道吧。”赫连赦冷笑,赌气地扭过脸。
姜满一把揽过他的手臂,将人往远处拽,她语气严肃道,“小声点,你想让别人知道吗?”
赫连拉过被扯下去的衣襟,神情冷漠地开口,“别人?你说聂蘅?”
姜满拍了下他的脑瓜,咬牙道,“小点声。这是朱雀,另一个白天和我们同行的是蓝蛇。有他们在,我们一路上都不会有危险。至于他们是谁,我没你清楚。”
说完她耸耸肩,甩过一张臭脸。
赫连赦后退两步,抖了抖衣服上的沙尘。他兀自走向埋头苦干的朱雀身旁,姜满看他冷冷瞧了眼一惊一乍的朱雀,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多疑。”姜满嗤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商队休整,密密麻麻的货物堆积成小山。最后面的一行人无声无息地离开也没有人发现。
蓝蛇顺了一辆马车,他自己则骑着一匹红棕马,走在最前面开路。姜满坐在马车里,聂蘅和赫连赦互不干扰,一个闭目养神,一个把玩着弹弓。聂长远驾着马车,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坐在身侧的朱雀,他憋了半天,心直口快道,“兄弟,这大半夜无故赶路是为何?”
朱雀干笑两声,东扯西扯转移了聂长远的注意。
亥时刚过,狂风骤起。马车的门帘乱拍,门框有些摇摇欲坠。马在狂风中顿住了脚步,偏过头不愿再往前。
蓝蛇一脸凝重地抬头望了眼天色,黑洞洞的夜空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他用力拉回缰绳,马啸长吟,又行了三里路,竟然发现一个山洞。
“叶……也算运气好,竟然有一个山洞!阿满姑娘,你看看!”蓝蛇双脚夹了一下马腹,他单手牵绳,另一只手敲了敲马车。
聂长远口里念着,“我去,下雪了。”
窗帘掀起,姜满和赫连赦的脸同时出现,蓝蛇冲着姜满点了下头,调转马头行驶至山洞里探查。
赫连赦望着半空中不断飞舞的雪花,开了开嘴,他长舒一口气,“若是我们没出来,此时大概已经睡下了。”
“在外面能感受到大风吹,那个洼地丝毫不受影响。这雪来势汹汹,那支商队怕是凶多吉少。”姜满呢喃道,说话的白汽一会儿就被风吹散。
赫连赦沉着脸,视线转移到远处的山峰。他的心头突然升起一股悲凉。
“所以为什么不救人?”他的声音冷冰冰的。
姜满转头看他,淡淡道,“有些事情你说了,别人不会信。人在危险来临时保全自己就行。”
“那么多条人命啊,你们一个个真冷血。”赫连赦跳下车,宽大的裘衣被风灌满,风雪拍打着他的脸颊。
“你去哪?”姜满见状赶紧跳下车,她抬手遮住自己的额发,风太大了,似乎要把她给吹走。
赫连赦头也不回,一步一步地往反方向前进。姜满使出全力,艰难地迈开腿跑到赫连赦面前,她拉起他的胳膊,气的半死,大声嚷道,“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赫连赦像是一头倔牛拉都拉不回来,自顾自地往前,他像是听不见姜满的叫喊,一意孤行。
“赫连赦!”
姜满喘着气,杏眼含怒,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她先是抿了一下唇,只见赫连赦红着眼转过头,他的耳廓上鬓发沾了白雪,寒冷的风冻的他耳朵通红。
“哦,你叫我?赫连赦是谁?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你把我当傻子吗?”赫连赦一字一字咬的很用力。
姜满垂下头,说道,“以后你都会知道的,等你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恢复记忆以后呢?你要告诉我那两个人和我是什么关系?”赫连赦凝眉,发丝不断飞扬。他的唇瓣因为冷而哆嗦。
姜满淡淡抬眸,握住他的手腕,他的手几乎结冰。“回去再说。”
“不回去!为什么回去?”赫连赦一把甩开她,他的脸色森冷,说道,“我感觉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你对我就没一句实话。”
“你要听什么?”姜满目光柔和道。
赫连赦怔了怔,还没来得及说话,背后一掌劈下来,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朱雀叹了口气,似是做了亏心事,揽着赫连赦的肩头。他不敢看赫连赦的脸,心虚地说,“叶小姐,先把主子带回去吧。”
姜满平静地盯着赫连赦的后脑勺,点头道,“守着他,别让他惊动他们。”
他们指的谁,自然是聂蘅和聂长远。
“叶小姐,其实他们知道了也无妨,杀无赦。”朱雀比了个手势。
姜满皱眉,“你还不一定打得过他。”
朱雀讪讪摆手,“叶小姐不必当真,我会替您向主子解释的。”
“朱雀。”姜满突然开口。
“赫连赦会武功吗?”
朱雀站直身子,拉过赫连赦的手,被姜满的话惊到,“叶小姐何出此言?”
姜满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可能我想多了。”
夜里风雪纷飞,子时开始下大了。山洞不大,几个人围在一起,中间架着篝火,姜满缩成一团。
她睡得很浅,隐约可以听到雪落下的声音。每个人的呼吸声深浅不一,姜满半睡半醒间似乎听到一声叹息。
翌日一早,山洞门口堆满了雪。蓝蛇和朱雀清扫了半天,吵醒了姜满。她走出山洞,抬眼望四周,冰天雪地之中,唯有白茫茫一片。
“这雪下的可真大。”聂蘅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他的表情宠辱不惊,眸底平静的像是湖面。
姜满点头应和,“若是没找到山洞,我们可能都要被活埋。”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视线落在铲雪的蓝蛇身上,“你有带什么实用的东西出来吗?”
商队里物资不缺,蓝蛇混在里面,想来是有收获的。
蓝蛇直起身,说道,“我带了炭火,就在马车上,干粮也有不少,还有帐篷。”
“搭帐篷吧,现在还走不了。估摸着还需等雪化,下雪不冷化雪冷。我们的衣物应付严寒有点勉强。”聂蘅走向马车,一个跃身跳了上去,从里面翻出来搭帐篷的木架。
聂长远见状立即跟上去,他一边抱着帐篷布,一边大嗓门道,“多亏了兄弟有先见之明,我们命大,又欠了一个恩情。”
姜满原本想上去帮忙,被蓝蛇拦下,他挤眉弄眼道,“叶小姐另有事情做,你快去哄哄主子吧。朱雀拿他没辙。”
怪不得没看见朱雀,姜满回身前往山洞,还没走进就听见赫连赦的呵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