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因为瘴气的缘故,能见度极低,灯光打过去散射过来,只点亮了林泽阳周围这一小片区域。泉水仿佛是被煮沸一样,表面发出许多气泡,瘴气就是从这气泡中产生。
“这瘴气就是从泉底深处产生,经由气泡带到水面上来。”林泽阳向水里发射纳米探测器,深入探测,底部的情况,同时在周围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也初步探查完毕。
水面上放着许多帷幕,用游船或气囊一类的浮游物承载。傀儡就拿着水人偶漂浮在水面上,隐藏在帷幕后,水人偶就在帷幕前表演。
现在它们已经失控了,胡乱地摇摆,手中的人偶仿佛不受控制般地拍打在水面上,好似在互相争抢控制权。
林泽阳注意到泉水外的人偶在疯癫般的步伐中蜿蜒曲折,慢慢地靠近泉水,人偶沉入水中,起来的时候身上模糊一片,里面的血肉已经消失大半。
水面上突然更黑了一片,但是随即缩小,变得和周围漆黑的环境一样。
“看来还是有一部分机械体会按照正确的指令执行。”林泽阳观察着探测器收集的数据,已经做好了下一步的计划。
刷啦啦!轰!林泽阳刚刚将半边身体沉入水中,泉水突然暴涨,大片水如被巨大的水雷炸开,整片泉水都逆流而上,朔夜,降临了。
“不好!这片区域的重力居然反向增加!”突然间反向增加的重力如同风洞一般,这片区域的所有物体都被冲飞。
警报!危险来袭!林泽阳刚让战斗机器人在空中稳定住身形,周围的攻击就来临了。
傀儡甩着人偶,如火箭般打过来,林泽阳举枪射击,却被后坐力差点失去平衡,战斗机器人和机械狗也是如此。
“还好我知道这所谓的朔夜降临的大致情况,不然就差点失手了,启动反冲引擎。”
林泽阳特意在出发前在每个机器人的脚底安装了反冲引擎,就是为了应对这一情况。
机械狗的尾部放置了一个喷气罐,能够支撑将弹药箱送过来。
哒哒哒哒!五台战斗机器人围成一个圈,将林泽阳保护起来。这些水傀儡在甩出的同时,傀儡自身会反方向飞去,细线拉伸,人偶朝着林泽阳这边飞来。
咻咻!一个药发傀儡过来,接着被几发子弹打爆。无数药发傀儡从泉水中升起,身上发出的亮光照映着漆黑的环境,如同萤火虫。
它们向着最亮的,林泽阳和疯狂开火的战斗机器人冲去,仿佛在追逐着明月。
这时候,反向增加的重力突然停止增加,物体逐渐减缓上升的速度。
“终于停了,咦?下面有什么东西?”因为反重力增加的缘故,幽春泉的水已经被抽离,露出里面的底部。不过依旧被浓厚的瘴气所覆盖,所以林泽阳依靠红外线影像观察到底部的情况。
拍摄到的红外线图片显示幽春泉底部的地形呈现出一种非常怪异的现象,构成了一副肿大的人形轮廓,足足比林泽阳大了三十七倍左右
“这该不会这主人的形状吧,这也太惊悚了吧。看来他的身体修复果然出现了严重的错误,导致他的身体出现了不受控制地生长,并且嵌入了地形里。”
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林泽阳思考了许多,最终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不过还是得到底部去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干扰实在是太大了。”林泽阳拿出几根绳索,捆住自己和战斗机器人后,便一起下降。
空中的水傀儡和药发傀儡很多,战斗机器的机枪都被打报废了几个,机械狗也只剩下六个,下一排的机械狗正在赶来的路上。林泽阳计算好了,当他落地的时候下一批的机械狗正好赶来,足够应对接下来的突发状况。
十三分钟过后,林泽阳松开绳索,战斗机器底部的抓钩固定在地面上,分散开来继续射击。
不过在他落地的时候,所有的傀儡竟诡异地停止了攻击,漫无目的地漂浮在空中,宛如星星。
“这场景,怎么这么熟悉,不对,我是在照片上看到的,但是为什么我能够猜到照片拍摄不到的地方……”林泽阳看着这周围的景象,像是陷入了回忆。
据他之前找到的资料,那名少年在六年之后重回百濑山。当时的百濑山已经完全大变样,昔日的荣光不再。
据说在他离开的第二年,史上最强烈的朔夜降临,瘴气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吞没了百濑山的山脚,所有动物瞬间死亡。
甚至在瘴气大爆发之后,空气中依旧残留着稀薄的瘴气,这给救援难度提升了不少。救援一直持续三年,幸存者寥寥无几,还搭上了众多救援者的性命。后来当地政府宣布放弃了救援行动,此后的一年中,只剩民间的救援组织还在努力,那名少年就是这其中的一员。
这名少年凭借着心中的强烈愿望,以及同伴们的帮助之下,终于一步一步地进入朔夜降临之后从来没有人进入的百濑山山顶的幽春泉。
在他来到幽春泉,经历了一股小规模的朔夜降临,打败周围的傀儡,来到这干涸的底部,看到了正在跳动的巨大心脏,心脏里面有一个与他一般大的婴儿,旁边有几个被黑色丝线缠绕的柱子……
“不对,不对,这个回忆我根本没有在资料中发现,它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林泽阳双手抱头,头目欲裂,这个突然出现的回忆让他不寒而栗,恐慌万状。
新的回忆又诡异地出现了,他正如回忆中的一样,跪坐在地上,眼前跳动的巨大心脏被黑色丝线连接,一直连到旁边的柱子上。
他照着回忆抬头,朦胧的回忆与模糊的视线重叠,黑色的丝线从柱子上脱落,缠绕在他身上,他也看到了被丝线掩盖住的真实模样。
扭曲的傀儡手,熟悉的傀儡服,那是被投入水中的镇鬼偶人柱。
他……他看到了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那道身影从镇鬼偶人柱缓缓脱离,黑色的丝线展开,那是她散落的头发。
她,漂浮在空中,对着他张开手臂。
“阿青,原来你成了人柱~”
他跪在地上,对着她张开双臂,两人被黑色丝线所缠绕在一起,身后心脏中的婴儿,正在缓缓睁开双眼。
“阿青,就让我们成为彼此的人偶吧!”
林泽阳的胸前发出一阵亮光,一道身影出现,击飞了黑发人偶,一手抓住昏迷不醒的林泽阳,急速离开这里。
回忆瞬间掉落回现实,眼前有一个回忆中的黑发人偶,身后的心脏早已破裂,里面的婴儿也不知所踪。
“真是果断,居然可以挣脱回忆的囚笼。”在心脏的阴影处,一名带着面具的人站立,他便是夏木碧流。
人偶的操纵,除了直接接触式的提线,杖棍,手掌,还有无接触式的操控。这其中除了用设备表现出来之外,还有更将高明的操控,那就是操控人的信仰。
对某一事物的信仰,对宗教的信仰,对自己的信仰,皆可利用,这便是信仰傀儡。
“我用我的经历,布置了这个世界戏台,已有六十三人成为我的信仰人偶,你是这唯一的例外,真想看看,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在最后一刻主动脱离了我植入的回忆提线。”
黑发人偶的丝线涌出,缠绕在周边的五台战斗机器人,仅用了十几秒就将其撕裂破坏,夏木碧流这时突然停顿了一下,抬头仰望天空,但还是让黑发人偶朝着林泽阳离去的方向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