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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随者·966年5月】

“(恭敬地)向您致敬,尊敬的泽拉托,我们已经按照您的计划进行了第一轮测试。”

“(疲惫地)说吧,我在听。”

“和您预计的一样,这些实弹武器展示出了良好的射程及易用性,即使是没有受训的人,也能在五分钟内让它启动,并倾泻弹药,在熟练的炮手操作和足够数量下,这些速射炮足以拦截外乡人的大部分空袭和登录。”

“(疲惫地)嗯。”

“另外,那个人类提出的战术也确实可行,只要传送魔法还能生效,我们就可以随时补充弹药,活跃态粉末爆炸对钢铁的损害远小于流动的活跃态魔力,在大规模交战时,我们也可以派出大量武装小队,随时随地建立所需的火力阵地,但....实弹武器的缺点也很明显。”

“(苦笑)太贵了,是吗?”

“是,导师,制造两百枚炮弹需要至少两个法师,或者二十个学徒花费一整天,但我们却可以在一小时内将它们全部倾泻,哪怕是训练有素的炮手,也没法保证自己能有一半的命中率,更何况,外乡人的火药根本不值钱,可我们却只能用活跃态的宝石粉末来代替,即危险,又昂贵,把这些火药全部还原成宝石用于施法,造成的破坏也不比这些炮弹要差....”

“你会这么想,完全是因为你出身名门,法尔拉,你有优秀的血统,让你凭借本能就可以驱使魔力,但其他人不同,在陛下的眼里,你称不上优秀,但哪怕是和你一样的法师,在阿塔波斯又有多少?这些火炮却不同,即使是猎人,在经过训练以后也可以发挥出和你相等的破坏力....甚至是毫无天赋的人类也行,这才是它们存在的意义,至于成本....我会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直接从魔网中提取魔力来替代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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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默里克的速度很快,会议刚一结束,他就开始挑选合适的人手,他手里握着龙骑士团的战旗,这件强大的圣物可以让持有者的所有能力上升二阶,哪怕只是沐浴光辉也能得到一阶的提升,有这支战旗的加持,他不需要太多军队也能完成任务,三十个人再加上他的公国骑士团已经足够。

圣人们大多以小军团的形式行动,他本身就有十六个追随者,也就是说,他最多只需要再补充十四个人就可以....经过短暂的观察后,他选择了海门堡的残军,得益于克伦威尔的英勇献身,这支军团几乎没有损失,除了克伦威尔自己以外,追随他的二十一名圣人全体幸存。

与之相对的是,失去军团长让他们大受打击,情绪低迷,很难说他们究竟是护送队的成员,还是被护送的人本身,但艾默里克依旧选择了他们,这样一来,这些失魂落魄的圣人们就可以暂时远离战场,等他们走出悲伤,重振旗鼓时再回来也不迟。

没有了克伦威尔之后,他的军团由他的副手接任指挥,即使心中的痛苦和迷茫难以驱散,但当艾默里克找上来时,达尔海德依旧打起精神,朝这名坚定的可敬骑士行了一礼:

“艾默里克大人,”

即使不需要说明,他也清楚对方的来意,活圣人刚才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海门堡的灾难没有把我们打垮,圣克伦威尔的扈从仍然可以战斗,随时都能出发。”

艾默里克点点头,一如既往地严肃叮嘱:“要小心,达尔海德大人,不论是你的同伴还是那些凡人,都必须做好准备。”

达尔海德沉默着点头,于是艾默里克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他的营地,等他走远之后,达尔海德才转过身,看着环绕在他身边的圣人们,语气严厉地说:

“你们也听到了,我们的任务是护送平民,他们和我们不同,经受不起任何打击,所以如果有谁产生了动摇或者恐惧,那就站出来,逃避固然可耻,但耻辱总有洗刷的机会,死人却无法复活。”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有人把锐利的视线投向同伴,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人,有人低下头,从盔甲下抽出展翅金鸦的挂坠,将它紧紧握住,也有人按着剑柄,坚毅地望着达尔海德,用力敲打自己的胸甲,达尔海德等了十分钟,始终没有人迈出一步,甚至没人有任何动摇。

他松了口气,脸上又重新露出骄傲和悲伤的笑容:“好极了,虽然克伦威尔大人已经回到了金鸦神身侧,但我们仍要牢记他的教诲——我们是圣人,只要有人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就绝不能被打倒!”

圣人们的表情陡然严肃,他们昂首挺胸,用力敲击自己在战斗中蒙尘的胸甲,声音洪亮而坚定:“我们是无辜者之盾!”

带着几乎满员的克伦威尔军团,达尔海德回到了山巅堡的上城区,艾默里克大人和他的追随者驻扎在这里,第一批需要撤离的难民也已经做好准备,正在广场和附近的街道上集合,但这些平民却让达尔海德有些惊讶,因为他几乎没有看到老人或者伤员,最靠近艾默里克大人的几乎都是未成年人,活圣人亲自挑出了所有山堡中幸存的孩子,并下令将他们第一批撤离。

这并不寻常,因为比起老人或伤员,能够活动的孩子们所遭受的威胁并没有那么迫在眉睫,但这种事还是发生了,这就意味着....活圣人判断当下的情势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

“安德烈,听我说,安德烈,好好看着这里,看着这些山和建筑,把它们牢牢记住,安德烈....你一定要牢牢记住这个地方,这是我们的家....”

一个男孩吸引了达尔海德的注意,他看起来还没成年,却披着皮甲,腰带上还挂着一把短剑,背上背着长弓和箭壶,这是山民士兵的标准装扮,但在和外乡人开战以后,他们就迅速抛弃了这种灵活却脆弱的装备,选择和山下的骑士们一样穿着重甲....这意味着这孩子并不是群山领主手下的正规士兵。

此时,他年轻的面孔扭曲着,五官几乎挤在一起,每一块肌肉,每一个单词都充斥着复杂而强烈的情感,他紧紧抓着一个比他更小的男孩,强迫对方扫视周围的断壁残垣,咬牙切齿地说:

“这是我们的家,是我和父亲想用生命守护的地方,你要向我发誓,安德烈,发誓不论如何,你也要将它夺回来,我或许没法陪你走到那一天,但你要向我发誓,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不会永远离开这里,总有一天,我们要把它夺回来....我们是山民,记住,我们是群山的孩子,跟我念,安德烈,我念一句,你就念....”

和这男孩一样的人不在少数,比起悲伤,广场上弥漫的仇恨反而更加浓烈,上一任群山领主已经失踪了很久,他的儿子继承了王位,又在战斗中身受重伤,不得不躺在马车里,而现在,许多山民围绕着他的马车单膝跪下,几近癫狂地向他许诺,他们愿意在将来为重夺群山的事业付出生命。

艾默里克大人站在广场外围,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出意外地,他身边的牧师记下了眼前的一切,在黄金港,贵族们对山民多有微词,认为他们是粗鲁的野蛮人,但如果他们亲眼见过眼前的景象,就知道这种偏见有多可笑。

野蛮人绝不会有这样浓重的荣誉感,这是最值得敬佩的事情,侮辱他们的人,实际上侮辱的是自己,因为他们暴露了自己心术不正的事实,让自己的姓氏和先祖蒙羞。

达尔海德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他朝那个男孩走去,同时伸手招了招,那孩子看到他的动作,先是愣了愣,然后松开那个更小的孩子,激动地小跑过来,精力充沛地大声回答:

“您在叫我,大人?”

“是,”

达尔海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他叫来,沉默了几秒后,他才严肃地说:“你是谁?”

“我是群山领主的近卫骑士格隆·维勒之子,山巅堡的维克托·维勒,您还需要扈从吗,大人?我随时愿意听候您的差遣!我经历过父亲严格的训练,也参加过战斗,您绝不会后悔把我带上的!”

这男孩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摆出一副自信又凶狠的表情,希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士兵,但达尔海德却能看穿他伪装下的真实情感,那是迷茫,恐惧,痛苦和绝望,这孩子以为自己在寻求复仇,但他只是强迫着自己走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

达尔海德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搭上这孩子的肩膀,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听我说,孩子,我不会带你上战场,我也会让其他人看着你,确保你不会偷偷跑出去。”

维克托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但很快又变成愤怒,可是不等他说话,达尔海德就严厉地说:

“我的军团也在上一次袭击中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理解你的感觉,但听我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些外乡人的战斗,以你现在的能力,你只会在战场上死得毫无价值,但....我看得出你的潜力,在经过严格的训练后,你可以成为和我一样的人,让成百上千的外乡人付出代价。”

维克托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看着达尔海德,似乎在判断这名圣人的说法是否可信,最后,他被说服了:“是,大人!”

达尔海德勉强笑了笑,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轻轻推了这孩子一把,示意他赶紧回到自己的地方去,达尔海德的视线顺着这男孩的背影移动,落入人群中巡弋,突然,人群边缘那一抹熟悉的金色闪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愣了愣,然后狂喜地迈开脚步,快走变成小跑,最后又变成急切的狂奔,他的异常吸引了其他圣人的注意,有人疑惑地看着他,或者发出询问,但达尔海德已经来不及理会这些人,他目标明确地奔向广场一角,甚至还没靠近目标,就迫不及待地大喊:

“克莱恩....克莱恩!我看到你了!克莱恩!”

一个表情呆滞,身材高大的孩子坐在广场的角落处,他衣衫褴褛,手里却紧紧抱着一把蒙尘的长剑,也许是微风吹动浮云,让夕阳的余晖短暂地落在它的剑刃上,才恰好吸引了达尔海德的目光,但即使它被克莱恩牢牢抱住,还沾满了尘土,达尔海德也一眼认出了这把剑——

这是克伦威尔大人的佩剑!

达尔海德激动不已地狂奔到这克莱恩面前,和他一起坐着的还有其他几个孩子,他们围成一圈,呆呆地看着克莱恩怀里的长剑,直到达尔海德硬挤进来,他们才有了一些反应,可达尔海德已经顾不上他们,他的眼里只有那把熟悉的剑:

“你....你从哪里找回这把剑的?克莱恩,这是克伦威尔大人的剑....我们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你....能不能把它还给我们?我可以用别的东西来换,食物,金币,或者任何东西,只要是我有的都行——”

和他印象里一样,克莱恩依然表情呆滞,反应迟缓,达尔海德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激动,他的同伴们逐渐朝他靠拢,很快有人也认出了那把剑,发出欣喜的大喊,但达尔海德阻止了他们继续靠近:

“我来和他谈!你们保护好这里,快!别吓到这个小家伙!”

他又扭过头,急切而欣喜,甚至带着恳求地说:“克莱恩,你知道这把剑对我们很重要,这是克伦威尔大人留下的圣物,不是你可以——”

不知道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克莱恩终于咀嚼完先前的提议,这男孩猛地抬起头,脸上的呆滞还没褪尽,就被狰狞的愤怒所取代,两行热泪从他眼中流下,但与此同时,他凶狠又坚定地朝达尔海德咆哮:

“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