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按照河北的律法,一郡有屯兵五百做为郡兵,忙时屯垦种地,闲时练兵剿贼。
郡府武备长矛一千、箭五千、刀五百、盾五百,所种粮食屯于府库为战时军粮,每五年一清点。
出了问题,什长以上皆要问责,最高腰斩弃市,夷三族。
郡兵每月一百钱,其家可减免十分之一赋税,田税可十五税一。
所有兵马皆由郡校尉统帅,两名都尉为副手,三人战死之前刺史不可插手军务。”王弋将制定的郡兵制度告诉了刘辩,随后便嘲笑道,“你要是能靠这五百人将天给翻了,别说让我给你当臣子,就算是当奴隶都行。”
“五百?给我五万都没用,要是我真会带兵又怎么会败于陈仓?”刘辩也是一脸嘲讽之色,只不过他们二人嘲讽的都是同一个人。
谁知王弋闻言却笑道:“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也不会带兵。”
“你?不会?哈哈哈哈……”刘辩大笑一声,分愤怒道,“你要是不会带兵,这偌大的地盘是我打下来的吗?十几年来以少胜多、无一败绩的人说的是我吗?”
“说的是我,但我确实不会带兵。”王弋忽然伸出两根手指说道,“我只是保证了士卒们两件事,第一件是他和他的家人都能吃的饱、吃的好。
第二件是在战场保证他们上了战场之后能砍死别人,别人却砍不死他们。
你知道这十几年来我打造了多少副甲胄吗?”
“多少?”
“算上那些简单的札甲,将近十万。”
“多少?十万?整个大汉可能都不到一万,你打造了十万?怎么可能?”刘辩懵了,这个数字是他在梦里都不可能想象出来的。
十万副甲胄,踏平天下轻而易举!
“差不多真有十万,虽然有些是札甲,有些是皮甲,还有些太过……老旧,被我下令回炉融了。”
“融了?你……你……你……”刘辩被气到浑身发抖,心疼到恨不得亲自去炉子里将那些融了的甲胄扒出来,指着王弋却说不出话来。
“你有什么好气的?又不是你的东西。”
“那你也不能融了!浪费啊!怎能如此浪费!”
“浪费吗?不浪费。”王弋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如今我手下带甲十万,真真正正的带甲十万。但我不会继续扩充军队了,哪怕平定了天下,哪怕我故去之后我的后代掌权,都不会再扩充军队了。”
“为什……么……”刘辩想要追问,声音却越来越小,心中电光直转。
他明白了王弋的意思,可面对的问题变得更多。
王弋治下百姓富足说明他养活十万甲士没有问题,得到天下后可以养活更多。
不增兵是因为王弋觉得十万已经足够,可为什么是这个数字?
王弋一眼便看穿了刘辩心中的疑惑,伸手指了指脚下。
刘辩见状下意识问:“什么?”
“路。
这十万兵马在河北,一个月之内我能将他们调动到任何一个地方,但想要南下荆州,我可能需要走半年,更别提益州了。
你不信?上一次我和袁本初交战,骑兵从徐州道陈留足足走了半个月。
路便是丈量国境的尺。
平定叛乱要钱;赈济救灾要钱;修缮河道也要钱。
路越多,百姓的交流就越多,就能创造更多财富,就能让我在国策上肆意挥霍。
路保不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却能让我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亲手创造出来!
我不信天也不信神,只相信遇到问题就要解决。
路不是解决问题的答案,却能让我直面问题。”王弋的语气极为平静,与其说是解释更像是在教导。
“受教了。”刘辩沉思良久,认可了他的说法。
“这就受教了?想要在我手下做官,你还差得远呢。
田税少,商税就高。商税高,商贾就会压榨负责产出的百姓,百姓没钱赚就不会买东西,不买东西商贾就会关门,你要如何平衡物价?
每年所收赋税朝廷只要七成,剩下的三成由州府调配给各个郡,再由各个郡分配给各个县。这些钱是给县城修缮城池和赈灾应急用的,你要如何分配才能不让县令抱怨?
私盐、私粮、私铁该如何控制?
扬州、益州的商贾前来该如何管理?他们行为可疑该如何应对?
这些还只是财政,民生你考虑过没有?
百姓遵循时令耕种,欠收了怎么办?时令不准怎么办?水源如何分配?遇到灾荒该如何应对?盗匪横行该如何清剿?
律法推行、政令实施、人才选拔、祭祀节日……
这些你都要考虑,而且除了那个姓袁的姑娘保证你的安全外,我不会指派任何人,郡府的官员由吏部分配,郡校尉由五军军务府指派,其他的人你都要自己想办法。”王弋一口气将一大堆问题丢在了刘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