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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珍一直陪在龙莫寒身边,怎么知道东从妃殿发生的事情。忽然听见「昭姬」这个名字,总感到胸口扑通一跳,隐隐升起一股不安,目光不禁暗淡下来,悲观地想:「小昭现在一定很恨我吧……」不仅取她而代之,得到皇上的宠爱,而且还令她的孩子现出原形,无法在皇宫立足。

来德正好与仪珍相反,觉得昭姬的出狱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满含期望地说:「我就知道昭从妃洪福齐天,一定可以度过这次的灾难。如果真能召唤出鬼王,希望鬼王能救她,这样就不用在皇宫受气了。我早就觉得她不像常人,果然被我料中了。不过真没想到,她居然是狐妖……虽然是妖怪,但却从未见她使过妖法啊……」

「她怎么没有使过妖法?」仪珍忽然愤愤地打断来德的话,「她无时无刻不在用妖法,就连你都中了她的邪!」

来德莫名其妙地眨了一下眼睛,实在猜不透仪珍话里的意思。

「她若没有妖法,皇上怎会对她死心塌地?宫里的人又为何处处维护她?她每次遇难都有贵人助她渡过难关,这不是妖法是什么?」仪珍说着说着,便下意识捏紧拳头,身体微微发抖。昭姬每次都大难不死,身边总有人陪她过关斩将,但是自己呢?孤零零地独自面对阴森森逼自己喝绝孕药的安贵妃,哪有还击之力,哪有可靠之人?

「娘娘,你是不是着凉了?」来德见仪珍浑身抖个不停,连脸色都变得苍白不见血色了,不由担心地盯着她。

「我出来得太久,必须回去了。」仪珍起身穿好衣服,沿着檐廊向来时的方向走去。她紧紧咬着唇想: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自己已经知道黑水的力量强大到目光对视就可以干扰对方思想的地步,当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昭姬可以做到的事情,自己也可以做到。因为如今的自己,和她一样,都已是妖怪了。

自己双眼放红光的样子在脑海中残留不去。心底隐约还有一丝恐惧,但是仪珍却坚强地告诉自己:事已至此,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既然已经做出如此牺牲,就一定要换来同等的回报。来德见外面雨势渐大,仪珍的衣服又很单薄,怕她生病着凉了,于是急急喊了几声,想叫她先避一会儿雨。但是仪珍就像没听见似的,埋着头继续往前小跑。

下意识握紧手心中的鬼面玉,心中还有一些后怕。幸好挖出这块鬼面玉,不然自己怎么逃得过来德这一关。这时仪珍已经来到檐廊的入口处,她望了一眼廊外的瓢泼大雨,抬手挡在额前,避免雨水迷住眼睛,然后便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这偌大的皇宫,到底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在茫茫天地透心凉的雨帘之中,她就像一只渺小的飞虫,张开被雨水打湿的翅膀,跌跌撞撞地拼了全力向前飞去,哪怕前方是一片漆黑的深渊……

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仪珍无法回龙莫寒身边,只得跑回东从妃殿。还好巡夜的侍卫都被大雨封住了行动,仪珍有惊无险地顺利回到住处。这时夜已深了,东从妃殿里早是漆黑一片。仪珍一口气冲进殿内的回廊,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在淌水。她站在入口处稍微拧了一下衣服上的雨水,不经意地抬头望向自己的房间。

这时她突然发现自己房间的隔壁还亮着烛光——原来季安妮还没睡下。仪珍要回自己房间必须经过季安妮的窗前,夜深人静,连一枚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仪珍知道自己无法避开季安妮的耳目偷偷回房,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去。经过季安妮窗前的时候,她清楚看见自己的影子就映在窗户上,房间中的季安妮抬头向窗外看来。

就在那一瞬间,这一对曾经的好姐妹隔着薄薄的窗纸四目交汇;就在那一瞬间,两人的心跳都漏跳了一拍;就在那一瞬间,忽然无比深刻地感受到形同陌路的隔阂和无法返回的宿命交错。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走上了各自生命中的歧途。如果季安妮没有遇见云真,或者如果仪珍没有遇见季安妮,也许两人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迷失了自我。

季安妮坐在房间正中的圆桌边,把目光从窗户移到桌上的烛火。希望通过盯着烛火来驱散脑海中的胡思乱想,但是眼前的烛火却渐渐变得模糊,最后分成了很多烛光,在眼前不停旋转。接着便传来「啪嗒」的一声,一滴眼泪用比屋外大雨更重的力量狠狠砸在桌面上。

「仪珍,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么……」

越是不想回想的记忆往往越是深刻,恍惚之中总觉得有人敲门,那种幻听总是令季安妮幻想,以为打开门就可以看见曾经的仪珍。但是入宫第一天见到的那个犹如小蜜枣般的女孩,曾经明媚的笑容已经悄然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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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仪珍天还没亮就起床了。一来是为了避开季安妮,二来是为了帮龙莫寒准备早点。这些日子,一直是她亲手为龙莫寒备齐一日三餐。以前仪珍没得宠的时候,御膳房一天要准备二十多道菜,后来仪珍成为龙莫寒的专用御厨后,御膳房的师傅们全都轻松多了,所以他们对仪珍的印象好得不得了。

再加上御膳房的师傅们,包括大师傅都来自美食之都南湖县,和仪珍是老乡,对她更是照顾备至。所以每次只有在这里,仪珍郁闷的心才可以得到一刻的轻松。即便是在水芙蓉和安贵妃联合诬陷她给水芙蓉下药以后,她也从未间断过,每天依旧准时来到这里忙忙碌碌。

卯时日出的时候,仪珍端着精心准备的茶点来到龙莫寒的寝宫。自从龙莫寒染病之后,上朝的次数就不断减少,最近更是把朝政大权全都交给了大将军和安丞相,几乎每天都在寝宫中度过。这里的侍卫和太监都认识仪珍,再加上龙莫寒大概还未起床,所以没有通报就直接放仪珍进去了。

仪珍来到龙莫寒的房间,把备好的早餐放在桌上,然后走到床边。龙莫寒睡得正熟,没有听见声音,但是从他紧蹙的眉头和微微发抖的双唇可以看出,他睡得不好,大概正在做噩梦呢。仪珍坐在床边,用手绢轻轻为他擦去额头和耳鬓的虚汗。仔细一看,发现龙莫寒的唇角隐约还残留着丝丝血渍,大概昨夜又吐过血了吧。

仪珍轻轻叹了一口气,静静地盯着龙莫寒的睡颜。她不知道自己爱不爱这个男人。如果爱,昨晚听到大将军说出龙莫寒的身世后,为什么会弃他而去?如果不爱,为什么此时心中竟传来隐隐的痛楚?她曾想象过龙莫寒真的退位,自己陪龙莫寒一起隐居深宫的日子,光是幻想就令她不断谴责自己。

「皇上,我会陪你走得更高更远……而不是陪你节节退缩……」仪珍又用手绢擦去龙莫寒唇边的血渍,心中的阴霾更深。龙莫寒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就算不退位,又能撑得了多久呢?

这时龙莫寒似乎感觉到有人帮他擦汗,嘴唇抖动得更加厉害,似乎想说什么。仪珍抽回手,静静地看着他不安的睡脸。隐约可以猜到他梦到了什么。「皇上,其实仪珍昨晚也做了噩梦……」唇角微微上扬,露出苦涩的笑容。「仪珍梦见了昭姬……她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不停地诅咒我,还想杀了我……」

那个梦境真实得令仪珍半夜从床上坐起来,浑身冷汗把衣服都浸湿了。

这时龙莫寒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发出断断续续的微弱声音:「昭……昭姬……」

果然是她。仪珍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俯身在龙莫寒的耳边轻声道:「皇上,看来我们都被同一个噩梦折磨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救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出不安和罪恶。

仪珍轻轻摇了摇龙莫寒的肩膀,柔声低唤:「皇上,皇上……醒醒……」

摇了四五下后,龙莫寒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随后便慢慢睁开。「仪珍,是你啊……」他早已习惯早上睁眼看到的第一人就是仪珍,所以一点也不惊讶。

「仪珍见皇上刚才做噩梦了,所以才斗胆把皇上唤醒。」仪珍露出淡淡的笑容。如今的她虽然早就不如刚入宫的那个小女孩了,笑容也由当初的青涩变得成熟和隐忍,但是她的笑容无论对季安妮还是对龙莫寒,都有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刚从噩梦中醒来的龙莫寒捂着额头,在仪珍的搀扶下坐起来。

「朕刚才好像梦见昭姬了……但却记不清梦中的情景……」龙莫寒揉着太阳穴,努力回忆刚才的梦境,但是却徒劳无功。

「皇上,比起昭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仪珍盯着龙莫寒的眼睛说,认真地说,「仪珍希望皇上马上下令让玄机子准备祭祀,我们要在大将军的祭祀之前,提前见一见鬼王!」这是仪珍辗转反侧一夜后想出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