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水芙蓉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两个月之后的立后大典,同样也是她的归期。
既然如此,入宫的决定算是水芙蓉恢复男人身份之前最后的疯狂了吧?季安妮心想。
「我绝不能让姐姐死得不明不白。」水芙蓉沉下双目,再次坚定自己的决心。
原来如此,他有重度恋姐情结啊……
季安妮若有所悟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用学者的目光凝视着水芙蓉这个奇怪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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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突然听到脚步声响起,想必是太后来了。
季安妮和水芙蓉急忙闭上嘴巴,正襟危坐。
太后身后跟着一个很眼熟的公公。对了,好像姓连,季安妮刚入宫的时候,就是这位公公宣封季安妮为从妃的。这公公长得方额广颐,亲和力十足,应该是很会讨主子欢心的类型。
「说吧,昨晚你们哪儿去了?」太后还没坐下就问了起来,看来非常关心这个问题。
「回太后,我们到镇妖祠去了。」水芙蓉抬头望着太后。反正瞒不住,索性全招了。
「你们不知道那里是不能去的么?」太后阴鸷地瞥了水芙蓉一眼。身负重罪的水芙蓉居然敢抬头和她说话,这令太后非常不满,认为对方乖戾娇纵,不知悔改。
季安妮见太后脸色越来越黑,不由暗叫糟糕,这次恐怕要被重罚了。
季安妮知道自己嘴笨,故意不说话,把招供的工作全都交给水芙蓉。哪知水芙蓉比她更不会说话,一张嘴就把太后惹生气了。
水芙蓉偏偏不自知,继续说道:「回太后,我们知道那里不能去。」
水芙蓉那理所当然的语气里面哪有一点悔改之意?太后气得拍了一下桌子,抬高音量道:「知道不能去还去?你们闯下大祸了!镇妖祠里面的那摊血迹是怎么回事!」
「哦,那……那是……那是我们遇袭了。」水芙蓉结结巴巴地回答。
「是什么东西袭击你们?」太后立刻追问。
「太后,你不问我们有没有受伤,怎么反倒问起是谁袭击我们了?」关心的对象未免搞错了吧?水芙蓉扁了扁嘴,觉得这个太后太没同情心了。
「哼,夜闯镇妖祠,就算受伤,也是你们自找的。」太后的怒火熊熊燃烧,刚才水芙蓉的那句反问无疑起了火上浇油的效果。
「太后,省得你一句一句的问,我全都告诉你好了。早就听说镇妖祠里闹鬼,我很好奇,就拉着昭从妃和我一起去试胆。谁知却遇到狐妖袭击,昭从妃被那狐妖咬伤了,幸好我用元融道长送的桃木剑砍了那妖狐一刀,这才把妖狐赶走。后来我见昭从妃流血太多,便扶她到清乐宫处理伤口。伤口处理好后我们都累了,于是便在清乐宫里睡了一晚。第二天刚刚醒来,就被你的侍卫带到这里来向你汇报情况了。」
水芙蓉隐瞒了季安妮被狐妖附身的事,而杜撰出了另一只狐妖。
「妖狐?」太后下意识重复了一遍。水芙蓉刚才的那一大通话中,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太后,你认识那只狐妖么?」水芙蓉故意刺探太后。因为从太后的脸色上可以看出,太后心中绝对藏着什么线索。
「本宫怎么会认识狐妖……」嘴上虽然否认,但若有所思的目光却证明她已陷入深思。
「太后,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想问的?」水芙蓉还以为早早交代完毕,就能早早回去睡大觉呢。
「本宫倒想问问你,你认为本宫这次该如何处罚你们才好。」太后故意把目光移向别处,做出一副专心思考的样子,而且嘴角边还挂着一抹阴森的笑意,就像纣王的苏妲己一样。只求她千万不要想出什么酒池肉林炮烙之刑的东西来。
「太后,我知错了,我再也不会去镇妖祠了。」水芙蓉口是心非地保证道。
「既然如此,本宫便禁你的足。」太后受水芙蓉提醒,终于想出了处罚他的法子。
「禁足?」水芙蓉脸色大变,显然很怕这招,担忧地问道,「……那,那要禁到什么时候啊?」本来时间就已所剩无几,如果再被禁足的话,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查出真相。
「禁到你们知道知错为止。」太后的这个「你们」又把季安妮包含了进去。
「太后,我们已经知道错了……」水芙蓉装乖,想试一下太后吃不吃软招。
太后就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计划起来:「如果派侍卫把你们看守在东从妃殿里面,怕会影响到其他从妃的日常起居……本宫必须为你们找一个好地方……」
季安妮的要求不高,只要不是地牢,哪里都可以接受。水芙蓉可不愿意了,咬着嘴巴,一副苦想脱身之法的模样。还不待他想出办法,太后就已把软禁地点决定下来。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文华院里,没有本宫允许,绝不能踏出文华院院门一步,违者加倍处罚。」说完以后,太后又对身后的连公公使了一个眼色,道,「连公公,你去联络一下长孙大人,说本宫就把看管这两名不良从妃的任务交给他了。」
连公公领命而出。
水芙蓉望着连公公离开的背影,几次想要开口阻拦,都被太后那可怕的眼神吓退了。
「水从妃,你对本宫的处置有什么不满吗?」太后好心给水芙蓉一个开口的机会。
「不,没有……没有……」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无用,只能另想办法。区区一个文华院,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谁怕谁呀。
「既然如此,你们就先回去准备吧,午膳之后,准时去长孙大人那里报道。」太后一挥衣袖,转身走了。太后昨晚一夜未眠,今天早上刚刚睡下就被唤醒,现在正在困头上呢,所以她也懒得多骂水芙蓉和季安妮什么,交代完毕之后就放她们走了。
「这下完了,不知道要被关到什么时候……」水芙蓉一见太后走远,立刻抱怨起来。
季安妮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跪得发软的腿说:「水从妃,你就知足吧,只是禁足而已,已经算是轻的了。」想当初,自己还蹲过地牢呢。
「糟了!」水芙蓉突然惊叫起来。
「怎么了?」季安妮还以为她想起了什么大事。
谁料水芙蓉却道:「刚才忘了问太后,能不能把贴身宫女一起带去文华院。」
「禁足还想要人伺候,做你的白如梦去吧。」季安妮狠狠地推了他的脑门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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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妮和水芙蓉昨晚失踪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当她们回到东从妃殿的时候,这里早已聚了不少人,不仅仅是东从妃殿原来的从妃,就连西从妃殿的那些从妃也都赶来了。
刚刚来到殿门外,水芙蓉就看见了柳莺莺的身影。
「糟了……」他下意识地藏到季安妮身后,不想被柳莺莺看见。
但柳莺莺偏偏堵在水芙蓉门外,就是要等水芙蓉回来。
这时不是有谁叫了一声「她们回来了」,那些聚在院子里面等着看热闹的从妃们都齐刷刷地向门口望来。
季安妮和水芙蓉本能地转头想逃,却同时被人拉住。
拉住季安妮的是花容,拉住水芙蓉的则是柳莺莺。
花容径直把季安妮拉回房间,然后关门关窗,隔绝一切视线。而柳莺莺则正好相反,她故意把水芙蓉拉到人群中央,对她进行冷嘲热讽。
水芙蓉正好憋了一肚子火,一遇柳莺莺挑衅,便一鼓作气地向她爆发出来。
两人在院子里面唇枪舌战,好不热闹,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她们身上去了,所以便没人注意季安妮和花容在房间中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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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听说太后罚你们在文华院禁足是不是?」花容的表情就是看到世界末日似的。
「哇,你消息真快。」季安妮非常吃惊地睁大眼睛。她几乎怀疑花容在她身上装了窃听器,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太后对自己的处罚了呢?
「唉,娘娘,你怎么还不心急呢?」花容都快急死了,「如果太后把你关到九月封后大典之后,那可怎么办呀?」要真关到那个时候,封后就没季安妮什么事了。
「那我也没办法呀……」季安妮摊了摊手,乐观地想,至少禁足就不用伺寝了嘛。
「娘娘,你为什么要和水从妃去镇妖祠呢?」花容想破头皮也想不出来季安妮和水芙蓉的关系是什么时候改善的。
水芙蓉执意要去镇妖祠,可能和三年前的命案有关,花容理解。但花容不理解的是,三年前的事情和季安妮有什么关系?现在居然闹到要被禁足的地步,这根本就是飞来横祸嘛。
「唉,说来话长。」季安妮自己也有些晕头转向。回想起来,第一次和水芙蓉去镇妖祠,是因为跟踪水芙蓉的途中听见从镇妖祠里传来了奇怪的哭声;第二次去镇妖祠,既是因为担心水芙蓉一个人遇险,也是为了让水芙蓉乖乖向仪珍道歉。谁知道闹成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