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卫江南等人在云顶餐厅称兄道弟的时候,远在数百里之外的章城县某私家菜馆,也有几个人在称兄道弟。
“来来来,谦和书记,再搞一瓶……”
一个五十来岁,挺胸凸肚,满脸油光的男人,正打开一瓶陈酿酱酒,就给陈谦和面前的杯子满上。
另外一个四十岁左右,刀条脸,偏偏梳着一个反背西式发型的精瘦男子,则已经喝得满脸通红,斜靠在椅子里大喘气,一双三角眼里,闪耀着凶光。
这种人,天生就是那种凶狠角色,不管什么时候,看人都是这种眼神。
这三位不是别人,正是“坏分子卫江南事件”的几个主要相关者。
章城县委书记陈谦和,利民矿业公司老总梁黎明,威远矿业公司老板李二金。
陈谦和也已经喝得有点高,伸手拦住梁黎明,说道:“老梁,不喝了不喝了……今天差不多了……”
“哎,谦和书记,有什么好担心的呀?”
“这事啊,他卫江南拿我们没办法!”
梁黎明大大咧咧地说道,也是满嘴喷着酒气,眼珠子通红。
陈谦和斜乜他一眼,冷笑道:“你老梁办事,有时候就是太冲动。你们搞些人去地区闹一闹也就行了,打那种标语干什么?还敢拿板砖拍行署专员,胆子真是天大!”
“我要是知道你们会这么搞,老子才不掺和!”
李二金一声怪笑,说道:“谦和书记,现在不掺和,怕是晚了点吧?现在啊,咱们都在一条船上,谁也别想下去!”
这人一看就是草莽出身,跟体制内那些人完全不同,说话语气很冲。
陈谦和瞪他一眼,眼里满是鄙视。
实话说,对梁黎明李二金这帮矿老鼠,谦和书记是看不上的。
但他们给得实在太多了。
这些人纵有千般不是万般低贱,至少有一件事干得非常到位:出手很大方。
要不然,陈谦和堂堂一个县委书记,焉能跟这帮草莽混在一起?
对陈谦和的鄙视,李二金本来是习惯了的,但今天多喝了点酒,心里头就有些无名火起,猛地坐直身子,大声说道:“他卫江南凭什么?”
“啊?”
“本来吧,他当他的地区领导,我挖我的矿,井水不犯河水。他看不起老子,老子也不鸟他!”
“可他却偏偏要跑到我们章城来,耀武扬威,砸老子的饭碗,那老子就要他好看!”
“什么副专员,算个屁啊!”
“他一个静江佬,跑到我们青山来牛逼什么?”
“青山是我们青山人的青山!”
“章城是我们章城人的章城!”
梁黎明附和道:“二金说得对。本来吧,你招商引资就招商引资,大家各搞各的,那就没事。他来了章城,我们请他喝个酒,耍几个妹子,那都是应该的。”
“敬他是个地区领导嘛。”
“可他下手也太狠了,两手一张,什么都要搂进自己怀里,毛都不给我们留一根。那就是他做人太绝,怪不得我们!”
“实话说,谦和书记,这些年,我打过交道的领导也不少。大多数都很讲道理。但像他卫江南那样,为人这么贪心,汤都不给人留一口的,我还真是没见过!”
“既然这样,那大家就捋起袖子,好好做过一场。”
“老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你们懂个屁!”
看着这两个草莽口沫横飞的在这吹牛逼,陈谦和心里就有些烦躁,喝道。
“他背后可是站着省委书记。”
“要是把他逼急了,上边一纸文件,把我陈谦和调走,你们哭都找不到坟头。”
这其实也是陈谦和唯一担心的问题。
搞定刘谢军之后,公安处那边,已经不用担心。连城玉终究只是个二把手,翻不了天。而且章城县公安局长周自强,也算是自己人,一贯的比较听话。
所以陈谦和已经不担心有人在下边搞事。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卫江南走上层路线,直接把自己调走。
那可就抓瞎了。
“放心,谦和书记,他不敢!”
“他不敢?”
陈谦和瞥他一眼,冷哼一声。
“我倒是没想到你梁黎明那么牛逼,连省委书记都要听你的?你以为你是牛大成啊?就算是牛大成,也只能拿捏方文和,可拿捏不住张庆文。”
这里足够隐秘,陈谦和说话也就毫无顾忌。
对省委书记省委副书记都是直呼其名,毫无尊重之意。
梁黎明嘿嘿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谦和书记,稍安勿躁……”
居然还掉了句书袋。
“我亲家早就跟我交代过了,卫江南现在一门心思搞那个月亮之上的演唱会,这是省里大领导都亲自关注的。”
“在此之前,他要是敢动你谦和书记,那我们就给他再玩个大的。”
“你知道吗?”
“我们拉的那条横幅,已经有人拍了照,送到北都去了。”
“别以为他卫江南有省委书记罩着,就没人敢动他。北都那边的大人物,有的是人看他不顺眼。”
“除非他卫江南想要一辈子老死在西州,否则他就不敢乱来,必须好好跟我们商量。”
“那等演唱会之后呢?”
陈谦和反问道。
梁黎明哈哈大笑,说道:“谦和书记,等不到那个时候。我们不会就这么傻了吧唧的等着他安安心心搞完演唱会的。”
“他这几天不马上来章城找我们谈判,那我们就再堵一次地委大院。”
“我再给他多拉几条横幅,看他卫江南怕不怕!”
梁黎明得意洋洋地说道。
陈谦和心中稍安,但还是说道:“这种手段,以后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少用。”
“放心吧,谦和书记,大家都是求财,又不是跟他卫江南有仇。”
“只要他肯让点步,给我们开一个满意的价格,我们吃饱了撑的,非要跟他堂堂一个副专员对着干?”
“再说了,谁他妈不爱钱啊?”
“他卫江南又不是圣人。”
“总之,只要他上道,我们也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价格。”
“不就是给钱吗?”
“可以!”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