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惜见到了那妇人身旁,蹲下身来抱起那婴孩,问道:“大嫂,出什么事了?”
楚云岫过来,柳惜见看了看那襁褓中的婴孩一眼,见那孩子脸微微发紫,一动不动,微觉奇怪。此时,那妇人又呻吟了一声,柳惜见便将那孩子让楚云岫抱去,自己扶了那妇人起来,那妇人满脸泪痕,头发凌乱,哭道:“你们救救我丈夫和婆婆。”
柳惜见听她言语急切,却又不得要领,问道:“你丈夫和婆婆在哪儿,出了什么事?”
那妇人道:“我们村里来了一群山贼,又抢又杀,我丈夫护着我逃了出来,他们还在村里呢。”
柳惜见道:“你们村在哪?”
那妇人往左手旁另一座山一指,道:“在那边,弯河村。”
楚云岫道:“师姐,我去救人!”
柳惜见只觉血腥味不同寻常,身子向侧边一移,伸手去摸了摸那妇人后背,除了一手的血,并未触到什么伤口,即将双眉一沉,伸指出去,点了那妇人穴道。
楚云岫不知柳惜见为何如此,上前去欲要问明,却见柳惜见转身来急将自己往后一拉,楚云岫听得“嗖”的一声,这才觉出一物从自己耳畔掠过。又是“咚”的一声,他顺目去一看,眼见一枚金钱镖已插嵌在身旁的树干上,心里这才起了惊。
惊惶未定之时,又见柳惜见甩出剑鞘去,飞击往身前的一丛藤蔓里,片刻,便听藤蔓后传来一声嚎叫。柳惜见喝道:“给我滚出来!”
楚云岫眼望前面,不见什么人现身,柳惜见一脚踢起地下几块碎石,伸手抄住,一挥飞掷往前,“铮铮”两声,似有人用兵刃将石块挡了开去。
柳惜见道:“何方朋友,还请出来相见。”
藤蔓后响起“哈哈”的大笑声,楚云岫上前来与柳惜见并立,便在此时,藤蔓破开,柳、楚二人见三人挥舞阔刀从藤蔓后跃了出来。待那三人站定,柳惜见一看三人面容,只见为首一男子脸面尖瘦,皮肤倒比许多女子要白,头发却是黄棕色,身穿褐衣,最是惹眼。他身后一人身材矮胖,手持一对铜锤。最末一男子生得极是清秀,看去也最年轻,是做文士打扮。
为首那棕发男子上前来,瞪着眼问道:“玉美人呢?”
柳惜见不明所以,道:“什么玉美人?”
那手握铜锤的汉子道:“虞四娘,你装什么蒜哪?”
柳惜见微微冷笑,道:“你看清楚了,我真是虞四娘?”
那文士打扮样的男子凑头到棕发男子耳旁低语两句,柳惜见看那棕发男子神色微变,往放了吕山那地儿看去,柳惜见暗道:“他们不会把吕山错当成什么玉美人了吧?”
疑思之间,楚云岫忽道:“师姐,这孩子没气了!”
柳惜见向他怀中的婴孩瞧了一眼,心中生了怒,转头同那三人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对面无人答话,柳惜见倒转了剑,用手拭着剑锋,斜睨那三人,说道:“这玉美人,可不是那么容易便拿到的。”
那矮胖子说道:“快交出来!”
柳惜见眼光定在他身上,笑道:“有本事,过来拿呀!”
那矮胖子猛喝一声,便抡转了铜锤过来,柳惜见斜点剑去,直刺向那人右胁下。她这一剑刺迅捷如电,只听一声痛叫伴着铜锤堕地之声,却是那矮胖子胁下已被柳惜见刺中。那做文士打扮的人从袖中拿出一乌金铁扇,直向柳惜见划来。楚云岫看对方已动了手,便放下怀中那死婴,拔剑出鞘,从侧阻挡那做文士打扮的男子。
棕发男子窜出,想去解开那妇人穴道,柳惜见踢起脚下两块圆石捏在手里,在那棕发男子伸指戳向那妇人后背时,横扔出去一枚,那棕发男子侧身避开,心里正得意,不想背后大椎穴上一麻,身子便动不得了。
原来那棕发男子本是侧对柳惜见,他手上又不拿兵刃,没法格挡暗器。柳惜见先掷出一块圆石,便是要让那棕发男子避让,要他露出身上大穴,自己好寻机封他穴道。适才那棕发人躲开头块飞石,眼光随那飞石前移,头身一移,露出后背对着柳惜见,柳惜见便掷出第二块石子,封了那人的大椎穴。那人穴道被封,手僵在半空。
柳惜见回头看楚云岫与那文士模样的人相斗,两人过了二十余招后,便见那做文士打扮的人挥扇横削向楚云岫面门,楚云岫身子微微后仰,左手将剑鞘挥出,击在那人腹上,右手剑尖上起,直逼那人右臂。
那矮胖汉子挣扎起身,道:“别伤我兄弟!”他话音一落,那文士模样的人便“啊”的一声,紧捂了右臂后退。
楚云岫收起剑,道:“就你们这点三脚猫功夫,还想学人拦路打劫。”
那文士模样的人直起身子,道:“原来是万古山庄的少侠,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这可得罪了。”
那矮胖子睁大了眼问道:“你……你们是万古山庄的?”
楚云岫道:“你们无缘无故便找上我们麻烦,可怪不得我们了!”
那文士模样的人连连称是,柳惜见走去抱起那死婴,问道:“这孩子,是你们杀的么?”
那文士模样的人道:“不是不是,我们是在山下遇见有户人家才死了孩子,到这来又遇到你们,以为你们是虞四娘和她那姘头文老虎,便买了那孩子来,想要做场戏,将你们擒住了。”
楚云岫道:“这么说,这孩子是碰到你们前便死了?”
那矮胖子道:“是啊是啊。”
楚云岫道:“那你们什么时候碰到的这孩子?”
那做文士打扮的人道:“是半个时辰前。”
楚云岫从柳惜见手中接过那死婴,解开襁褓细细查看那死婴身体,过了一阵,才道:“不错,师姐,瞧这孩子身上情状,倒真是死了一个多时辰。没有内外伤,看起来,是发高烧退不下来死的。”
柳惜见点点头,看向那文士模样的人道:“你们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也就罢了。”
那做文士打扮的人连声称谢,柳惜见道:“不过,你们方才说的什么玉美人,是什么东西?”
那人道:“玉美人,那是咱们绵竹帮池帮主的一件宝贝。”
柳惜见道:“池帮主的宝贝?什么宝贝?”
那人道:“池帮主三年前在凫山得了一块大白玉,费了好些神运回安州,一年多前,池帮主请了四个匠人,说要雕琢那玉,这费了一年的心力,几位匠人将那白玉雕成一座美人形样,便只剩面部尚未雕琢了。”
楚云岫道:“怎地他们琢玉,剩了脸不雕?”
那人道:“池帮主画画得极好,他原想自己画幅美人图,要那几个匠人照图画上的美人面雕琢,可听说池帮主画了几次,总是不满意自己画的美人,便让匠人们依着那白玉原本的形,雕出美人体态,美人的脸,等帮主得了合心意的美人画作,再让他们照着画上的样子雕出来。”
楚云岫道:“你们一上来便找咱们要什么玉美人,难道那玉美人丢了?”
那人道:“正是。”
柳惜见道:“你们是绵竹帮的人?”
那人道:“是。”
柳惜见走去解了那棕发男子和那妇人的穴道,扶起二人,道:“不知两位怎么称呼。”
那棕发男子道:“鄙姓孙,姑娘同少侠便叫我孙珧吧。”说罢,他牵过那妇人的手,道:“这是内子,李萱。”
柳惜见朝孙珧、李萱两人拱手,道:“方才不明情形,得罪之处,还请孙大哥、孙大嫂见谅。”
孙珧忙还礼,道:“哪里哪里,是我们兄弟无礼在先。”
那孙珧适才见了柳惜见出手,知眼前女子武功远超自己一行人,又知对面两人是万古山庄的弟子,不敢得罪,言辞间便多了几分恭谨。
楚云岫看柳惜见转了态度,便也上前扶起那文士模样的人同那矮胖汉子。
柳惜见又一一问过两人姓名,那做文士打扮的人叫付文祥,那矮胖子名叫雷慎,与孙珧是结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