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伊小泉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就在询问室里端正的坐着。
明明开着冷气,可她光滑的额头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水,微低着头手指深陷在白皙的大腿缝隙间,眼底藏匿着一抹担忧,等待的愈发不安起来。
并不是因为在警局而紧张。
而是在担心泷谷泽去做了什么事。
在她的印象里,泷谷泽是个非常要面子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帮自己卖垃圾还去借车,现在又把浦和爷爷这件事大包大揽下来报了警,清伊小泉现在很害怕的事泷谷泽会因为没办法惩戒那两个吸血混蛋而恼羞成怒。
可他好像一点都不慌张,而且刚才还被一个好像很厉害的警察叫走了。
椿姐貌似也是这里的警察吧?
难道他有办法惩罚那两个混蛋吗?
她之前报过警,甚至还想申请法律援助,但因为定性成家庭纠纷连案都没立,申请法律援助的资格都没有。
明明大家都知道浦和爷爷是被欺负的那一方,而且跟那两个混蛋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警察知道,街坊邻居也知道,凭什么就不能摆脱,甚至法律还维护那两个嚣张的混蛋,明明那么可恶,可每次不痛不痒就过去了。
浓郁的无力感充斥着四肢,清伊小泉也发觉了越长大越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自己以后想要做的事呢?
她心里渐渐涌出了一股迷茫。
直到询问室的门被刚才那个领头的年轻警察再次推开,说了句你可以走了,清伊小泉嘴唇蠕动了下,没能说出来话,就懵懵懂懂的出了询问室。
不过刚走出门抬起头,清伊小泉就看见了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的泷谷泽。
“事情办好了,我们走吧。”
“他们...”清伊小泉犹豫了下,咬着下唇轻声问道:“是被放出去了吗?”
“现在正在里面被警察教育。”
泷谷泽抬手指了下左侧的另一间询问室:“放出去的话,应该是拘留满二十四小时以后,想彻底解决的话肯定是要打官司的,但我只能说比较难。”
清伊小泉听到这眼神黯然下来。
其实她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可当再次传到耳朵里,还是有股无可避免的失落感,以及内心的憋屈。
但万幸的是...
好像泷谷泽没受什么影响。
她低着脑袋攥紧拳头,不断做着内心建设,正想强撑笑脸叫他一块离开警局,然而耳朵里又听见了泷谷泽的声音:“不过短时间之内,我估计那两个人应该是不会再去找老人要钱了。”
“短时间之内,不会再去了...?”
清伊小泉澄澈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不过她刚跟着泷谷泽走了两步。
一个急刹车又顿住了脚步。
她目光狐疑的朝着自己左侧询问室紧闭的大门看去,耳朵竖了起来,能清晰听见里面隐隐传来棍棒敲击的闷响以及两道此起彼伏的微弱惨叫声。
这件询问室...
就是拘留水田他们的地方。
清伊小泉面色一紧,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电视剧里那些警察对好人严刑逼供的场面,瞬间浑身都打了个激灵。
但她突然想到那两个混蛋做的事。
紧绷的身体又蓦然放松。
坏人就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知道为什么,以她从小受到的教育素养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股爽快。
“教育...”
她在心里仔细的默念了这两个字。
清伊小泉忍不住看了眼泷谷泽。
发现他已经双手抄兜都快走到了警务大厅,这会儿甚至还笑着跟两个警员打着招呼,看起来还挺熟的样子。
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
好可怕,好危险!
她站在原地有些失魂落魄,脸色痴痴的发愣,可又想到那晚自己和泷谷泽睡在一张床上时候的那种温暖,以及今天的事情,她顿时安心了不少。
这就是有依靠的感觉吗?
深吸了口气,清伊小泉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清醒过来,连忙追上已经走远的泷谷泽,脚步都轻盈了几分。
“知道怎么回事了?”
等到她走近之后,早就在原地把她脸上表情尽收眼底的泷谷泽笑问道。
“知道了。”清伊小泉小声回应。
“别往外说。”泷谷泽叮嘱了句。
“嗯嗯。”清伊小泉乖巧的点点头。
沉默了一小会儿,她又脸色微红的小声添了句:“谢,谢谢你,泷谷。”
“叫泽哥。”
“泽哥...”
“记得又欠我一次大餐。”
“...好。”
泷谷泽见这孩子异常乖巧,明白她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不担心她会大嘴巴的随便乱说,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口问道:“接下来我们回去?”
今天薅了次羊毛又跑去干活,但垃圾都没来得及卸,车也扔在那,肯定是要回去的,但鉴于小肥羊可能跟那位老人的关系比较好,说不准还要去医院探望,所以他才多嘴又问了句。
“先回去吧,那些垃圾都还在车上放着,卸下来放在浦和爷爷那里,然后你去把车还了。”清伊小泉乖巧的道。
“可以。”泷谷泽也没再纠结跟她解释那辆车是不是自己的,直接点头。
警局只管接不管送。
也就是说,他们要再回冰川神社那边得自己坐电车或者打车,要是阿姐在这还好,让她直接开车送就行了。
站在警局门口想了一会儿。
他决定还是打车过去。
钱就是用来花的,如果只当做躺在银行账户里的一串数字,那他就是被金钱所支配的奴隶,泷谷泽的努力就是为了享受生活,钱只不过是工具。
然而当他正准备拨打的士热线叫车的时候,忽然隐约听见有人叫自己。
“阿泽弟弟?”
这个称呼很熟悉,整个琦玉县这么叫他的,也只有前两天才在家里认识的芳脚玩家,那一位水无月香恋了。
不过他刚扭过头朝斜侧方看去。
一个穿着深蓝色警服,脸上化着淡妆,身材婀娜的女孩就走了过来,还自然而然的挽上了泷谷泽的胳膊,娇美的脸颊上还露出了恰当的惊喜,将自己雄厚的资本往他侧肩忽的贴近。
水无月香恋嘟着嘴道:“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说一声,是想给我个惊喜吗?”
这资本如海浪一般波涛汹涌。
再加上两人的身高差,以及她深蓝色衬衫最上面打开的纽扣,泷谷泽只是低下头,就能看见起伏的峰峦。
再加上现在渐渐步入盛夏。
单薄的衬衫明显无法阻挡体温的传递和软糯的触感,仿佛就没有阻滞。
这女警心挺软啊。
“香恋姐,还挺巧...”
“是不是心里面有点愧疚,那天没有去接姐姐?今天我有空哦,而且马上就要下班了,要不要去看场电影?最近好像上映了部不错的恐怖片,口碑还挺不错的,我一直都没时间去呢。”
“只是来处理点事情。”看着像在撒娇的心软女警,泷谷泽保持微笑道。
水无月香恋见他竟不为所动,不禁咬了咬牙加大力度,深谙动态风浪的真理,挽着他的胳膊又晃了晃,嗔笑着轻声道:“因为什么事啊过来啊?我记得椿姐今天不上班的吧?”
她边说还边不经意的往某处瞥。
似乎是在确定什么东西存在。
直到目光扫到他手腕附近才收回。
泷谷泽微微眯起眼睛,循着她看的方向视线放低,随即眼中浮现恍然。
然后便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这女警不仅心地柔软。
竟然对舍得之道还理解颇深。
而且为什么对他这么热情的原因。
貌似也找到了。
但他就犹如岸边的礁石一般。
哪怕海浪一次次汹涌的侵袭,他也依旧屹立不倒,属于糖衣吃掉炮弹不要,享受着柔软的舒适却不为所动。
“跟别人过来处理点纠纷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
水无月香恋若有所思,骤然间又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眼珠一转盯上了旁边一直都没吭声的女生,笑眯眯的轻声道:“哎呀!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刚才忘了问了,这位是阿泽弟弟的...”
她脸上佯装出歉意之色,就好像刚才没看见距离泷谷泽只有半米之遥的清伊小泉一样,还整理了一下衣服。
这种忽然端庄起来的姿态,就貌似她跟泷谷泽是很要好的朋友一样,见了面有一些亲昵的行为举止只是家常便饭,不过看见了外人才又恢复了正常状态,给人一种很强的心理暗示。
泷谷泽见状眉毛微微一挑。
感觉可能有人要中计了。
这种拙劣的表演他愿意一直看下去是因为对方心软,但所谓拙劣也是对他而言,估计业界大拿一眼也能看得出来,但某个似乎已经对自己有点意思的小肥羊估计就转不过这个圈了。
果然,还没等他开口介绍,清伊小泉就面无表情的说了出来:“朋友。”
水无月香恋眼带笑意,似乎没有察觉出那能滴出水来的阴沉脸色,笑着说道:“初次见面,我是水无月香恋,是椿姐的同事,你应该知道椿姐吧?”
“我知道。”她木着小脸,声音毫无波澜的道:“你好,我是清伊小泉。”
介绍完自己之后清伊小泉就这么耷拉着一张脸,仿佛就把我不高兴这四个字写到脸上了,澄澈的眼睛里此刻死气沉沉的,扭头看向泷谷泽说道:
“我先出去了,你们俩聊吧。”
说罢她拔开腿就往外走,就跟中午吃完饭之后买了疾速鞋一样,移动速度增加了百分之三十,在光滑的地板上都踩出了噔噔噔的声音,这气势比中午都足,就跟个电动小马达似的。
“阿泽弟弟,她怎么了?”
水无月香恋佯装不解的问了句。
“应该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吧,她这个人鼻子金贵,闻到难闻的会不舒服。”
泷谷泽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让人看不出心理活动,环视了眼暂时没有别人的警务大厅,朝前两步,微低着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也闻到了。”
他距离水无月香恋的脖颈很近。
甚至只是在说话期间。
水无月香恋就能感受到那呼出的浓郁热气在耳垂打转,半边身体酥麻。
这种攻击姿态十足的意味,让她忽然想起前两天自己伸出脚后,却反被掐了一把,还只能默不作声的场景。
她心里有股不妙感升起。
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弟,好像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能够轻易拿捏,也没有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有些后悔刚才自己的挑拨。
水无月香恋强压着不安感,嘴角勾起了一抹僵硬笑容:“什么味道啊?”
泷谷泽微抽动鼻子轻嗅了一下。
嘴角重新勾起笑容。
盯着她的眼睛温声说道:
“骚味。”
说话的同时,他轻呼了口气息在水无月香恋的耳边,感受到她的身体骤然绷直,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站直。
“不过我倒觉得还挺好闻的。”
撂下这句话,和面色绯红已经僵在原地的水无月香恋,他径直离开了。
谁还不会套丝滑的小连招了?
主动出击加若即若离,掌控节奏的同时留有一线希望,身体上再配合点能有反应的动作,这些基础连招早被他破解干净,想用那就是信手拈来。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至于这样算不算撕破脸?
泷谷泽觉得就以这位心软女警两次见面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腕上那只百达翡丽的手表来看,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甚至还可能会有好效果。
当然。
一只瓷碗跟一只金碗相比。
他还是分的清的。
她自投罗网也就代表着价值低。
金贵的铁饭碗这会正生气呢。
......
而在另一边的警局大门之外。
清伊小泉低着头站在树下。
橙红色的半轮夕阳挂在天际边,将云彩涤荡出道道红色霞光,被照了一天的石子不再发烫,散落在地面上。
“这个混蛋!坏蛋!恶蛋!”
“你怎么敢的啊!!!”
“你!伱找小三也就算了,竟然还当着我的面,你这混蛋就这么猖狂吗!”
清伊小泉脑海里回想起刚才那个女警和泷谷泽的亲昵动作,此刻出奇的愤怒,用脚不停的踢着地面上仍有余温的石子,小皮鞋脏了也丝毫不管。
踢了一会儿她都累了,气喘吁吁的弯腰扶着大树,心里却还怒火滔天。
你这是出轨!你这是背叛!
现在都当着我的面跟别的女人开始勾勾搭搭,那以后呢?是不是我也要像智子她们说的那样,亲眼看着丈夫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手里面抱着孩子喂奶,却还要屈辱的为他们把着门?
想到这她心里更绝望了。
本来都还好好的,吃了大餐之后虽然没去其他地方约会,但一起干活也很快乐,干完活去卖垃圾碰见了不开心的事,又以一种自己难以想象的方式解决了,她心里正暗自得意自己找了个好老公呢,结果却发现这个好老公竟然是个骑驴找马的花心大萝卜。
清伊小泉绷着小嘴,眼泛泪花的望着橘红色的夕阳,是第一次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憋屈又难受过。
他还没结婚就出轨了。
妈妈。
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