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11月间,天气已经转凉了。
碧竹自然长青,可是丹枫已经在凋零了。
忽然风起,卷过丹枫,黄叶摇落,翻飞漫天。
忽然风止,黄叶徐徐下落。
仿佛风因黄叶而起,专门为了剥落它们而来。
黄叶徐徐下落,落下的静谧,静谧得让人害怕。
范逾大惧之,立即奔入地下宫殿。
宫殿如故,却一个人也看不见了。
“呼呼~”范逾左奔右突。
寻找了所有的耳室,没有一个人,范逾的心脏突然猛烈跳动起来。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耗费了许多的精力。
范逾何等的神识之力,甚至在地面时,神识就已经穿透至地下宫殿了。他愈加害怕,神识早已遍识,犹不死心,找遍了每一个角落。
似乎,神识的遍识,终究不及眼睛所看到的。若不亲眼所见,终究是不死心。
眼睛也全部看遍了,一个活人都没有,终于死心了。
“难道,夜啼氏来过了?”范逾气喘吁吁。
范逾走了过去,站在不久前自己讲法的位置上。回忆起这些人听自己讲法时的热闹,心跳得更快了,也更加没有规律了。
“他们,真的动手了?”范逾问自己。
对于敌人,范逾当然可以绝情。
可是,这铁拳门众人,怎么可能舍弃?
范逾双眼逐渐变得凌厉,肃杀之气弥漫。他心中想到,自己虽为门主,却连这些人都保护不了,不由得勃然大怒。
“哼,定然是夜啼氏所为!”
“星云森林时,夜啼氏与慈乌氏联手杀我。夜啼氏违背了自己的诺言,肆意妄为。想来,那毒誓契约对他们没有效力。因为他们掌握着信仰之力,信仰之力,可以化解天下一切怨毒苦厄……”
范逾越想越生气,也怨自己终究是稚气未脱,额上青筋暴突,“夜啼氏,我要尔等死!”
右拳一握,变如同烧火的烙铁。
这一拳出击,只怕可以击穿地宫。
范逾极为敏锐,原本他不是鲁莽的人,而是一个极为仔细的人。否则焉能活到现在。
可此时此刻,他太在乎这些人了,也一直担心着。情绪涌出,偏偏专往坏处想。
毕竟,已经和夜啼温撕破了脸。
当日,夜啼惊在地宫上面,地宫内的一切,肯定一切都知悉了。
范逾担心这些事情。
因为偏爱,于是先入为主,为情感所驾驭,认为这些人全部遇害了。
忽然,范逾脸上一喜,如云开月明,察觉到了地宫上有人在徘徊。
范逾立即模糊自身,如同风一样流出地宫。
一眼便看见一个身体强健,眼睛灵活的年轻人。
范逾如风,吹拂到他后面时,才凝止,顿显身形。
是贺临风,范逾拍了拍他的肩头。
贺临风吓了一跳,看见是范逾,又大喜,弯腰行礼道:“门主,你真的回来了!”
范逾也很高兴,因为贺临风已经凝元了。
修炼的速度,堪称恐怖。
“你们怎么样?”
“门主,我们都很好!”
悬着的心落了下来,顿觉黄叶也可爱,哪有什么凄凉之意。金黄如晚霞绚烂,使得范逾想起来,和巧姑娘一起看晚霞时的情景。
“你都凝元了,真快,其他人呢?”
“回禀门主,除了两童子和裴修篁,我等25人俱已进入凝元境了。裴长老和苍蔚然即将进入藏海境!”
范逾吃惊,羡慕不已,赞叹道:“你们真是修炼的奇才,速度迅捷,超出我的预想。你们,怎么不在地下宫殿?害我白担心一场!”
贺临风感动,眼中涌出泪水,门主竟然这样关心他们,“形势变化了,这也是裴长老的意思。”
“哦,形势怎么了?”
“最近一段时间,柴桑城的元气又浓郁了不少,特别是城东边的一处山谷,开满了菊花,名为东篱谷,元气最为浓郁。裴长老立即叫大家迁徙了过去,门主,你不会怪他擅自做主吧……”
范逾点头,喜道:“怎么会呢,很好,最近我的敌人又多了一些,呆在这里不安全……你特意在这里等我回来?”
贺临风不好意思道:“裴长老原本安排了其他人在这里等门主,但是我自告奋勇。刚才去边上拉屎了,是以没有第一时间见到门主……”
范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很好,快带我去,我也有些想念大家了。”
“是!”贺临风立即带路。
“大家也全都想念门主了,希望得到门主的指点!”
柴桑城毕竟是夜啼国的国都,街道纵横,楼宇如云,面积广袤,抵达东篱谷时,临近黄昏了。
秋末,气将凝结。
晚霞,格外清晰,仿佛触手可及。
听说门主来了,众人一窝蜂涌了出来。
众人热烈欢迎,喜笑颜开,想要再一次听范逾讲法。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那一次的感觉,奇妙玄妙美妙。
气氛热烈,人声鼎沸,秋菊开得正旺。
众人把范逾迎进仙庐,仙庐只有一层,像是个茅屋,却是由青苔元木、眠云草、卧牛藤和杂矿石结成,是正宗的仙庐。
“老王不愧是一国之主!咦……他人怎么没出来?”范逾暗自纳闷。
这些人饥渴异常,想要范逾立即讲法。
凝元境自然有凝元境的法,对于凝元境,范逾又有了新的体验。特别是领悟凝元一剑后,可以让境界崩塌,重新回到凝元境。
不说丰州,恐怕整个瀛洲,对凝元境的感悟,范逾也定然是名列前茅的修士。否则,何以得见先贤凝元子,何以学会那开天辟地的一剑?
不过,在讲法之前,范逾还要做一件事。
范逾立即抓出一把青苔仙木的叶子,放到桌子上。
顿时,弟子们的眼睛都直了。
异样的香味,独特的星斑,无一不显示出这东西的稀缺。
贺临风最擅长察言观色,一眼就瞄到了范逾脸上略有得意之色,更加确定了这东西的宝贝,试问道:“门主,这是什么宝贝?”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青苔仙木的树叶子上,连那两个小童也是如此。范逾很是得意,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奇怪的想法,就是想要在这些人表现一番,炫耀一番。
也唯有在他们面前,才能无所顾忌地炫耀。
以往,面对的都是生死大敌,可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范逾并没有回答,而是故作高深。
众人更加急不可耐,议论纷纷,各抒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