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正明殿朝议。
元帝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的听着太监报数。
“兵部尚书捐银五千两。”
“户部尚书捐银八千两。”
…………
林林总总的捐银,少有超过一万两的。
最后太监报出总数,三十二万两银子。
“爱卿慷慨解囊,寡人十分宽慰。”元帝淡淡说道。
勋贵大臣们纷纷跪下,口中说着一些恭维话。
例如元帝将一日三餐改为两餐,以身作则,那他们也要为边关将士出一份力。
陆听双心中叹息,这帮勋贵大臣,哪个家里没有百万两银子。
元帝已经放下脸面,问他们捐银了,可一个个的连一万两银子都不肯出。
为了不捐少捐,大臣们还扮起穷来。
例如户部尚书李成谦,前几日在户部办公的时候,家中下人送来午饭。
饭盒里的米饭,竟是霉米。
边吃还边说,家中银两都捐给边关将士们了,只好吃些霉米度日。
“李爱卿,各郡的赋税交齐了吗?”元帝问道。
“回禀陛下,唯有南部三郡的没有上交。”李成谦说道。
一时间,大殿中涌出嘈杂的议论声。
南部三郡是地煞帮游辰的地盘,这位新封的武安侯嚣张跋扈,杀了王都派去的官员不说,连赋税都不肯上交。
真的是不将元帝放在眼里。
一旁的国师心中冷笑,元帝还想着游辰来到王都,跟他抗衡。
从游辰目前的举动来看,他觉得游辰更想做个土皇帝,窝在南疆三郡作威作福。
此时,一名侍从走入大殿。
“陛下,礼部员外郎蔡光求见。”
大臣们用眼神交流,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些许笑意。
从王都到三江城再快也要六七天时间,来回要小半个月。
而蔡光从出发到回来,也就这个时间。
怕是到了三江城就回来了,这么快,肯定是吃了闭门羹。
陆听双心中也是如此想法,不由得有些焦急。
国师与元帝在后花园中对峙一事,李老太君私下里跟她说过。
在元帝心中,游辰只是一枚棋子,用来制衡野心膨胀的国师。
如果游辰没有起到棋子的作用。
那么元帝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他,允许国师去南疆将他击杀。
“你个土匪,朝堂之事可不是帮派争斗,就不能稍微低头,换取元帝的信任吗?”
陆听双皱眉暗道。
龙椅上,元帝犹豫几息后,开口说道:
“宣他上殿。”
小太监一声高唱‘宣礼部员外郎蔡光上殿。’
不多时,蔡光躬着身子迈入大殿,跪在殿中叩拜。
“爱卿,南部三郡的赋税收齐了吗?”元帝问道。
蔡光额头冒汗,支吾着说道:“应该算收齐了。”
“什么叫应该算?!”元帝皱起眉头。
国师韦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不是银钱的数目较少?”
此话一出,众多大臣默默点头,肯定是钱太少了怕元帝发怒。
所以支吾着说什么应该算。
“不不!”蔡光连忙摆手,说道:“南疆三郡的赋税,本只有六十万两,但是武安侯决定要上交一百万两,为边关将士们购置棉服,木炭。”
“一百万两?”大臣们惊住了。
“没想到这莽夫还有此等魄力,花钱讨元帝欢心。”大臣们心中惊叹。
他们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尤其是户部尚书李成谦。
一百万两,光他们户部就能抽三十万两。
他身为户部尚书,拿走其中二十万,手下人不敢说一句不是。
“年后在王都外建一座别院,将新纳的几房小妾安置进去。”
钱还没到手,李成谦心中就安排好了去处。
“好!好好!”
龙椅上,元帝连说三个好字。
一百万两,就算手底下贪墨一部分,边关将士们的棉服和木炭也有了着落。
“蔡爱卿做得不错。”元帝点头称赞,随后看向户部和兵部尚书。
“两位爱卿,棉服木炭的事情,你们尽快去办。”
两人上前拱手,嘴里说着保证完成之类的话。
蔡光额头的汗水更多了,他想插话提醒,一直没找到机会。
“蔡大人,退朝之后,我们去户部交接下银钱。”户部尚书李成谦说道。
“……李大人,没有银钱。”蔡光小声说道。
“没有……银钱?”大殿中的所有人都皱起眉头。
“那你又说有一百万两?”李成谦质问道。
蔡光拱手,看向元帝说道:“陛下,武安侯上交的一百万赋税。”
“将会折算成棉服木炭,直接送往北部边境。”
此话一出,大殿中顿时安静下来。
李成谦面色铁青,如吃了苍蝇一般。
噗呲……
忽的有笑声传出,雨真捂着嘴,眉眼弯起。
这一个月时间,她多少懂了些朝堂上的事情。
所以,当她看到众多大臣的表情时,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年关将至,武安侯这么做,可以省下时间,更早的让将士们穿上新的棉服。”
“做到好!”
元帝点头,将此事拍板定性。
国师韦阎眸光闪动,暗道游辰转换了性子?
这一招釜底抽薪既给了元帝面子,又防止银钱被官员贪墨。
“员外郎蔡光出使有功,擢升为礼部右侍郎。”元帝思索后说道。
蔡光喜出望外,赶紧跪下谢恩。
员外郎不过是个打杂的闲职,可礼部右侍郎,那是礼部的三把手。
权力地位仅次于尚书和左侍郎。
此次拔擢,对蔡光来说,简直是一步登天。
“来王都授封一事,武安侯可跟你说过?”元帝问道。
“回禀陛下,武安侯答复微臣,说年后回朝。”蔡光说道。
“嗯,到时授封由你负责。”
“遵命。”
蔡光拱手应下。
他心中暗道,以后自己的官运,会跟武安侯紧紧绑在一起。
“行了,退朝。”
解决了年底最大的难题,元帝心情不错,竟是不用两位太监搀扶,自己起身下朝。
几天之后。
几件棉服和木炭被送入皇宫。
后花园,
元帝手中拿着棉服,面色阴沉。
棉服质量很好,棉花厚实,针脚细密。
唯独有一处做的不对,让元帝高兴了几天的心情,瞬间恼怒起来。
每一件棉服的左胸处,都印着‘地煞’二字。
“寡人的赋税,是他用来做人情的?”元帝的怒气无法遏制,这是对皇权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