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
“你不许去当兵！”
父亲狼狈的趴在地上，仰着头，那双混浊的眸子正死死瞪着他，那目光很熟悉，跟母亲下葬时死不瞑目一模一样。
顾阎罗不懂，他弄丢了他们的儿子，他们都不喜欢他，既然不喜欢，既然恨，那为何还要把他带到乡下来。
不明白。
不理解。
心口好似被人放了大量烧热的木炭，灼的他难受，眼睛好似被烟熏了，通红一片，呼吸紊乱不受控制。
“给我一个理由！”
他站在门口，背后是深不见底的黑夜，乌云密布不见明月，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父亲，眼神陌生而又冷淡。
这些年他长高了，从一米的小个子长到了一米八的大个子，只是依旧很瘦，虽然全身是排骨但却很结实。
如果父亲说，怕他战死在战场，怕他吃不了当兵的苦，怕他以后会当一个逃兵，他都能退让一步和他好好商量。
可是这位父亲，自始至终都是用一种可怜的目光看着他，发乌的嘴唇颤抖，神情古怪的笑了笑就是不肯说出口。
“长生～”
父亲喊着这个名字，合上了双眼，大家以为喊的是他，只有顾阎罗知道，他喊的不是他，而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后妈跑去找赤脚医生，两人赶来的时候，人已经快不行了，说是瞎瞎病，没得治，让他该交代的交代，准备后事。
后妈瘫坐在地上，她找个能干的男人养自己容易吗？结果要死了，他哭着喊着，说是顾长生气死了他父亲，他要负责照顾他们娘三。
父亲还未咽气。
顾阎罗就选择走了。
只是刚走到门口，人就断气了。
说是死的时候眼睛瞪的老大老大，和他那位母亲一样，最后都是死不瞑目，他冷笑一声连父亲后事都没管潇洒离去。
他不是顾家亲子，如此家里的房子和财产全部留给了后妈、妹妹和弟弟，他连多余的衣服都没有带走。
四岁杀母。
十四岁杀父。
杀人犯头衔由此而来。
后来以讹传讹，更是多了不少版本。
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顾长生抬眸，死死的盯着两个坟鼓包，说恨，其实也没有恨，说怨，其实也没有怨。
他们也是可怜人。
丢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仇人就在膝下天天看着堵心，其中一个得了失心疯，另外一个也被活活气死了。
而自己也遭了报应。
身后的怀抱很暖，抱在他腰上的手很有力，他抓着她软嫩的小手说道，“江海青，我说这些并不是让你可怜我。”
“而是我作为男人，作为你的对象，与其让你以后从别人口中了解我的事情，从而再厌恶我，恶心我，远离我。”
“不如我先告诉你真相，让你先去判断我到底是不是杀母杀父的杀人犯，如你觉得是，尽管放手离开，我绝对不会阻拦。”
至于为什么不向大家解释？
解释有用吗？
没有证据。
大家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他也不可能堵住乡里乡亲的嘴，就像他现在站出来，说自己不是顾长生，村里也没几个人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