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刺客摸进了莫离的房间,此时正盯着莫离的脸深思,扬起的锋利匕首却停在了半空之中,杀意迟疑着。
有些时候不该犹豫,否则会被反杀。
莫离睁开眼睛,刺客来不及反应便被她踢掉了匕首,莫离的白衣飘扬灵动,与黑色的刺客对视着。
“正好想活动下手脚,陪我玩玩?”莫离的眼神有一丝残暴,虚空握剑一般的手像是变魔术一般,空气迅速冷冻集结,而后生成一把锋利的寒冰短剑,短剑毫不犹豫地向刺客袭去,刺客措不及防肩膀险些被看刺中,衣服被凌厉的剑气破开,脖子留下了血痕。
刺客连忙蹲下,想要捡起他的匕首,莫离却不给他机会,剑锋直指地上的匕首,精铁所制的匕首被瞬间冻结,之后分崩离析,蓝色的冰晶弥漫在空中,。
莫离穿白色特别好看,笑容像小孩一样调皮,她招招看似轻巧却异常凶狠,刺客身上的衣服被划得七零八落,身上虽然没有伤痕,但是寒气侵入刺客的体内,刺客又累又冷,精疲力竭。
他十分愤怒,但是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袖口放出银色的毒针,散弹一般扑向莫离,莫离往后退步,挥舞冰剑,毒针散开,但是刺客已经趁机跳出窗外,珠帘被碰撞得叮叮当当,莫离的眼染上了一点血色,与她被毒针划过的耳朵上的血痕辉映着,。
她跟着跳出窗外,寒气所至,珠帘上各色宝石染上冰霜迅速冻结,之后来不及变成粉末已经升华在空中,染到了莫离的白衣服,莫离一身彩衣闪耀。
刺客跳上屋脊,灵巧地快速前进跳跃,而莫离也如同小鸟一般紧跟其后,期间不断幻化出冰针,似乎要十倍奉还一样送给刺客,冰晶的声音清脆悦耳,屋顶上下雪一般,两人打斗着,在门口的一堆人也看到了激战中的黑衣刺客和白衣少女,枣儿瞬间哑声,凌将军趁机指挥人手,示意设置弓箭,对准空中的两人。
“诶,你要做什么?”枣儿看见齐刷刷的弓箭对准莫离,一下子紧张起来。
凌将军并不理会枣儿,专心指挥人手。
但屋顶的两人打斗得剧烈,刺客和莫离也不停在跳跃来跳跃去,弓箭始终无法对准发出。
刺客与莫离纠缠之间不断往宫外方向游走,凌将军一行人也紧跟其后,枣儿眼睁睁看着莫离的身影消失得越来越远。
凌将军看着人好像要逃走,下令放箭,齐刷刷地锋利的箭向两人冲去,两人停下来相互之间的打斗,忙着避开箭。
“天啊!”枣儿被吓到惊呼,声音传到莫离的耳朵,一瞬间莫离有些晃神,冷漠的眼闪过一丝疑惑。
刺客趁机使出一掌打中了莫离,莫离生生接住了一掌,往后退了几步,她的后背被凌将军的箭射中了,血腥之气却让莫离恢复了暴戾,比之前更甚,手中的短剑似乎升级一样,冰晶闪耀着聚结,短剑迅速延长变成了一把锋利的长剑利刃,莫离剑锋散发着刺骨的寒气,刺向刺客的肩膀,没入肩胛骨之间,寒毒渗透,莫离将剑抽出,鲜血喷溅。
一点鲜血溅到莫离的脸,仿佛一朵鲜艳的花,刺客的黑色面巾掉了下来,莫离看着眼前的人,回忆似乎有什么闪动,两人对视着。
地面的人也在看着他们,少倾和少书也在人群里看着他们。
少倾没想到再次看到莫离,会是这样的场景,而屋顶上的莫离一身白衣早已斑驳,她神色陌生,眼神如同冰一样。
刺客轻蔑一笑,转身快速消失了,莫离没有阻止。
莫离如同站在舞台中央一样被注视着,她眼神扫过少倾,也扫过少书,仿佛都是陌生人一般,空中飘落的冰晶萦绕在她的身边。
她姿态优雅,双手合十,似乎开始念着什么:
“雪如卜,今日雨?其自西来雨?其自东来雨?其自北来雨?其自南来雨?”
周围开始刮起风,风渐猛,逐渐开始飘起一些雨,细碎的雨模糊着众人的视线,尽管少倾和少书紧紧盯着屋顶上的莫离,莫离还是如同还是海市蜃楼一般,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不见了。
地上散落着箭,但是血腥之气似乎已被水汽消融。
少倾和少书将目光从屋顶收回,两人眼神交汇,均是晦暗不明,少倾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少书没有见过少倾这个样子,但他自己心情也很乱,于是也没说什么。
凌将军带着人跟着少倾离开了,枣儿担心地看着少书,少书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拳头,但又放开了,也转身回了房间。
雨中的悬空寺的长长木木廊并没有被落到一丝丝雨水,悬空寺镶嵌在断崖截面的天然凹陷,正好有天然的屋檐挡住风雨,悬空寺本身木制翘起的屋檐挂着精致的铁风铃,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山林间,鸟儿和恶灵都不敢靠近。
寺内人有人正将卜辞刻在龟甲上。
上面写着:“隗牧卜,明日雨?其自西来雨?其自东来雨?其自北来雨?其自南来雨?”
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
隗牧打开门,门外是舒永,隗牧将人请了进来。
舒永刚坐下不久,两人还没开始仔细聊什么,敲门声又响起了。
“哥哥!哥哥!”舒和的声音十分焦急。
打开门一看,舒和闪身,只见一身血的莫离倚在了晓原身上,晓江帮忙搀扶着。
“离姐姐好像中箭了,怎么办,流了好多的血。”舒和一边说着都要哭出来了。
舒永虽然惊讶,但是也连忙让晓原和晓江把人移到房间里,隗牧连忙开始救治起来。
莫离整个后背被血染透,剪开衣服,锋利的箭没入血肉。
舒和眼睛不停掉下眼泪:“好不容易见到离姐姐了,却是这个样子,我宁愿她好好的,哥哥,怎么办,离姐姐这次看起来好严重,你知道吗?我刚刚看到她昏睡在走廊,我多高兴,以为她只是又睡着了,但是她身上都是血.......”舒和声音哽咽着。
“我们先出去,别妨碍救治。”舒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莫离脸色苍白的样子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两人在走廊的灯下,吹着冷风,一只蓝色的鸟想要飞过来,但是风铃响动,鸟儿被吓走了。
莫离的梦很吵。
“让你回来救人,但是你自己跑掉了。”
“我自己都救不了,我怎么救人?”
“莫名其妙的,我根本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我记得我没有这么健康的身体,你的身体没有任何病痛,这已经让我很羡慕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多能耐,我天天觉得自己穿了个人偶外衣,那根本,不是我。”
“我又不是你,那么厉害,你的所谓责任和使命,到底关我什么事呢?”
“你可以把我换回去,把我送回去,我都不懂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我什么选择都没有。”
莫离浑身疼痛,委屈得不行,对着虚空中的人一顿指责,对面只是叹气。
莫离感觉身体被注入了麻药,连做梦的意识都没有了,沉沉睡去,又是沉沉睡去。
可是这次醒来之后,又会怎样呢?她没有力气再想了。
她似乎不愿意再醒来,每天都被仔细喂下药,但身体依然沉沉睡着。
“离姐姐为什么还不醒来?”舒和问隗牧。
隗牧只是摇头说:“她随已无生命危险,但是伤了根本心脉,现在太虚弱了,能否醒过来,难说。”
舒和听得都要哭出来。
舒永问道:“可还有其他办法可以修复心脉?”
“也许鸭尊仙人会有办法,她有很多秘密药汤配方和珍贵药草,可是她行踪缥缈,有时只能看到她养的那一堆鸭子。不过听说她今年会参加拍卖会,说要去卖铜鸭。你们也准备进城了,看看能否有机缘找到鸭尊仙人吧。我这边也会尽力护住她的心脉。”隗牧说完,便要继续去煮药。
“我来帮你。”舒和抹去眼泪,也起身跟着隗牧。
舒永坐到床边,呆呆看着莫离。
“你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然后,又突然出现了。”
“可是,不要突然死掉,好吗?”
“我情愿你好好地活在远处,也不要这样昏迷在我眼前。”
舒永对着昏睡的莫离,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他轻轻抚了抚她鬓角的碎发,柔软的脸颊没有血色,一副安静的样子。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明朗的天气。
舒永却想起第一次看到她的情景,阴暗的雨天,她湿漉漉地昏睡挂在树上,而她身边的那只老虎是那么干爽,她耗尽自己去救那只老虎,她像是和煦的太阳,在阴天里闪着动人的光,照亮了他心里暗黑的角落。
她很爱睡觉,总是莫名其妙地睡着了,还会睡到树上,之后从天而降落到他的怀里,那时他很害怕无法接住她,但是当她稳稳落在怀抱里,悬着的心放下了。
可是现在,舒永的心还悬在半空。
悬空寺悬在断半空的断崖上,远远看去让人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