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失败者的心理机制
文\/匿名
一个失败者的心情是怎样的?
很荣幸让我作为失败者的代表向您介绍。
当然当然,我肯定不是最失败那位。但是我是能把失败心情发挥到极致的那位。
用点时下的说法,就是,我十分擅长于对自己进行pUA,而且是已经到达精神摧毁的阶段。
其实,人的大部分逆境都是自定义的,自定义的意思就是,根据自己的喜好和想象制定完美无缺恰如其分在崩溃临界点边缘的逆境。
一切都是想象不是吗?现在向您介绍几个关键的点。
首先,要熟练运用‘比较’这个点,就是俗话所说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大多数人通过比较比自己过得惨的人而获得安慰,确实,这很有用,但是当您存在‘比较’的价值观,您就会看到比你过得好千百倍的人,您也一样会反过来陷进这个机制,尤其当网络展示了人生更多的可能性后,就只是在充分论证自己的不可能性。
记住,‘比较’,永远要去比较,看到比你好的人,然后迅速陷入刚刚上述的逻辑,就能充分意识到自己是过得多么不好,别人是过得多么好了。
然而,精准针对您的‘弱点’,外貌?性格?表达能力?职业?学业?友情?亲情?爱情?
总有不顺心的吧,要不然也不是人。
我们来举一个具体的例子,一个学习成绩很差(客观现实那种差),学习能力也很差(通过学习成绩体现,没办法,我们也只能这样体现。不符合成绩的能力叫无能,不叫能力。)
从‘弱点’开始连串联想,学习能力差→学习成绩差,可是无端端为什么会学习能力差呢,也不是脑子生病或基因缺陷那种啊,也是医院里正常出生,看着差不多那种啊,为什么呢?
傻孩子,怎么会差不多呢?别人家也许从小就开始上精英补习班,定期外国游学,意思是在一个游戏里技能点基本就买满的,没错,就是氪金。不氪金的玩家如何玩得过氪金的玩家呢?
好了,到这里,是不是有一种无法消除的隐隐若若的挫败感?因为这已经不是你能力范围里的事情了。
好了,这边再介绍一个,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他人即地狱?’‘一切烦恼都来自于他人。’
如果不用担心着不被喜欢,我们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toNY 老师也不会应运而生。
所以一定要有一个想法,就是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不喜欢你的,即使你的toNY技艺超群,因为不是不喜欢你的发型,而是发自心底不喜欢你这个人,他们冷落地,嘲讽你,伤害你,各种什么的,反正就是讨厌你。
失败者的心理机制大体如此吧。在下不才,如有错漏,请指正,邮寄地址见本杂志末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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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工休息室里的杂志居然会有这样的文章,午休时间,我完整把他看完了,典型的胡说八道但却逻辑在线。
人事部居然允许这种怪异杂志存在,显然不合格,但显然他们只进行了形式审核,而没有进行内容审核,毕竟这封面的天空朝阳和大海如此心灵鸡汤。
“您好这边是工号”
“好的呢,请稍等,这边为您马上查询。”
这是我日常工作最高频的句子,按那篇文章来说,这就是我崩溃临界的逆境紧箍咒,之类的词吧,反正写文章的人都喜欢似是而非,但好像各人有读了自己的意思,又曲解地记下,用于自己的逆境。
为自己找一个定义,找一个意义。
但我是没什么意义呢。
客服是世界上最没有意义,但是最不能缺少的工作,其实但凡多投点钱建设好智能回应机器人,哪里需要人工客服呢?正因为机器人智障,那些客户才有事没事就呼喊人工人工。
然后我们就会上线,是的呢亲亲,外加一朵阴阳怪气的温馨玫瑰。
可是人们又很讨厌客服,确实的说是讨厌客服大类下的销售客服,说人话就是打电话来让你买保险买东西,升级电信套餐什么的。
我就是做着那类人们讨厌的工作的,正规的只接线的电信客服都是正规公司编制的,我们这些打电话让人升级套餐的,是外包的哦,就是由一个劳务派遣公司招人,然后租赁给电信公司,分派一些任务,完成多少就算多少提成。
当然劳动力是人,怎么可以像是物品一样租赁,我们又不是隔壁那东亚另外一怪,可是遗憾的是,本质上就是租赁。
我看着塞满了姓名和电话的表格,一个一个去礼貌拨打,当然,几乎是被拒绝的,有时甚至会被骂,骂我们怎么做这种骗人的工作,有手有脚做这种下三滥工作,或许那边把我当做电信诈骗了吧。
当然大多都只是礼貌地拒绝,还有的,干脆不接电话。
那天我却拨打了一个很有趣的电话,那边鬼哭狼嚎地,喊着一些我不能理解的词语,但是那个人一直保持在线,没有挂断,是那种专门整蛊客服的视频阿婆主吗?还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呢?我礼貌地询问,可是那边似乎已然听不到,然后对面电话好像扔进风里一样,呼呼呼呼的,像是过山车翻山越岭一般,最后挂掉了。
我一直很在意。
其实我可以把这个号码划掉,然后继续打一份新的,反正一样是重复被骂被讨厌,哪一份都无所谓,原来我轻易地做到那篇文章中说的被全部人讨厌。
我保留了那份名单,每天上班的时候,快到午休之前便会打一次,一直都是响很久,然后提示无法拨通。也不像是讨厌我要挂掉我,但是难道是看着一直响吗?
这一个小小的号码,给我的临界崩溃的逆境带来一点小救援。
人总爱为自己创造意义,我也许就在为自己捏造一个突围的故事,也许那边发生了什么奇怪的故事,而我也在故事的一环,只要,只要我坚持拨打这个电话。
我就一直这么对自己说,而这份无意义的工作居然也持续了三个月,虽说无意义,但是越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连接点,只要我拨打出去,就能对接一个人,那个人的人生和上一个拨打的人生完全不同,和下一个要拨打的人的人生也完全不同,当然,和我的也会完全不同,但是此刻,我们却连通了。
一直在想,我们是基于什么而联系上了呢?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这是我的使命?中二少年一般的想法,我就是即将拯救世界的联络员。
我联系着每个世界,协助每个世界解决问题。
仿佛夸张的成分越来越多了,如果不是那天再次打通了她的电话,我想,我可能会往星球大战方面的剧情发展。
她听起来正在睡觉,然后接起了我的电话,声音一惊一乍的,说话也是一惊一乍的,但是好像很混乱,可以说是没什么逻辑,我怀疑她是不是在精神病院治疗着。
可是她又很认真地和我说明着情况:她忘记自己是谁了?也不知道怎样回去?
那一瞬间,我心里的火花闪了一下,但是被社会鞭打多年的我又在警惕,这是不是是一个诈骗局?她是编造了那些奇异的无信号,身边有受伤的人的故事吗?然后要我打钱?
可是她要我去她登记的地址查看,难道那里是专门陷阱,把人拐了拿去卖的吗?
各种疑惑交织着。但是心里那种参与奇异故事的欲望也在涌动着。
我居然相信了她。居然答应了她。
电话挂掉了。
也快下班了吧,已经三天了,我还是每天快要下班的时候,犹豫着要不要去看下。
可是每次我都有借口,今天太累了?今天要加班?还有,今天没空?
可是明天是轮休的日子了,我盯着那宋体标识的五花路,五花肉?奇异的想法冒了出来。
我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我来到了杏花小区所在的区域,按着地图规划的线路,我在纸鸢公园站下了公交,那是一个十字路口,公园入口就在不远处,里面似乎装点着好看的枫叶,可是这不是逛公园的时候。
我看着地图,继续往前,可是导航标识却到此为止了。
抬眼,左边有一家便利店。招牌就是便利店。名字也没有?我退后了几步观察着,好像确实没有。眼光下的这个立方体外面的玻璃窗倒映着绿树和停放的小车。
进去问一下吧,顺便买个无糖可乐,我这么打算着走近便利店。
叮铃叮铃,推开门的时候,头顶上的风铃轻轻响着,舒服的空调扑面而来。
然后是连贯的便利店操作,“欢迎光临!”,望向柜台,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展现着恰当的笑容,让人舒服。
是同类啊,心里一下子就贴上了标签。
本质上便利店的的服务员也是客服,他们也有需要遵守的话术和流程,还有要求的笑容和服装。
我从冰柜里挑了一罐无糖可乐放到柜台,女孩微笑地利索地过机:“您好,一共是3.5元,请问需要怎样支付?”
嗯,是完美的客服材料。
二零二零年六月十二日
于28度的空调房,反方向的钟敲打着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