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苏木在做饭。
被通知吃了饭开全院大会。
阎解旷替跑腿,门口喊了一嗓子。
苏木知会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回来的头一天就赶上了全院大会,许大茂家鸡没了。
何雨柱明显就是被诬赖的,可最后也稀里糊涂的认了。
就这种断案方式,还又开全院大会,这是乐此不疲了咋滴?
苏木摇摇头,拿筷子在新买的砂锅里扒拉了几下。
他的身体在这几年当兵入伍中经过了淬炼,再加上武者内息的消耗,吃的多,饿的快。
没了金手指,只凭转业的那点钱,实话说养活自己还真挺费劲。
原本就打算继续晓市营生,再等过了年开春去山里打猎的。
工作的事儿要等年后自己的关系转回来才成。
王姨那边也说了,没接到通知。
这种转业干部回到地方,组织关系还没转过来,街道办没接到通知的情况,这还是头一回。
往常都是他们先接到通知,转业人员才会后续回来。
苏木也只能等。
不知道自己会被分配到哪里。
他除了对营造厂有点排斥之外,其他倒是都无所谓。
主要是不想扯上苏川军和曹翠香那一家子。
砂锅里的乱炖随着苏木筷子的挑弄散发出一阵香气,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噜噜的叫唤了两声。
苏木前几年在野战部队,虽然拉练辛苦,但山区里面物资随手可取,吃的是野味儿,不讲究味道,更在意量大。
后两年转战世界各地,每次任务都是玩转生死一线,解压的方式除了双人小运动,就是在松弛下来想尽一切其他方式缓解。
苏木武者内核,所以在吃上也颇有研究。
山君好食。
这是基地里公认的。
脊排炒了糖色,跟切成菱角的面皮一起放进砂锅炖上,半熟之后加了白菜和粉条,瞅着差不多了,放盐出锅。
苏木原来的口不重,自从当了兵,习了武,耗盐的比例就高了。
砂锅没从炉子上拿下,苏木直接用汤勺从锅里边捞边吃。
东厢房空着,隔壁穿堂东屋是陈大奎住,现在也空着,他躲在角落,即便有些香味儿飘出去,在寒冷的冬季环境,也飘不出多远。
何况,大冬天的,谁家屋里不严丝合缝的。
按照最基础的物理原理,热气都是上升的。
出屋就往上走……
但凡有人鼻子比狗都灵,可谁还知道是哪个院子哪家的呀。
趁热吃,边吃边喝汤。
汤、糖、躺、烫是最能增加身体能量的四种方式。
有些人吃多了这四种,缺乏运动就会逐渐发胖。
而苏木这类武者,则不然。
身体机能持续处于高消耗状态,比正常人消耗更多,更猛烈。
因为细胞的某种基因通过一定比例和频率的呼吸,也就是内息方式给打开了。
只是能打开,却无法闭合,只能处于长期数倍于正常人的消耗状态。
所以热量高,反而更容易扛的住。
吃了饭,按道理苏木会去躺一会儿,起码不想运动。
可外面渐渐地围满了人,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苏木刚回来,肯定是要随大流的。
“唉,一天天的,不消停,竟是事儿……”
苏木吐槽了一句,把大水壶添上水蹲在炉子上,顺手把砂锅拿回厨房。
他打算就用烧一壶热水的时间去瞧个热闹。
屋里水壶的鼻儿响了,就趁机回屋。
掀开棉帘子出了屋,外面呜呜泱泱已经站满了人。
院里大大小小几十口子都在,棒梗也带着俩妹妹在穿堂东屋的窗户下面蹲着瞧热闹。
这年头娱乐项目匮乏,难得有饭后消遣的事情做。
有些人乐意开全院大会,是为了解决自个家的纠纷。
有的人盼着开全院大会,是为了标榜自己的权威,显摆一下。
有些人则是希望在全院大会期间,彰显自己的能力和学识。
而大部分人,都是为了瞧个热闹。
反正就没个真的思想纯粹的。
除了苏木。
他是纯粹懒得参与全院大会的。
全院大会依旧在前院召开,这是老规矩了。
谁让前院院子最大最合适呢。
东耳房位置得天独厚,苏木从屋里出来,往外面稍稍走个几步站定,就算是参与了。
他前面站着一对姐弟,刘媛媛和刘嘉诚。
刘嘉诚还转过头对着苏木笑了笑。
退伍的兵哥哥也是兵哥哥。
苏木去当兵,可一直都是小伙伴们跟别家院子显摆的噱头,着实拉风了好些年头呢。
今年倒是少提了。
准未婚妻雨水姐换了新对象,听说都敲定了春节要结婚。
家里也都叮嘱过,关于雨水姐和苏木哥哥的事儿,不要出去乱说。
全院大会依旧是老规矩。
三位大爷按照各自的位置坐在方桌前。
一大爷居中,二大爷和三大爷分坐左右。
二大爷刘海中坐左边,三大爷阎埠贵坐右边。
左为上,这都是规矩。
见到人来的都差不多了,二大爷先是发表了一些完全不重要的言论,然后就把话题又交还给威望和权利集于一身的德高望重的一大爷易中海。
“大家都知道了,许大茂和老婆打架,大伙瞧瞧,把娄晓娥都打成啥样了……”
众人都抻脖子看过去。
特别是那些大老爷们。
往常哪敢正眼去瞅别人家媳妇啊,何况娄晓娥的身份跟千金大小姐似的,皮肤又白又嫩的。
这次逮着机会,还不使劲儿的瞅才怪。
苏木也顺着看过去。
他的位置跟三位大爷的桌子平齐,娄晓娥恰好就坐在他斜对面,也算看了个清楚。
娄晓娥垂着眼,坐在长条凳上的屁股挪动了几下。
显然是被几十双眼神瞅着,心里不得劲儿,有些不自在。
苏木微微摇头。
娄晓娥左边嘴角红了一块,嘴角都有点撕裂,看着像是被锤了一拳似的。
嗯,应该是张嘴说话的同时,被锤了嘴角一拳,才会有这样的伤势。
(
苏木一眼判断。
反派死于话多这样的经历,去年苏木就经历过。
反击的第一下,苏木给那个长得像黑熊一样的老毛子造成的伤势也类似。
娄晓娥额头也有一块乌青,挨着发髻线附近,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鼓起了个角。
也可以美其名曰:独角兽。
人群里呜呜渣渣的开始有了议论声。
苏木耳朵里传来的,大多都是站在女方的言论。
“许大茂怎么下手这么狠。”
“多大仇多大怨啊,打老婆这么起劲。”
“打老婆的男人最不是东西了……”
嗯,最后的这一句,来自苏木的身边。
苏木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站在一大妈身边的一个中年妇人。
后院住聋老太太东边耳房的那口子。
印象中好像是姓崔来着。
没什么接触。
但听她口气,也不是个善茬儿。
易中海严苛把握着节奏,等大家议论了一轮逐渐平复后,才接着继续。
“……两口子吵架为什么呢?”
易中海不停顿,自问自答道:“就是因为许大茂夜不归宿!”
略作停顿后,抬高了嗓门,一字一顿的说:“裤!衩!丢!了!”
哄……
满院子哄堂大笑。
老少爷们也好,大妈小媳妇也罢,便是几个孩子也都跟着大人一起哈哈大笑。
嘲笑声此起彼伏,还夹杂着几声嗤笑和顽童的捧哏似脆耳大笑。
孩子或许什么都不懂,但大人笑,他们就会笑的更大声,是为捧场。
都是好孩子呀。
苏木感慨,没憋住也笑了两声。
保持缄默和噤声,苏木在特殊部门的基地培训时是学过的。
受过专业训练。
一般都不会笑。
只是易中海强调的实在像是抛梗,不像审判。
所以苏木没忍住。
许大茂臊的脖子都红了,垂头丧气眼耷拉着都不敢抬起来看人。
打出生到现在,没这么丢人过。
哪怕以前跟他毕生的牵绊傻柱掐架,被他骑在身上抡拳头也没觉得比现在更丢人。
不仅担心,还有浓浓的化不开的恐慌。
这年头风评不好,事情说小很小,但说大,也能很大。
一个不留神就能被扒了铁饭碗,再一个不小心,就得去大西北开垦黄土高坡。
最严重的话,送一粒花生米吃也不是不可能。
他裤衩没了的事儿,是因为喝酒断片了,收到的信息都是何雨柱在后厨讲给他的,被许大茂信以为真。
而实际上,就是何雨柱对许大茂之前用丢了一只鸡坑他五块钱而存心报复。
哪有什么勾搭女人,还差点霸王硬上弓这事儿。
而许大茂平日里下乡放电影不检点也是真的,所以才会被何雨柱一忽悠就信以为真。
心里有鬼,面对娄晓娥的质问自然是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
娄晓娥也是个急脾气,见这情况立刻就上了手。
许大茂恼羞成怒……
这两口就干起来了。
但许大茂千算万算,忘记了娄晓娥是个有些任性的千金大小姐。
打小没吃过这种亏,更不顾及‘家丑不可外扬’这样的规矩。
趁着一大妈给聋老太太送饭的挡头,再加上旁边傻柱怂恿,就真的给捅到一大爷这里。
作为院里的一大爷,本着民不举官不究的态度做事。
既然有人找上自己,哪能不接。
而且,裤衩丢了的事情,不是他一个大院大爷能处理的,这件事他不能捂盖子。
借助全院大会给大家提个醒,表示自己有所作为。
以后万一东窗事发,追究下来,也不是自己没有重视院里的事情,也有个说辞。
许大茂吓毛了。
何雨柱还在瞧热闹呢。
在他看来,就是开个全院大会批斗一下许大茂,让他丢人现眼抬不起头来也就得了。
五块钱买个让许大茂丢人的事情,心里舒服一点。
但是呢,事情开始在召开全院大会是他料到的。
却并没有在他认为的范围里结束。
“召集大家来,不是要讨论许大茂打老婆对不对,而是要讨论一下许大茂,犯了严重的作风问题……”
“一大爷,我没有。”
许大茂赶紧自辩,语气就透着虚,不自信。
或许是觉得自己怎么也得挣扎一下吧。
“二大爷,您说您信吗?”
许大茂是觉得自己跟二大爷算是最熟悉的,过去自己在厂里放电影,也总是会照顾他一二。
可刘海中却不接他这个茬儿。
作风问题说大就大,他可扛不住这个。
而且他最担心的还是万一连累了自己,丢了二大爷这个官儿,那可就难受咯。
于是,刘海中毫不犹豫的回道:“现在有人说你有作风问题啊,证据,就是你没穿裤衩。”
二大爷手指头也随着‘没穿裤衩’四个字,点了许大茂四回。
这是模仿一大爷的举止呢。
他觉得一大爷这话说的有不错的效果,也就跟着效仿,还举一反三,不仅语气加了重音,还配合肢体语言。
刘海中是个好学的,对当官也是有执念的。
厂里领导讲话,车间主任巡查讲话,别人都是听内容,他呢,不仅听内容,也看领导派头和架势。
并在这些年头里,不断地练习,期待学以致用。
“谁说的?……”
许大茂还不肯放弃挣扎,打算继续狡辩。
然而,旁边凳子上嗷一嗓子打断了他。
“我说的。”
何雨柱边举手,边站了起来。
“街坊四邻,叔叔大爷,大妈大婶儿们,我说的。”
何雨柱一张嘴,苏木就听出了‘幸灾乐祸’这四个字。
笑着摇了摇头。
这俩人真的是冤家对头,但这种时候冒头,万一许大茂以后真有个好歹,他就成了许大茂跌落深渊的最后一脚。
别人或许是帮凶,而他,就成了主谋。
甚至比主谋还遭人恨。
“这事儿呢,我多少了解一点。”
何雨柱这会儿倒是没表现的混不吝,还礼貌的鞠了一躬。
苏木撇了撇嘴,这事儿吧,反常必有妖。
莫名的,苏木突然觉得许大茂有点可怜。
像极了被冤枉了似的。
“……刚才一大爷也说了,昨天晚上,许大茂同志……得喝了一斤半吧大茂?”
顿了一下,何雨柱一脸惋惜的问许大茂,还称呼大茂,语气里透着熟络。
苏木更加笃定了几分。
何雨柱演的太过了。
便是一大爷易中海,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或许他也琢磨到了点什么,看向何雨柱的眼神挺深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