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京城的年味儿是很足的。
充斥着大街小巷的各个角落。
所有人忙碌了一年,就盼着年底吃点好吃的,穿新衣服,辞旧迎新好兆头。
这几日,苏木每天都会带着陈大奎去晓市。
陈大奎是个很扎实的性格,学的不算快,但胜在他会一直琢磨。
蹬三轮时也在满脑子琢磨。
不几天,也就有了点心得。
在这个统筹统销的年代,具备一丁点商业手段,哪怕无法盆满钵满,也就都有机会赚个衣食无忧。
所以,这个年,陈大奎过得也挺硬气的。
副食本上的配额,都给买全了。
陈大奎家自从父亲陈国荣进去之后,过年办年货都不怎么丰盛,娘俩紧巴着过日子,生活拮据的很,哪有能力讲究那些个。
可今年不同以往。
首先陈大奎收入其实不少。
即便给了苏木一半,但足可见大奎自己也没少赚。
应付了平日的生活吃喝外,攒了不少的碎银子。
现在苏木回来,带他走进了一个赚钱的新世界。
陈大奎也是底气足了。
来年更有盼头。
所以年味儿在他那个小家里,也就浓郁了起来。
往年副食本上的瓜子、花生会买一些,像是冻鱼、牛羊肉,压根是碰都不碰的。
过去几年几乎都是中院何雨柱掏钱,让陈大奎代买下的。
可能也是何雨水的原因吧。
陈大奎跟苏木的,何雨水就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他家。
帮不上大忙,这点小恩小惠,还是可以央求大咧咧的哥哥的。
不过何雨水也就在这方面能够拿捏一下大哥了。
这还是因为她揣着苏木东耳房的钥匙的缘故。
等来年开了春,秦淮茹就会‘借住’苏木的屋子。
一般都是何雨柱先打招呼给何雨水,秦淮茹再扭着胯骨轴子去跟李晓兰说……
但今年,陈大奎照着自家的副食本,都买全了。
陈刘氏也是一改往日的状态,一脸的喜气洋洋。
日子有了盼头,心情就会是好的。
过去那种泼辣,估计就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敲打。
现在苦尽甘来,脾性也随之沉淀了些。
总的来说,陈大奎一家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今儿是大年三十。
晓市依旧如故,并没有因为过年而消停。
反而规模更显壮大了些。
好些过去两个摊位的地方,都缩减了些,变成了三个摊位。
两旁摊挨摊,中间人挤人。
而且总是会有几个不懂规矩的冒出声来,被周围人横眉冷对,再锁着脖子扮做‘痛改前非’。
前几天就置办完了年货,苏木清晨跟陈大奎从晓市出来后分道扬镳。
他溜达着就去了前门。
陪陈雪茹吃早饭是这几天苏木固定节目了。
临近年节,苏木也没办法整天待在外面。
白天要在南锣鼓巷的院子里待着,办齐了年货后,就没什么借口出门了。
也只有每天去晓市这一趟,可以顺路来报个道。
有时候也会脱了衣服再陪着雪茹姐睡个回笼觉。
中午饭是没法吃的。
大过年的,只能回家。
这一点,陈雪茹做的很好,让苏木倍感歉意。
上午十点多。
苏木溜达着回到了四合院。
“苏木,你干啥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何雨水跟长在前院东厢房似的,眼巴巴的瞅着垂花门,都不带眨眼的。
视线里没了苏木,何雨水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仿佛睡着了。
李晓兰看的好笑,也确实在偷偷的笑。
心底里已经认定这姑娘就是自家小弟未来的另一半了。
都这样明显了,如果不成亲,以后指定没法收场。
自从医院事情之后,冉秋叶一直没再联系。
仿佛两人之间保持了这种默契。
前天去置办年货,苏木倒是在排队买冻鸡的摊位前遇到了她。
身边跟着她的妈妈,所以也就没上前自讨没趣。
可苏木确定冉秋叶是看到自己了的。
这就让他心情有些不痛快。
到手的白菜,还没吃到菜心呢,就这么跑了。
也真是遗憾呀。
只不过遗憾才是生活的主旋律。
哪有那么多心想事成。
随着年岁的增长,以及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越来越真实。
苏木也有些后怕之前自己的‘作’。
冉秋叶主动退场,也倒是圆了这种尴尬。
毕竟苏木的年龄已经足够,借口越来越少,还能拖几年呢?
这样发展下去,倒也是可以的。
“喏,买了点这个。”
苏木提了提手里包装的方方正正的小礼盒。
“聚顺和南货老栈的果脯!”
何雨水声音抬高了两个台阶,喊道:“我最喜欢吃了。”
嫂子李晓兰笑着随道:“一大早跑前门排队就买这个?”
“反正闲着也没别的事,顺路溜达着就买回来了。”
苏木之前说过每天闲着不运动就浑身难受。
这种情况苏迎军是过来人,理解。
所以连带着李晓兰和何雨水也被迫理解。
铺子是在前门粮食店街,有年头了。
等再熬几十年,估计也能被批个老字号啥的。
苏木倒也没真的去排队。
陈雪茹家里有,就顺手拿过来了一提。
算是个不错的好借口。
俩女人谁都没追问苏木哪儿来的副食票的事儿。
毕竟之前去采买一整本的副食,是大家伙都一块去的。
“大哥和柱子哥呢?”
“他们在中院忙活呢。”
何雨柱和何雨水这对兄妹也是苦命的。
何大清跟着寡妇去了津门,丢下这一对小儿女不管不顾。
每逢过年,也就是兄妹俩搭伴儿。
现在苏木和苏迎军小两口也赶不及去福建找苏川柏团聚,再加上苏木跟何雨水这关系就跟秃子头上的虱子似的。
索性一合计,就两家合一起过得了。
有何雨柱的手艺,苏家出些好食材,两家凑一块吃个热热闹闹的团圆饭。
没有长辈,也就没那么些老规矩。
昨个儿一大爷易中海倒是溜达过来问了一嘴。
说是给后院聋老太太拜年的事儿。
(
最后走的时候问了一下,大概意思是过年你们两家一起过,苏木跟雨水啥时候领证之类的。
感觉像是不太乐意,又像是在试探什么似的。
当时苏迎军和苏木不在,去大院给李伯伯他们送年货去了。
回来李晓兰学舌才知道的。
也都没太在意。
当大院的一大爷,问一下邻里之间的事情,也都是正常的。
这年头,跟大院大爷谈家庭隐私,谈保密,那就跟投案自首没啥两样。
分分钟当土匪给举报。
阎埠贵一如既往的对苏木和颜悦色,年根这几天已经收杆不冬钓了。
但阎大爷着实是个精于算计的。
又开始张罗着给院里邻居们写对联。
不要钱,但是抓一把瓜子花生什么的,积少成多甚至比别家都富裕了。
但是阎埠贵也不容易,家里孩子多,就他那点定量,一个孩子分不了几个就清洁溜溜。
也只能通过这种小算计增加点,填一填孩子们和他老两口自己的口舌之欲。
苏木对阎埠贵的做派不慎满意,但对于他操持家的这种状态和行为,非常的认可,而且有点佩服。
所以东厢房和东耳房对联的活,就主动送上门去。
当阎大爷第一个顾客。
相当的捧场。
不仅是捧场,还给了一小袋松子儿。
这玩意儿在苏木空间里不算什么,可却能让阎大爷家孩子们平添许多嗑瓜子的乐趣。
乐的阎埠贵这几天看到苏木都是笑吟吟的睁不开眼。
陈大奎现在是苏木的铁杆支持者。
苏木去找阎大爷写对联,他也就跟着去。
往年都不舍得,今年也豁出去了。
实在是陈大奎对苏木不仅是感激,还有崇拜,且有些盲目的内味儿了。
盲目崇拜,就跟铁粉没啥差别了。
“大奎,这瓶油你拿回去,别让别人看到……”
“哦。”
陈大奎没说别的,接过来塞进怀里。
分开后苏木去了前门大珊栏的事,没避讳他。
甚至苏木也说过,以后如果自己不在京城,陈姐如果有事,让大奎当自己的事儿办。
这其实已经算是交心了。
撂底儿。
“明天休息,后天我得跟大哥大嫂回大院那边拜年,初三我再跟你去一趟,以后就得你自己来了。”
“哎,知道了。”
午饭的时候,苏迎军去东厢房北户敲了敲窗子。
这是何雨水的屋,拉着窗帘呢。
不一会儿,苏木和仰着红脸蛋的何雨水从屋里出来,到这栋四合院的正房,何雨柱的屋子里吃饭。
吃了饭,没什么歇息的,就要为年夜饭准备了。
大家伙分工。
“我也来个菜吧。”
“行啊,你准备弄个什么菜?”
何雨柱问道。
“水煮鱼。”
“咦?”
何雨柱没听过。
水煮鱼这道菜这会儿还没有呢。
据说是1973年在四川一个地摊上开始的。
后来京城的一个大厨在那边连续吃了一个星期,把这道菜带回了京城。
再经过京城风味儿的一点改良,去掉了豆瓣酱,更换了一些佐料,使其味道更适合大众口味。
最后才发展成一道‘知名川菜’。
也就是说,京城的厨师和老百姓,对于‘水煮鱼’这道川菜面向全国的推广,起着很大作用。
苏木提前十年拿出来,估计也算抢了某位大厨的口碑。
但,无所谓了。
过年,高兴。
何雨柱掌勺,何雨水给哥哥打下手,苏迎军和李晓兰两口子做白案,弄面食。
到了后来,苏木闲下来了,何雨水也就心不在焉起来。
李晓兰把苏迎军赶去给何雨柱打下手,替换出来了何雨水。
俩小青年就又食髓知味的去雨水屋子里交流感情去了。
当然还是拉上了窗帘。
简直是肆无忌惮了。
没办法。
苏木过了年初四就走。
这一去,再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等雨水毕了业,工作的事儿,怎么打算的?”
苏迎军切墩时,跟何雨柱闲聊。
何雨柱努了努嘴,方向就是自家妹子屋子的方向。
“到时候看苏木在部队的发展呗,估计等雨水毕了业,苏木在哪儿,她就得奔哪儿,我这当哥的,是留不住她喽。”
“哈哈,女生外向,甭管跑多远,过年也得回来跟咱们凑一桌。”
“那倒也是。”
何雨柱说罢,眼角不由的瞥向窗外。
透过冻了一层窗花的玻璃,看到外面有个福盈的女人正端着大盆,在院子里收衣服。
年三十下午了,不能晾着衣服过年。
这也是讲究。
初一穿新衣。
这时候人们脑子里压根没有时尚二字。
干净就是好,没补丁,就是新。
家里孩子多的,大人的改一改给老大,就是老大的新衣服。
之后给老二,老三……
也都是新衣服。
毕竟这年头,布料也都是紧俏的。
过年给一些,攒着,攒够了才能找裁缝做一套新衣服。
话说苏木背包里还有一套新衣服呢。
藏青色的中山装。
是当年苏木当兵之前陈雪茹给他做的。
一共做了两套,一套放在陈雪茹家衣柜里挂着。
那里面不仅有苏木一套外套,还有好几身四季都能穿的,也有好几套内衣袜子呢。
都是陈雪茹想他的时候就置办的。
毕竟开绸缎铺子的,最不缺的就是布料了。
人家在这方面有先天优势。
这一套苏木带在身边留作纪念。
其实这几年苏木身材没太大改变,身高是长了些。
但当初做衣服的时候讲究宽大且留余。
现在穿在身上,刚刚合身,还是修身版的呢。
就是裤腿有点短。
陈雪茹将之前挽起的重新放了一截,再熨烫平整,还是很完美的。
苏木将衣服带在身上,也是打算以后有机会穿常服出行时,当个掩饰。
毕竟一身军装在外,太过惹眼。
有些事情不太好做。
换一身衣服就不一样了。
秦淮茹一个寡妇带了三个孩子,过去不说锦衣玉食,却也是衣食无忧。
可贾东旭走了之后,财政大权被贾张氏独揽。
这日子就过得拮据起来了。
有好几回何雨柱都是壮着胆子去送了些食堂带回来的菜。
听着秦淮茹的感谢的话,何雨柱就很陶醉。
傍晚。
苏木先行出来。
他还要做一道从未听说过的水煮鱼呢。
何雨柱好奇的在旁瞧着。
看苏木锅铲翻飞之间,鱼肉过油,再辅以爆炒的辅料后,加水炖。
步骤不繁琐,但创意满满。
“啧啧,这菜估计不错,行,这年不白过,赶厂子再开小灶,我也试试……”
苏木微微一笑。
以后你就是水煮鱼的发起者了。
厨界内再添一笔光辉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