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死寂,唯有粘稠如血的红光,笼罩着那长廊尽头那一重门。
压抑、阴森、诡异,仿佛里面关着巨大的恐怖之物。
他双眼微眯,有金光透出,凝视着那一重门。
脚步微动,一步两步。
赵负云朝着那一重门走去,决定过去看看,他要走近去,看清楚,亲身去感受一下那一重门。
然而才走到第三步之时,身侧的窗户里却传来指甲刮琉璃窗的声音。
他的脚步不由的停了下来。
他不知道这窗户里的人是什么意思,是否是在提醒自己不要靠近那一重门?
这种时候,心中担心的一些念头,总会让他第一时间联想起来。
他不由停下了脚步,并且退了一步,他靠近窗户,再一次的用灯往里面照,然后他看到一个黑影趴在琉璃窗上。
“你是谁?”赵负云再一次的问道。
这一次他听到了回答,只是这个回答,却像是嘴里含了东西,又像在水里说话,含含糊糊,根本就听不明白,甚至,他觉得里面的人说话像是野兽。
赵负云将灯靠近琉璃,灯光渗入其中,照出对方的轮廓。
琉璃窗上面趴着一个披头散发的黑影,对方两个手趴在窗户上,嘴巴就趴在琉璃窗上,可以看到一开一合,速度很快,似乎重复着喊着一个词。
但是这个词传入赵负云的耳中,却变了,变的古怪,像是咒语一样,像是诅咒。
赵负云只觉得周围阴风四起,只觉得那长廊之中,似乎沉眠的血色灯笼在这一刻都泛起了诡异的红光,仿佛要苏醒过来。
赵负云觉得,这一个个血色的灯笼,就像是一只只血色的眼睛一样。
赵负云有一种阴风四起,冷邪升腾的感觉。
他立即将灯往后收,窗户上的黑影立即看不到了,于是那在长长廊之回荡的那含糊诡异的声音立即消失了。
赵负云以泰岳镇神法压住自己的心神,以真火在身中烧了一遍,身体之中每一个毛孔都被火光照耀着,每一个念头被火光过了一遍,他确定自己没有问题之后,不再去管。
若有人看到他,却只会看到他整个人突然之间明亮了一下,然后则是快速的隐下去。
又见他张口一吸,手中的灯盏与灯火竟是化为一团浓郁的流火钻入他的嘴里。
赵负云站在那里,整个人的身形越来越淡,他整个似融入了这一片虚空里,而随着他的太虚无影劫法的施展,他的耳中便不再寂静。
耳中不知怎么有声音传来。
这声音初时朦胧,但是随着他凝神去听,他便又开始听得清晰了。
似有人在说话,但听不真切。
这声音像是残留在这一片虚空,仿如烙印于时空与黑暗之中。
长廊外面的那一片幽暗,更是给人一种走进去便似走入了泥沼的感觉,他的灵觉告诉他,最好不要离开这长廊。
这时,一个人的喘息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这人似乎很紧张,慢慢的,他从黑暗之中看到了一个人从长廊的另一端快步的走了过来。
这个人的手里托着一盏灯。
这一盏灯如莲台一样,只是灯芯之处不是火焰,而是一颗珠子,那是一株闪烁着银辉的珠子,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格外的醒目,赵负云看着竟似都有一些刺眼的感觉。
同时,赵负云想要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可是却根本就看不清楚,只看到对方一身白衣,能够在这里出现的人,修为绝对不会差,身上法韵与他自己手中的莲台宝灯合在一起,让他整个人在黑暗之中,都只似一团白光,耀眼的很。
赵负云又感觉到,黑暗像是在对他侵蚀着,因为他看上去很累,身上的法光压在身上,没有散发出去,撑不开一片护身范围。
他在长廊之中走着,从那一端的黑暗迷雾之中走出,走过赵负云的身边,又走入前方的迷雾里,然而没多久,这个人又从出来的地方走了出来。
连续几次之后,他的喘息声越来越大,他像是累了,也像是恐惧了,情绪外露。
赵负云发现对方也在这长廊之循环着,无法走出去。
就在这时,他看到这个伸手拢在灯盏上面,银辉被遮挡住了。
他低头,似说悄悄话一样,对着那莲台灯笼念动着咒语,一会儿之后,他拢着灯盏上银珠的手放开,一只银色的鸟儿飞了出来。
随着这银鸟飞着,他灯盏上的银辉便暗淡了不少。
那一只银色的小鸟却格外的神异,竟是破开了黑暗的迷雾,白衣人拿着灯盏紧紧的跟在后面,赵负云也不由的跟了上去。
然后,他便看到尽头的那一重恐怖如棺材的门。
赵负云跟在他的身后,清楚的看到他在看到那一重门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感觉到他是恐惧的,但是那一只银色的鸟却在门前环绕着飞动着,像是要进去。
而这个白衣,似乎极为犹豫,又是恐惧害怕,却又像是找到目标,里面像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仿佛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他将手中灯一举,银鸟落在了那灯盏的球子上。
最终,他没有忍住,伸手去推门,门竟是没有锁,被他一推就动了,他缓缓的将之推开,侧身走了进去,赵负云通过打开半边门缝往里面看,正好看到里面有一面梳妆镜,而那镜中正照着两个人的身影,两个人中正好有一个是他,还有一个则是白衣人。
而白衣人的脸出现在镜子,则是清晰无比,赵负云看到,他竟是戴着一个重彩的面具,乍眼看去像是恶鬼,但是赵负云却觉得那应该是某种图腾。
而白衣人这时也看到了镜子,并且看到了镜中的人,他惊悚的回头,却发似乎发现自己的身后根本就没有人。
可是镜子里照到了他的身后有人站在那里,静静的盯着他看,他本就如惊弓之鸟,立即屋子里钻去,顺势便将门关上了。
而赵负云站在那门前,他确定自己刚刚看到了东西,但是他不确定是自己看到过去这里曾发生过的事,还是正在发生过,又或者未来会发生过的。
至于那屋子里的镜子,竟是将自己与那个人同时照在镜中,这让他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定了定神,确定自己没有受到什么惑心惑神,张口吐出一抹光丝,落在掌心,光线涌动,堆叠成了一盏灯形,又迅速的凝实。
赤炎神灯出现在手上,灯在这一片幽暗之中一照,长廊顿时清晰了起来,他整个人也迅速的从虚无的状态之中显化凝实,在幽暗诡异的长廊之中显露出来。
一盏孤灯,一个着橙黄袍的人,静静的站在一座恐怖的门前。
一灯在手,照耀周围一片,驱散一片黑暗。
原本耳听的一些莫名的声音,此时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只有一片寂静,虽然还是同样的位置,但是此时却像是处于两个世界之中。
他伸手去推门,然而这个门却根本就推不动,像是从里面锁死了一样。
他不由想起刚刚那个白衣人开门,却是极为容易的,只一推便开了。
他细细一想那个过程,回想起来,之前那个白袍人开的这个门上面并没有贴门神。
他再一次的打量起这个一张凶恶的门神来,画上一个黑面环眼的人,络腮胡须,手持大刀,高高扬起,胯下一头有着三颗头的狮子。
他以灯光照着这门神。
这门神画的并不算细致,但是那黑墨涂成人物与三头狮子,却给人一种栩栩如生,跃然纸上的感觉。
灯光照在他的画上,画上的人与狮子像是要冲出来。
他看着旁边写的一行小字。
那字他居然认得,上面写着:“遇光则焚!”
不等他将灯火藏起来,面前的画已然燃烧了起来。
火光之中,门神被烧成了灰烬落下。
他的心提了起来,他不明白,这是什么人贴在这里的,为什么还是遇光则焚。
但是此时也想不了那么多,伸手去推那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