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周坦先去附近驿站寄了马。路上顺手又买了一些粗饼,接了一囊水。回到大家藏身之处,将这些食物和水,当是晚饭分发给了大家。
“留重,怎么样,你向徐屯正提亲了吗?”枯等无聊,周坦与留重闲聊了起来。
“提是提了……算了算了,不说此事,无趣无趣。”留重挠了挠头,一脸懊恼。
“周功曹有所不知,留重去提亲,直接把人家徐婴吓哭了。”一旁,田兵陈顺插了一嘴。
“闭嘴闭嘴,什么吓哭了,没有的事。”留重涨红了脸,狠狠推了一把陈顺。
“徐婴才多大点,一个萝卜头小丫头,你可是一块大山石,真要让你娶了徐婴,你还不把人家给压扁了。”另一名田兵成既附和着笑话道。
“闭嘴,你还吃不吃饼了?不吃给我。”留重斥道。
这会儿,他由害臊上升到恼羞成怒,一把抢走了成既手里的饼,三两口全塞进嘴巴里。
“好你个留重,吃了这么多饼,我看你待会儿活动起来不呕!”成既没好气的说。
“留重,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我给你说一门亲事。”周坦自当是听了一个笑话,倒是乐得不行,不过也忽然想到一位女子,可能跟留重十分般配。
“此事当真?是哪里的女子?长的可好看?”留重听到这句话,双眼金光直冒。
他本是吴国降兵,在这里无亲无故又人生地不熟,要想说一门亲事十足艰难。都是二十多岁成年人,整天跟一些大老爷们在一起,心火早就憋屈的难受了。
“总之,肯定般配,只要伱不嫌东嫌西,一定好。”周坦故意卖了个关子。
“好,好,一言为定。”留重欣喜不已。
这时,旁侧其他田兵听了,纷纷围拢过来。
“功曹,要不,您也帮我说一门亲事吧。我年方十七,尚有老母在营中,她老人家,最近也催得紧呢。”陈顺搓着手,好言好语的请求道。
“陈顺,你才十七,尚且年轻,哥哥我都快三十了,这回,先让哥哥吧。功曹,老光棍属实不好当啊,还请功曹体恤下情。”另外一名田兵赶紧推开了陈顺,十分虔诚的请求道。
“功曹,实不相瞒,小人我呢,最近跟家里那口子呢,感情上也不是特别和谐,要不然……”成既低声下气的试问道。
“成既你去一边去,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这想法,十分不道德。”留重没好气的骂道。
入夜后,周坦一行人悄然接近了度支牧场附近一处市集。
此处名叫下吴,依托了度支牧的官牧,是方圆十多里村落每天赶集形成的集镇。集镇上散落了三、四十户人家。人们昼出夜归,油灯对于寻常百姓人家过于贵重,因而平民们基本上并无太多夜间活动,早早便入睡了。
周坦一早就查清楚度支牧那位长吏许头就住在这里,镇子不大,他们很快找到具体人家,蒙上面后,相互搭手,翻越院墙,潜入了院中。
边境上的度支官吏们,时常都要随着度支部的转移而流动。所以官吏们的老家大多不在周遭,平日里只能单独在外借住或者租住附近的房舍,运气好点,像周坦这样在衙门里有宿舍。隔三差五等到假期或家中有事时告假,才有机会返回老家。
像许头这样,便是单独一人寻了一处小院独屋借住。
民间百姓家中多无余财,乡里乡间又都是熟人近亲,夜里通常只会关上院门,而不会栓闭户门。一行人轻松推开户门而入,在寝屋里一把摁住在正在熟睡的许头。
“大胆,何人寝盗?找死嘛!”许头惊醒过来,一通胡乱的喊叫。
周坦将铁钩抵在了许头的喉咙上,许头立刻噤了声。
“许头你竟还能睡得安稳,可知道我等兄弟被你们害惨了吗?”他故意压低嗓门,伪装成粗凛的亡命之徒声音质问道。
“你是何人?想要作甚?”许头惊恐无比的问道。
他被压在床上起不了身,一时间分不清到底闯入了多少人,只能看到周围黑压压围拢了一片人。黑灯瞎火看不清这些人妆容,倒是能闻到一股汗馊酸臭味。
“少废话,我问你,牧曹人呢?”
“他,他告假回乡了……”
“你以为我从哪里来?我刚从牧曹家里来,人早跑了!”
“跑了?这……这我就不知了……”
周坦故意先问了几个模棱两可的问题,来混淆许头的判断力。他给许头制造了一个假设障碍,既不公开自己的身份,同时抛出了牧曹跑路的假消息,剩下的便让许头自行在脑海里脑补出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事件脉络。
如果许头参与了牧曹这次侵吞官牛的勾当,那他这会儿的第一个念头必然是此事出漏子了。
“不知?行,那两头牛你自己拿回去,把我的钱还回来!”他手上的铁钩逐渐用力,故作愤怒的威胁状。
“什么钱?”许头惊慌不已。
周坦立刻捕捉道这句话的破绽,身为度支牧吏,第一时间反问的不是牛,却是钱。他在心中断定,许头与此案必定脱不了关系。
他将铁钩掉转过来,用把手部位狠狠抽了许头一耳光。
“挨千刀的货,还跟我装蒜是吧?那牛的钱,我们可是先给了的。”他怒道。
“钱?到底什么钱啊?”许头惊慌失措。
周坦盯着许头好一会儿,他看得出来,对方确实不知道钱的事。
一个普通人夜里睡觉睡到一半,被一群恶徒闯入用利刃威胁,通常绝不可能有那么灵敏的反应,所说所做,基本都是第一时间的本能反应。除非是受过专业特训的人士,但一个普通农场小吏,哪里有这等能耐?
但就算许头真不知道钱的事,那为何又对牛的事也不做辩解?
“呵,原来牧曹没跟你说钱?”
“他没跟我说过这事啊?”
尽管现在的问和答,都是含糊不清。可事已至此,周坦只能在许头的破绽上赌一把,于是继续诈演下去。
“看来,咱们牧曹是想吃独食了。我不管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但现在是你们害我在先,答应给的是两头精壮牛,结果有一头是病牛。”他冷笑道。
“病牛,不可能!那都是新收上来的壮牛。”许头越来越管不住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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