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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纷乱的血海中下起了一场大雨

这一夜。

景元将军正在和银河球棒侠等一行人画大饼。

只要诸位协同罗浮共度时艰,联盟必然会予以等价的回报。

彦卿正在考虑该怎么才能从魔阴身师祖的剑下活命:

不接!

不接!

不接!

这个哪里来的颠婆想弄死我,十二岁打无罅飞光有没有搞错!

呜呜呜……

她为什么要欺负我一个小孩子?

而在纷争乱战的时刻。

长乐天某处。

望着远方拒绝登,执意留在原地的小小孩童驱散周围的人群:“喂,不要靠近这里,魔阴身很危险的!”

玉色药袍的小龙人反倒陪伴孽物左右。

这些都是从丹鼎司方向撤下的云骑,后知后觉的小白露终于意识到了将军为何不让自己回到司内。

也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么快就感染了魔阴,尽管度厄医馆也许能有一些延长清明的法子。

但从追狩孽物的云骑变成了注定堕落的孽物本身。

这所承受的崩塌,怕是要比扼杀生灵的凶意更加沉重吧?

“龙女大人……让我静一静吧。”

压抑狂躁的魔阴身云骑坐在原地,英逸潇洒的声线因内脏孽化而嘶哑。

他尖锐的指深深嵌入已与血肉相容的朽败盔甲,越疼痛便越是刺的深入。

十王司会是魔阴身的归处。

哪怕作为【阵亡】的云骑。

自己的魂灵可能会被抽至虚陵,被注入某具偃偶之中。

但那样的未来,也以与罗浮的往日毫无因果……父母血亲、昔日挚友都不会再记得他的名字。

今日的他会因为那些记忆的缺失而彻底死去。

“喂!”

白露走上前来,叉腰,“本小姐花这么大力气把你的神识唤醒,可不是让你在这里浪费时间的!”

诸多云骑看监视之下。

小龙女擦了擦汗。

“你想和家里人聊点什么吗?我帮你!”

那魔阴士卒抬头望她,而后似有所觉,稍稍埋下了狰狞的面目:

“就说我被调往玉阙仙舟远行了吧,我是太卜大人的亲卫……他们会帮忙隐瞒的,去鉴知卫可以找到那个叫做凌智的名字、应该、应该是这个名字。”

搜刮记忆实在不是魔阴身的专长,哪怕那本应是自幼书写的名字也会在短时间内模糊难见。

“嗯,我记住啦,凌智先生。”

白露掏出小本本记下了今天的第七个愿望。

不是所有云骑都能在堕入魔阴身后的时间内保持一定时间的可控性。

十中有一就算多啦。

但一般来说除去年龄这一决定性的因素之外。

往往都是因为心里有牵挂和执念,在迟滞孽化的冲刷。

白露突然回头。

女孩天青色的明媚双眼望向身后的人群。

长乐天肃清的广场上只有值守的云骑,丹鼎司已不是诊治伤患的去处。

在白露的建议下,这里已成了临时的露天医馆。

但此世应急处理已经完备,白露是在望向远处的黑暗。

“总感觉,好像有人在偷窥我……”

小白露心情复杂。

刚刚的地衡司执事先生已经交代了事情原委,丹鼎司有一半的医者参与了这场叛乱。

一想到这么多人,她就忍不住想起半夏。

但是半夏如果是药王秘传的奸细,她又为什么会阻拦自己回丹鼎司呢。

她压抑着自己的好奇,没有去脸探那个阴暗的巷落。

转身之间。

却并未意识到,几名身首异处的受害者正倒在血泊之中。

赤色的血中仿佛凝生菩提的芽……

便是修行百年的莳者。

在那把疏忽命赐的支离下,也不过如脆弱的新芽。

脱狱而走的罪囚非但没有离去,反而就在她身后的街落之中。

刃知道丹恒应是察觉到了他。

但他并不觉得一个素未谋面,仅是她的残躯轮生而来的孩子能有这份洞察。

“你有点奇怪啊,以往可是恨不得整条街都被你一剑劈开。”

银狼的声音在联觉耳麦后响起,背景还是金人巷的游戏厅:

“今天怎么走稳健风了?”

“啪。”

无人应答的队内通讯里头只有泡泡炸裂的清脆。

末了,银狼嘀咕道:

“你是在帮那个治病救人的小丫头解决麻烦吗?”

“哇,难得你做一次好事呢,不对,你好像特别喜欢用最恶劣最坏蛋的方式去帮助别人呢,作为黄金搭档,我可是一直都看在眼里呢!”

银狼那头还在喋喋不休找话头。

等待以太灵匹配的过程就是这么麻烦。

却没有注意到那如礁石一般踏足血泊之中的男人凝望远方。

恍惚间。

他好像看到了那个四处奔波的孩子变作故人。

恰如昔日在铸炼宫前冒昧而来的女孩:

“你这么小就要这些兵器打交道,搬得动嘛?姐姐我久经战阵,可是有把子力气的!”

“只是些劳力之苦,若连这些都无法忍受,我便没有资格成为怀炎先生的弟子。”

“哎呀,你的大杀器还要多久,我都要无聊死了。”

“客人若是无聊,可以去点些火石……”

“嗯,戏弄我是吧,你这家伙想领教曜青仙舟的武德!?”

“并非如此,多升几炉你要的武器就能产的更快,只是。”

“只是什么?”

“若我支配不来,会多些炸炉的风险,你我都会死于炼炎之中。”

“这么危险,好啦好啦,不催你啦。”

那狐人少女乖乖归坐。

“你还这么年轻,按照工期把斗舰赶出来就行。”

“但我已添加了超脱以往十成的炼具……”

“啊?你疯啦!”

“我的寿仅有天人的十数之一,若要在有生之年超过他们,那我便要有十倍的进速。”

“……”

他望见掌心中的红结。

耳边似乎回荡起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可他终究没有向前踏出一步。

是因为那些多事的云骑会干预这场重逢?

是怕她见到自己如今阴翳残缺的丑陋?

这些都是很好的理由。

恰如昔日那位懦弱的少年一样。

但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他的身上。

是,一样血脉、一样的真挚、良善,还有藏在心底的狐性狡黠。

正如七百年前那位匠人自认为的,若一方奔赴彼岸。

若留下一具完美自成的躯壳、引导她长成那人原有的意性。

简直是最为完美的代替品:

“但我知道。”

“这世上不会有两只一模一样的葫芦。”

什么转世褪鳞?

什么化龙妙法?

不过只是个承接着故人血脉和面貌的陌生人罢了。

他收了剑。

转身离去。

忍受旧忆调鸣的纷乱重回旧地。

终究是因为在这方五浊恶世的昔日角落。

留存着他快乐的记忆罢了。

这具行尸走肉靠着舔舐过往的美好对抗着魔鬼的支配。

但过往的一切总归会被时间——这一切之上的窃贼偷走的。

“哈,抓住你啦!”

一尾紫电转身间刺破阴巷。

白露从天而降,施展一脚对兄偷懒常用的暴力唤醒战术!

但那条施展龙电的龙尾却没有机会显露威能了。

因为一只更快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脖颈、长命锁晃荡之间,小小的双脚扑腾着很快便意识到徒劳无果。

那只绷布缠绕的大手粗糙的就像是铁钳。

任她捶打掐掰都无从撼动。

白露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莫名其妙的直觉竟然对了一次。

这个角落里头竟然真的藏着一个杀人犯!

可她呼不出一丝声音。

只觉得对上那熔岩般的双眼好像化作了赤红的妖魔。

他的身后全是死去的医士……她不该追过来的!

可是从刚刚开始,她的脑海里就好像有一个小人儿非要弄清楚这一切。

有道是好奇心害死猫。

现在她要为自己的好奇付出代价了,撞见一具深陷旧迹的杀戮机器!

她的挣扎很快便化作有气无力。

恐惧油然、想要呼救却做不到。

世界皆在朦胧黑寂中远去、只能听到喉骨在碎裂哀鸣!

若不出意外随后便是那只白猿强压畏惧死力护主,诸多云骑闻声追凶。

但主体意识的沉眠和远天建木的生力,却带来了些许变动。

“应星……”

【白露】像是突然恢复了清明。

依旧是珊色龙角青云辫发的女孩。

这一瞬,仿佛有一层朦胧的白光要从她的体内析出。

那些纷乱的血海和哀嚎中好似下起了一场冲刷世界的大雨。

刃,或者说那具魔阴支配的躯壳涌现暴怒,暴怒之余的惊恐。

他斩去那条不受控制的手臂,女孩在闷哼之中摔落在地没了反应。

那躯体的梦魇仿佛就要他亲自毁掉昔日的一切。

黑衣男子像是一台失控边缘的机器,顶着半身涌动的血肉冲向云骑。

“是他!”

“抓住他!”

倒霉云骑们果断亮剑。

然后发现这家伙就像是一座重型星槎,红着两眼一言不发,闷头撞飞了人群。

带着满身伤痕不闻不顾,一跃堕入永狩原的皑皑云间。

超级白毛停云合成公式:

一体两魂的持明龙尊——十王司偃偶机关术——令使级魂精科原体——丰饶建木塑造的龙躯——加上躺尸七百年的千年狐狸精精魄。

我已经想好了该怎么逗白露这个小傻子玩啦。

第一更,两千九,后一更晚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