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化形?”
屿司立于池边,垂眸盯着水中悠哉悠哉摇曳身姿的锦鲤,面露困惑。
自从他养的锦鲤晋级元婴到现在已经过去好些天了,但这锦鲤半点要化形的意思都没有。
按理而言,一般兽类从踏上修行之途起,筑基便可开灵智,金丹化横骨,口能言人语,元婴脱兽胎,化人形。
他养的锦鲤本身天资就不错,还是祥瑞象征,又被他给喂了不少天材地宝,刚一突破元婴修为就三连跳,直达元婴后期,然而在化形一事上,它却还不如人天资普通资源普通的兽类强。
这到底是为何?
屿司若有所思。
在池子里继续当鱼的池梨很是悠闲,丝毫不惧怕自己的秘密被屿司道君给看破,反正化形是不可能化形,不提原主的模样代表了多大的麻烦,就论那位麻烦源头可还混在这个宗门里当一位“普普通通”的亲传弟子呢。
她可不想一朝现人身,却被某已经能屈能伸被屿司道尊拒绝后又转头拜入宗主门下的狗币给看见,届时身份暴露是一回事,重点是她目前实力不足,还打不过狗币,所以得再养精蓄锐一段时间。
池梨算盘打得好,啪啪响震天,却不料屿司道尊突然对她出手。
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她下意识猛摆尾巴,身形飞速窜出去的同时,掀起一面巨大水浪,挡住了突如其来的术法攻击。
术法与水浪相撞,轰地一声炸开,满天水花纷纷落下,哗啦啦……形成一阵小雨。
惊魂未定的池梨不懂饲主为什么突然攻击她,但她知道这里不能呆了,正想施展水遁术离开,却发现四周竟是被下了禁制,根本无法使用任何遁术逃离。
除非她修为比屿司强,过有专门破此类禁制的法门,否则根本无法逃离。
很可惜,池梨都没有。
她眼神顿时警惕起来,若非鱼身上只有鳞片没有毛,恐怕这会儿都得炸毛了。
“你究竟是何人?”屿司道尊此时已然悬空而起,周身气势变得沉冷而威严,无形的气旋盘绕在他身边,微微拂起其如墨长发,看着就一副准备放大招的样子。
显然,对方今日不逼出池梨的真面目,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对此,池梨只能很不礼貌地翻个白眼送给他。
这位大哥,居然到现在才知道要深究她的身份,早干嘛去了,搞得现在场面那么尴尬,她很难做的好嘛?
心底吐槽归吐槽,现在形势比鱼强,池梨还是很识时务地放弃之前死活不现行的念头,直接在水中化出上半身的人形,下半身还是保持鱼尾状,沉浮在水中。
“小鱼不过不爱化人形罢了,道尊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池梨上来就是一出倒打一耙,反正得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先把锅扣他身上。
总算逼出池梨真身的屿司听闻此等指责,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只是收了满身威势,双脚落于地面,顺手丢了个金镶玉宝镯给池梨,淡声道:“你既已能化形,便多用人形修炼,人通天地,于修炼一途更为有利。”
这人那么大张旗鼓地逼她现人形就是为了这个?
池梨此时心底有很多屏蔽词语在疯狂滚动,最后她还是念着这段时间吃了人家不少好东西的情谊,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
只是说话口气还是硬邦邦的:“知道了。”
待屿司道尊转身离去,池梨还是看不懂这人的心思。
他到底想干嘛?
池梨可不认为对方莫名其妙整这么一出,就是单纯为了想逼她现人形,这背后恐怕还另有深意,当然,对方对她没有恶意,她还是能感知得到的。
若非如此,池梨就算拼着自损修为的风险,都得想办法强行破了他那禁制,逃离此地。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若是她连这一世的小命都给弄没了,那谈何给原主复仇?
自然,本该得的功德也肯定要泡汤。
她命可以不要,功德绝对不能丢!
忍不住在心底对着屿司骂骂咧咧的池梨翻看了一下他给自己的镯子,发现这玩意儿是个无主的储物手镯,当即用神识在上头打上烙印,让镯子认了主,随后探入神识查看起里头的东西来。
这一看不要紧,看完之后池梨当即对屿司道尊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没别的原因,主要是人家给得太多了。
不说那堆积成山的极品灵石,还有数之不尽的,她爱吃的极品灵果与各种高阶灵药,更有几十套漂亮法衣,还有配套的首饰型法器,最重要的是里头还有一套很适合她的功法。
若非池梨来自仙界,所修功法比这套下界功法更为高级,恐怕都会忍不住心动。
由此可知屿司对她还是挺上心的。
得知这个事实让池梨心情好转不少,她还维持着半人半鱼的模样,泡在水中的鱼尾巴随着心情转变轻快地摇了摇,但还是没打算就这么原来某人。
谁叫他没事吓唬自己来着?
池梨却不知,屿司道尊离开之后,直接就去了宗主那里。
彼时宗主元旬子正独自端坐于断崖顶上观云煮茶,对于屿司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还姿态优雅地给他泡了一杯茶,用玉推轻轻推到对方面前。
屿司端起茶杯先是闻茶香,再品茶味,等一杯茶毕,这才开口,声音冷肃:“沈天齐,恐身份有异。”
“九玄剑宗宗主隐姓埋名潜入我宗当个新晋弟子,这身份自然有异得很。”元旬子拂须而笑,竟是直言道破了某人的真实身份。
再品一盏茶,屿司道尊面色不变:“他混入我宗,蓄意拜我为师,为得是我镇守的先天灵脉?”
“呵呵呵……”元旬子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缓声道:“他沈宗主的后天剑体想晋为先天剑体,便必须炼化百条以上的先天灵脉,这先天灵脉是我宗之根本,怎容许外人觊觎,既然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便总该得点教训,好知晓不是什么手都能伸的。”
原来,某人自以为完美无缺的隐藏之术,早在这些大宗门的大能眼里成了个透明人,老底都给人摸透了。
不过……
“你不是本不会管这些事的吗?”元旬子对屿司今日的行为表示惊奇。
他正是知道,凭屿司这先天淡漠的性子,即便有人觊觎他的什么东西,还摸到了他身边,但只要对方没真的犯到他面前,他根本不会在意,或者说,就算真的犯到他面前,他也只会轻描淡写地一招把人打死,转头就忘了这回事,所以才更令元旬子感到惊讶。
这是转性了?
屿司垂眸,目光落在茶杯里又被添满的茶水上,似乎透过清透的水面看见了一位活泼贪吃的锦鲤,也不隐瞒自己的心思:“养的小家伙有些不喜他,故有些在意。”
“原来如此。”
元旬子恍然大悟,他就说呢。
不过没想到他这位小师叔养鱼居然养出了感情来,连爱宠不喜欢一个人也要跟着讨厌起来,但是,想起自己今日叫人调查来的消息,元旬子有些担忧。
“师叔可知您养的那尾锦鲤身份也有异?”
虽然他还没真正调查出那莫名出现的锦鲤的真实身份,可对方有问题这点,还是能知道的。
“那又如何?”屿司抬眸,目光略带压迫感。
感受到对方暗含的警告,元旬子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罢了,若师叔不愿我继续调查下去,我便不查就是了。”
人家养的鱼,人家自己会处理,他还是不要去多管闲事。
当然,元旬子身为一宗之主,之所以那么容易就妥协了,也是因着他相信屿司绝对不会做出有害宗门之事,若那条鱼真的有什么问题,会危害到天恒道宗,恐怕第一个出手灭杀它的就是屿司本人了。
“她不会。”
知道宗主有什么顾虑,屿司很肯定地道。
他虽也不知池梨的真实身份,但就是有这种信任。
既然屿司都做此承诺了,元旬子便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转而又与他谈论起某个不怀好意的潜入者的处置问题。
“此时且先交给我来处理,若有需要,我再寻师叔相助。”
“可。”屿司昂首,最后一杯茶饮完,便化作一缕清风消失在原地。
回去看看自家鱼儿在干什么。
鱼在干嘛?
鱼在研究怎么替原主报仇。
因为经历过饲主莫名其妙的威慑行为后,她突然发现,其实她之前的思维有点狭隘了,总是想着要等自己修炼到足够强大再光明正大地去找沈狗币复仇,却忘了有些事拖得越长变故越大。
虽说她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沈傲天之所以是沈傲天,那便是因为他是这个世界的天道之子,集世界气运于一身。
即便是身为祥瑞象征的池梨,亦不敢保证在自己成长到足够强大之前,对方会不会又得了什么机缘,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或者保命之物,以至于让她最终功亏一篑。
更甚至,可能还没等她变强呢,人家就先一步飞升走了,离开此方世界,让她再没了复仇的机会,那她很可能会呕死。
所以复仇还是得趁早,免得夜长梦多,而且谁说,想要向仇敌复仇就得光靠自己的力量了?
据她所知,沈傲天身边可不是铁桶一枚。
别的不论,就他那个后宫,其实内在矛盾就挺大的,要是她能想办法挑拨离间一番,便能给沈傲天惹来一堆麻烦,毕竟他的后宫里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当然,重点是池梨也不想看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把青春浪费在一个渣男身上。
不值得,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