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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帅?

房俊凝视着来人,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看过关于不良人的记载。

唐代官府征用有恶迹者充任侦缉逮捕的小吏,称为‘不良’。

其统管者称‘不良帅’。

在正史大唐中,县级官府共有六个编制,分别是县令、县尉、县丞、县主簿、胥吏和职役。

这个大唐同样如此。

“不良人”就是隶属于职役范畴,主管侦缉逮捕的吏。

结合原主残留记忆中关于不良人的记忆,房俊发现,这个大唐中的不良人,地位在京兆府衙役之下,受衙役班头所管。

与其说“不良人”是末等小吏,倒不如说是体制内的编外人员。

没有底薪,只赚提成,混迹于市井,替官府打听消息、通风报信赚赏钱。

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却操着县老爷的心,立多大功劳那也是上面的,他们只不过就是个“打工人”。

因为这些不良人在日常帮助衙役调解百姓纷争时,手段过于粗暴,常在背后遭百姓谩骂,称他们为“不良脊烂”。

房俊打量着张鹏起。

面前这位不良帅,身高一米八五左右,年纪三十来岁,虎背熊腰,雷厉风行,一看就是行伍出身。

房俊思考片刻,便起身和他走出死牢,来到一处单人间牢房。

牢房中有两张事先准备好的胡凳,张鹏起摊开手掌,看他坐到胡凳上,方才坐下来诚恳说道:

“好叫房公子知晓,在下请房公子来此,只是谈话,不是换牢房。”

你可真够实诚的……房俊见他坦诚相待,颔首说道:“将我安排在死牢,是罗腾所为,你没这个权利给我换牢房,遗爱明白,不会让不良帅为难。”

“谈完话后,我会回到死牢,你且放心。”

听到这话,张鹏起目放异色看着他,道:“在下近日听闻,房相之子善于伪装成纨绔子弟,示弱于人,实际才华横溢,文采斐然,待人以礼,胜于众人。”

“今日一见,在下深有感触。”

这么会拍马屁,却混成一个京兆府衙役班头就能现管的不良帅……怎么做到的……房俊腹诽一句,开门见山道:

“不良帅,我不曾与你相识,你带我过来,有何用意?”

张鹏起神色一肃,说道:“房公子可曾记得,今日你坐马车来京兆府时,那名替你驱车的衙役?”

房俊微微颔首,“有点印象。”

“他是在下的胞弟,张鹏飞。”

张鹏起再次行起叉手礼,语气诚恳道:

“在下请房公子过来,没有别的用意,只是希望房公子能不计较在下胞弟今日之事。”

“在下不懂朝政,但明白一件事,宰相之子,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得罪的起!”

“在下胞弟今日若是听从罗府尹之令,大庭广众之下给房公子戴上镣铐,押解到京兆府,必会迎来房相之怒!”

张鹏起忧心忡忡道:“他没听罗府尹之令行事,顶多吃二十棍,要是得罪房相,恐怕这二十棍只是开始。”

“希望房公子能高抬贵手,在下不胜感激!”

看着他一谢再谢,房俊摆了摆手,道:“他按照罗腾命令行事,我就是计较,也是去跟罗腾计较。”

听到这话,张鹏起顿时松了口气。

这时,房俊声音再次响起。

“不良帅,我有个问题,你们不良人是不是都坐过牢,当过犯人?”

张鹏起神色一怔,不解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尴尬道:

“要是没有坐过牢,当过犯人,也做不成不良人。”

怕房俊不懂,张鹏起简明扼要向他解释。

作为协助官府查案的编外人员,不良人的成员,有不服管教的行伍之人,以及市井中的强盗小贼,泼皮无赖。

坐牢那都是家常便饭。

听完张鹏起解释,又看他态度极好,房俊忽然有种怪异感觉,只是因为害怕得罪宰相房玄龄,应该还不至于让这位不良帅态度这么好。

该不会我的犯人之友能力生效了?

很有可能!

还有可能犯人之友能力只对不良人生效……

这也就解释为什么死囚对他态度冷漠的原因了!

房俊忽然心头一动,这位不良帅能进出京兆府大牢,或许可以帮上忙……如果有他相助,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想到这,房俊抬头注视着面前不良帅,问道:“吴念和卢逑都被判处秋后问斩,为什么死牢中只有吴念,不见卢逑?”

张鹏起不假思索道:“卢逑再怎么说也做过京兆少尹,不能跟平民出身的吴念关在一起,所以他被关押在别处,住的牢房,和这里差不多。”

住的还是单人间,快死了待遇还这么好……房俊腹诽一句,又问道:“我想见他一面,你能安排吗?”

张鹏起想了想说道:“可以。”

房俊眉头一皱,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真能做到,问道:“不良帅,你安排我跟卢逑见面,不怕惹恼罗腾?”

张鹏起洒脱一笑,道:“在下是不良帅,不怕!”

他对自己的定位认知很明确啊……房俊了然,倒也是,都做了不良帅,还怕什么责罚,蹲大牢对他而言跟回家没什么区别。

“那如果罗腾因此怪罪你弟弟张鹏飞,又当如何?”

房俊又问道。

张鹏起神色一僵,道:“房公子怎么会这么问?”

房俊道:“据我所知,不良人的地位在京兆府衙役之下,时间上,你应该早于你弟弟为京兆府做事,按理来说你才是衙役,你弟弟张鹏飞是不良人才对,你们兄弟二人地位却调了过来,不是很奇怪吗?”

“如果是你弟弟先当上的衙役,更不可能只让你当不良人,而是应该带你一起成为比不良人高一等的衙役才对。”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房俊注视着他道:“你先当上的不良帅,之后通过门路,帮你弟弟成为衙役。”

张鹏起望着房俊的目光一变再变,低头行叉手礼,心服口服道:“房公子慧眼,正如房公子所说,在下确实是通过关系,让我那胞弟做了京兆府衙役。”

“所以话就说回来了……”房俊饶有兴味道:“你不怕罗腾因为此事,将你弟弟赶出京兆府?”

张鹏起沉默几秒,长叹了口气,说道:“即便在下不帮房公子安排与卢逑见面,用不多久,我那胞弟也会被赶出京兆府。”

房俊想了想,问道:“因为他今天帮我解了镣铐,还替我赶车?”

张鹏起苦笑道:“正是!在下过来时,已经从京兆府得知,罗府尹正大发雷霆,说要严惩今日拒令不从的衙役,以罗府尹的性子,怕是不多久便会将我弟弟再打几十棍,然后丢出京兆府。”

听到这话,房俊沉吟说道:

“不良帅,你帮我安排与卢逑见面,我帮你弟弟在京兆府扎稳脚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