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抱进屋中的花若怜醉意也消散了不少,她看着屋中跳动的烛火轻笑出声。
“郡宫主,你这小算盘都快打到我脸上了。”
狗男人说白了就是想占自己便宜,花若怜也不戳破他那点小心思。
“夫人的意思是说我在算计你了?”
郡天言将她轻放在床榻,漫不经心的解开腰上的绦带。
“你说呢?”
花若怜抬起手把玩着他腰间的绦带,那双眼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
明明没做什么,可他却觉得此刻的花若怜眉眼皆是风情。
“我可是正人君子,这颗心澄澈清明的很。”
“你再贫嘴,我就拿思文的刀将它剖了去。”
她站起身来右手食指抵在郡天言的心口处,郡天言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唇角的笑意更浓了。
“别说是剖了,就是一刀一刀割下来我也愿意。”
“呸,又在胡说了,再这样我撕烂你的嘴。”
“我要告诉旁人…”
话音未落便被郡天言叩住脑袋低头吻了上去,花若怜被这举动弄得猝不及防。
她的脑中只剩一片空白,抬眼却瞧见郡天言紧闭的双眼。
她真没料到郡天言会在此刻用嘴堵住自己的话,棋差一招的后果反让他占了先机。
借着酒意郡天言吻上那让他朝思暮想的唇,他的手指轻轻拂过花若怜的发丝。
若不是许悠然出现,给了二人独处的机会,他怎可能明目张胆的做出这些举动?
郡天言轻咬着她的下唇,引诱她同自己探索未知的领域。
急促的呼吸声在两人之间响起,花若怜将双手放在他的腰间,眼里的柔情再也掩藏不住。
她大抵是被这男人迷了眼。
爱意涌上心头,她想抱紧他,再抱紧一些。
“还要告诉旁人吗?嗯?”
郡天言依依不舍的从她嘴唇处移开,他右手轻抚上花若怜泛红的脸颊,下一刻便听见她娇笑一声。
“分明是你得理不饶人,这会偏要埋怨我了。”
“你不用话来堵我,偏要使这些歪门邪道来招惹我。”
“我瞧着,便是有百般本事,也逃不过你的掌心。”
说着便用指腹拂过郡天言柔软的唇瓣,听着她这番打趣郡天言也不恼。
“夫人这话说的在理,刚才的情况我确实是走了歪路。”
“我知夫人心胸宽广,定不会与我计较。”
他吃准了花若怜的性子,知道她不会戳穿自己的小心思。
“你这样子真像一只大尾巴狼。”
“若我是狼,夫人是什么?”
郡天言直视着她的眉眼,饶有兴致地反问花若怜。
“你说呢?”
花若怜抬手圈住了郡天言的脖颈,极限拉扯间暧昧的气氛愈发浓烈。
“我是狼,夫人便是那狡猾的狐狸。”
“我们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他将二人放在同等的位置,花若怜气极却又无法为自己辩解。
此时她倒真是进了狼窝,这狼窝的首领还是她的好夫君。
“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脸皮厚,还要带着我。”
“亏得此地没有旁人,若让他们瞧见了,你的面子往哪里放?”
郡天言自然清楚她话里的“他们”指的是谁,他在花若怜面前卸掉了那些伪装,面对她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
“在你面前,那些面子里子哪有那么重要?”
“我同你是最亲近的,每日的乐趣就是瞧着你。”
“我就这样瞧着看着,心里的欢喜藏也藏不住。”
他以前从未想过,上天会赐给自己这样一段好姻缘。
花若怜闯入他的世界里,心里的那扇门也被彻底打开。
“我也是。”
花若怜踮起脚尖在他唇上留下一吻,她曾经以为她会孤身一人,可现在她身边有了郡天言。
只是轻轻一吻,却让郡天言的心跳漏掉了一拍。
回过神来却看见花若怜眉眼带着温婉的笑,她就站在自己面前,此刻的郡天言抬手轻抚上她的眼睛。
他记得新婚的那个晚上,他坐在墙头看戏,这双眼睛对上了他的视线。
仅那一眼,让郡天言再也忘不掉了。
后来,楚思文问过他,对花若怜是怜惜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
他沉默了许久才回答出这个问题。
她没进门前,怜惜确实多于爱。
月下初遇的那一刻,自己却改变了这个想法。
他对楚思文说,他夫人有些笨拙,可自己偏爱她这副模样。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
“好啊!你睡哪?”
花若怜转过身就往床那边跑,瞧见她焦急的模样,郡天言嘴角勾起一丝笑。
他将身上的装饰都卸干净,正要往前走却见花若怜悠闲地坐在床上。
一只手撑在床边,另一只手拍了拍身侧的被褥。
“睡里面还是外边?”
“……”
瞧见他愣在原地,花若怜拿去头上的簪子调笑道:“你不说话我就替你选啦!”
“或者,言言你睡书房,我睡这里也可以。”
她故意用亲昵的语气喊着郡天言的名字,他心里怎么想的,花若怜可是一清二楚。
“我们是夫妻,同甘共苦是应该的。”
看到花若怜散落的头发,郡天言走到梳妆台前拿了一把脊骨白玉梳。
他慢步走到床前,左手抬起花若怜的秀发,柔顺的发丝亲吻着他的指缝。
花若怜安静的坐着任由他摆弄,冰凉的白玉梳划过她的头皮,郡天言耐心地从发顶梳至发尾。
“以前,我爹就是这样给我阿娘梳头的。”
“他同我讲,人这一辈子只能为心爱之人梳头。”
“那时我年龄尚小,还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直至今日,我也学着他的样子给我夫人梳头。”
他突然提起自己的父母,花若怜能听出他言语中的失落。
旁人说,郡天言的父母早已不在世上。
他们不是自然死亡的,这背后牵扯的人太广。
“他们应该都是很温柔的人,对吗?”
“怎么会这样想呢?”
郡天言温柔的笑出声,他小心翼翼地梳着花若怜的秀发。
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细致,生怕牵扯到她的发丝。
“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啊。”
“他们把你教的很好,而我,刚巧成为你的夫人。”
“一定是上天的旨意,将你带到了我的身边。”
听到她这番话郡天言有些动容,他将那把白玉梳子放在一旁,让花若怜的头倚靠在自己胸前。
“上天待我不薄,他已经给我最好的了。”
“你同我提过青城,等这件事过后可要带我去。”
她记得郡天言说,青城的风景秀丽,城中美食繁多。
“我心里记着呢!”
“过两日我们把金玉堂的事办了,这次行动非同寻常,我想着让蓝刺提前蹲守着。”
屠三刀亲自来洛川与人会面,想来此人身份不一般。
“不可,若派蓝刺守着,怕是会打草惊蛇。”
“金玉堂鱼龙混杂,倘若旁的势力潜伏其中,对我们和嗜血宫都不利。”
“屠三刀约那人在金玉堂碰面,定是想借着场子来打掩护。”
“擒贼先擒王,我们的目标是屠三刀,拿了那人也是顺手的事。”
“屠三刀罪大恶极,同他来往的人也非等闲之辈。”
她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拿嗜血宫去冒险,这个方法并不可靠。
屠三刀恶名远扬,这次来碰面的也并非良善之人。
金玉堂是洛川城有名的赌坊,那里面多的是玩命的赌徒。
真让蓝刺出手,恐怕会伤到不少人。
她有明确的目标,她只要那屠三刀一人。
“这倒是真的,本身就是一副黑心肠,交际的人怎会是干净的?”
“他有不少人命在身上,夫人那日定要带着残月护你性命。”
这是他们同屠三刀的正面交锋,若没做好十足的准备,他是不会让花若怜涉险的。
“你放心,我知道事情的轻重,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出手的。”
“我答应过许悠然,要帮她解决好此事,况且我身边有你。”
听到她这样说郡天言轻笑出声,这一刻,他觉得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让自己开心了。
“只是,那日若突生变故,你一定要隐藏好自己身份。”
“树大招风,你出现在金玉堂的消息一出,定要生出不少风波。”
“我现在的身份虽是将军府嫡女,可我心里清楚,我和沐将军的处境并不如意。”
“若玉歧暗地里派出探子盯着,你所有的行动都会被暴露出来。”
“这种结果并不是我想看到的,也不是我能承担的。”
花若怜分析出当前的局势,这些日子她在心里想了许多。
若玉歧对沐风一直有戒心,那沐倾瑶嫁入嗜血宫就耐人寻味了。
推沐倾瑶进火坑的人不止他一个,那次宫宴她看到了当今王后的亲哥哥宇文塬,她能清楚的感知到此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能让玉歧篡位成功并让自己妹妹坐上王后的宝座,他的手段可不一般。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你怕我做的这些事传到他的耳朵里。”
“我们这桩婚事是他算计出来的结果,他想看到的是我冷落你,厌弃你。”
“他想让你死在嗜血宫里,好用这件事向我发难,让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我偏不如他的愿,他算计你的我都会一一还过去。”
郡天言知道玉歧在背后做了多少龌龊事,每每想起自己都会对他恨之入骨。
做过的事总会有人记得,他以为杀了那些知情人,自己就不会找到真相了吗?
真是可笑,真是愚蠢至极。
“来日方长,我与他之间的旧账慢慢算。”
不知怎地听到郡天言这些话,花若怜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
他对玉歧的恨意明显,那种入骨的恨意是自己以前从未看到过的。
难道,这两人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等到去金玉堂那日,我让巧墨准备好两顶帷帽。”
“一顶就可以,你忘了,你夫君会易容术。”
不暴露身份的方法有很多种,现在只要编造个身份就能混过去。
“我怎么忘了这件事,你易容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等到了那日,我们让陌护法带人守在金玉堂附近。”
“若生了变故,他也能第一时间赶来。”
“他这人虽沉默寡言,做起事来还是有分寸的。”
修整的这段日子里,花若怜在嗜血宫也能碰到陌连澈。
看到自己他总是点头示意,左右不过寒暄几句。
除了这些,二人也没有别的来往了。
可身边的巧墨却说,最近的陌连澈有些反常。
她说陌连澈会在花若怜转过身后盯着自己看,那个眼神就像是在瞧一个亲近的人,巧墨觉得奇怪便把这些事都告诉花若怜。
若是有什么误会,还是要尽早解开。
如今嗜血宫里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屈指可数。
陌连澈和楚思文是郡天言的心腹,自然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
他反常的举动究竟是因为什么?
想到这一点,花若怜靠在郡天言怀里陷入沉思。
“夫人这话说的不错,连澈在嗜血宫休息多日,也该让他出来活动筋骨了。”
“时候不早了,明日还有许多事等着我们。”
“夫人,还是赶快休息吧!”
他们从望雀楼回来,时辰已经不早了。
这个时辰嗜血宫的守卫大多数都歇下了。
等明日他再与连澈商议此事,一定要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
“我差人给你房里的丫头送了信,你今日就在此地休息吧!”
郡天言这番话说出口,花若怜也不好拿旁的理由来推脱。
今日她算是进入虎狼窝了,终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好,刚巧我也乏了。”
她卸下头上的簪子只觉得一阵轻松,望雀楼里她紧绷着神经,生怕出一点差错。
如今从纪黎嘴里套出了屠三刀的下落,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说好了,我睡里面,你睡外边。”
“好。”
听到这句话郡天言无奈的点点头,瞧着她麻利的动作,眼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在吹灭蜡烛后,郡天言抱着花若怜一同躺下。
感受着花若怜的气息,郡天言心中无比满足。
夜色渐深,两人缓缓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