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血雾弥漫，血红色的山茶花格外地妖艳，利刃刺穿曳萝的胸口，乌黑的血液顺着长剑流下来。
滴答滴答……
浴血的手腕无力地垂下，纤长浓密的睫毛无力抵抗着刻骨铭心的冷意，微微颤动，像是即将逝去的枯叶蝶。
高手在民间，失手在阴间！很显然，现在她属于后者。
孟颜一脚踹向曳萝，又召唤出骨笛，巨大的音波冲击着曳萝的身体。
她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蠕动着手指，倔强地想站起来，还不能死，他们还没有死。
见她还想站起来，孟颜面色扭曲，抬腿狠狠地将曳萝的脑袋踩了下去，她侧着脸，头发盖住脸，只露出一只浸泡着黑血的眼睛来，突然发出诡异的笑声。
孟颜面露不悦，很快便释怀了，眼前的人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气若幽兰俯身道：“还有什么遗言吗？”
只见女子嘴角微动，孟颜想听清楚，便又靠近了些。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曳萝嘴角微勾，直接使出了“吐口水大法”。
感受到脸上的湿意，孟颜微愣，随后脸色变得恶毒起来，被激怒的她眼中一片疯狂，脚上狠狠地用力，试图将曾经的屈辱也踩在脚下。
布满伤痕的手暗地里摸出一张高阶爆破符，而后直接在孟颜的腿上爆开，曳萝微微喘息着，这是从跑路的左护法那顺来的，打了一路，现在就只有这个了。
“砰”的一声巨响，没有防备的孟颜脚被炸断了，露出森森白骨，十分骇人，大喊大叫地跌坐在一旁哀嚎。
地上的曳萝的情况还算不错，被符的冲击力波及到，好在身上的高级法衣抵抗了大部分伤害。
她瘪瘪嘴，有些可惜，这可是她那便宜老爹留下来的，穿了多年都舍不得扔掉，现在被自己整坏了。
要是放在以前，他会很生气地揪着她的耳朵教训她的吧！
惊叹这高阶爆破符的威力，曳萝看着远处惨叫的孟颜一脸得意，大口喘着粗气，朝两人比了一个友好的中指。
和曳萝生活过10几年，夜辰天自然知道那是个什么手势，是对他赤裸裸的鄙视。
手上的青筋爆出，双目跟淬了冰一般寒冷，直直瞪着曳萝。
夜辰天是男主，天命之子，气运加身，有天道护体，孟颜作为女主，自然也是天道的宠儿，气运只比男主差一点。
之前也试过，杀不了他们，现在让他们吃点苦头还是够的。
来啊，造作啊，反正她也活不了了，那谁都别想好过！
“你……”夜辰天气不打一处来。
孟颜的惨叫声唤回了他的思绪，顾不得愤怒，赶紧拿出丹药给孟颜治疗。
她面色惨白，对着其他修士怒吼：“杀了这个妖女，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她已经没有战斗力了，快啊！”
听到孟颜的叫喊声，其他人才从刚刚的恐惧中脱离，纷纷壮起胆子，一个刀修从曳萝背后偷袭，将刀刺入曳萝的胸膛。
见这妖女没有反抗，其他人也将自己的法器刺入曳萝的身体，仿佛是为了洗刷刚才的耻辱。
看着自己身上不断刺入的灵器，曳萝只感觉到身体无比的疼痛，渐渐的麻木，已经被捅成筛子了。
她失血过多，加上毒药的效果越加的明显，身体开始冷下来，身体太疼了，只得努力抬起瞌下不想分手的眼皮。
痛彻心扉的疼痛和寒冷，蚕食着她剩余的意识，曳萝抿了抿唇，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一直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倏地，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更是有惨叫声，络绎不绝。
眨了眨被鲜血糊住的眼，模糊的视线中，好像看到了她的太奶，哦不对，是那个跑路的左护法。
来人玄衣墨发，修长好看的手指撑着遮天伞，脸上还是戴着标志性的蝴蝶面具，只露出一部分白玉般的肌肤。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曳萝，干净整洁的玄衣，和曳萝污浊残破的红衣形成鲜明的对比。
几年前找上门来投靠她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没见过他的真容呢。
一直戴着面具，曳萝咂咂嘴，觉得他上半张脸肯定丑的见不了人，要是长得好看谁还藏着掖着。
可是看着他俊美的下半张脸，潜意识里，曳萝觉得他长得应该比那狗登男主帅多了。
看到这个左护法，曳萝就气不打一处来，在罗刹教危难之前，自己跑路了。
靠，下一世，她肯定不会再聘用他当左护法了。
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怪他，生死有命，人家留下来也得死翘翘，罗刹教要团灭了，能活一个是一个。
她的双唇毫无血色，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却被喉中的鲜血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男子那冷漠的眼神打量着曳萝，不似凡人，无悲无喜，最终几步走上前来，扶起曳萝，垂眸俯身凑近她，想听清楚她的话。
曳萝声音断断续续地，“混球……我……我要炒你鱿鱼！”
“相识一场，这个储物戒就送给你吧，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肥水不流外人田，死后这储物戒肯定得落在那俩人手里，不甘心。
看着左护法削尖的下颌，丹唇离的很近，曳萝鬼使神差地贴了上去。
自己还没拉过男人小手呢，反正都要死了，这人在罗刹教蹭吃蹭喝这么多年，亲他一下也不亏。
左护法惊愕地睁大双眼，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有些僵硬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瞳孔猛地一缩。
怀中的女子冷的吓人。
他垂眸盖住眼底的神色，耐心地将曳萝身体上的法器拔出来，而后一件件折断，其他修士本命法器受损，纷纷吐血倒地不起。
本命法器都是坚韧无比，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凭空折断，到底什么来路？
她身上的灵器终于处理干净了，左护法手掌一挥，浮空撑起遮天伞。
摸着冰凉的尸体，左护法眉头微皱，没有嫌弃曳萝身上的血污，将曳萝拦腰抱起，只给众人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
不是他们不想动手，是眼前的男人威压太强，根本动不了。
好在妖女已经死去，罗刹教全灭，他们使用的毒药可是连神魂都能腐蚀掉的，根本不怕她再活过来，他们的诛魔大会已经举办成功了。
抱着怀里咽气的曳萝，男子的心里掀起阵阵涟漪，刚才靠近曳萝，以为她为了活命，要夺舍他呢。
没想到，最后把雷凌枪送给了他，冷漠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偏头望向背后的修士，只一眼，夜辰天就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额角豆大的汗水滴落，刚才是在看他么？
再抬眼望去，玄衣男子在雨中渐行渐远。
……
过了100多年，九州大陆发生巨变，一化神期巅峰魔修横空出世，集齐上古神器，建造通天塔。
更是集结了九州大陆所有的魔修、魔族，盘踞在魔界，自封为灼月魔尊。
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嗜杀成性，异常狠毒。
短短几个月，就灭了不少门派，一时间，九州大陆人心惶惶，根本不敢提魔尊夜灼郁的名字。
就在众人慌张的时候，蓦然有消息传来，那魔尊妄想渡劫成神，在通天塔试图登上天梯。
九州大陆连飞升的仙都寥寥无几，几万年都没有神了，结局可想而知，最终惨死在天道的天雷之下。
众人拍手叫好，大办七天七夜的酒席，载歌载舞，这魔头，真该死啊！活该！
……
此时渡劫失败的夜灼郁意识混沌，在虚无世界里，只能听见自己缓慢的呼吸声，慢慢的，察觉到了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弱水河里。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紧紧攥紧拳头，殷红的血在水中悄然绽放。
又失败了，夜灼郁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然后又慢慢归于平静。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如今已经是第99次重生了，无趣，有些厌倦了。
他不懂，第一次重生，他只想摆脱必死的命运，可无论怎么努力，最终都会死去。
就算选择不同的道路，就算不被夜辰天杀死，也会死亡，就这样，每一次死亡后就重生在同一条河里。
就像一个死循环，根本就跳不出去，只有上一世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罗刹教的曳萝是唯一的变数，本该进入天穹剑宗的夜辰天，居然在小时候进入了罗刹教。
第一次发现这么大的转折点，让他觉得有希望跳出这个该死的轮回。
最终去拜访一下这个曳萝，顺利成为了左护法，想探寻她身上的秘密，没想到外出寻找上古神器的时候，罗刹教被屠。
等他赶到的时候，曳萝已经是油尽灯枯了，最终死去，只得将她的尸体带走。
以那帮人对罗刹教的仇恨，得将曳萝挫骨扬灰。
不知怎的，夜灼郁不想看着这个笑靥如花的女子落到那般下场。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曳萝身上，还真找到了一丝残存的时空之力，这一次重生，也将它带了过来。
夜灼郁深邃的双眼露出了不属于他年龄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