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非马瞧着这对奇妙的组合。一个是金毛绿眼罗刹鬼。
这人身材修长纤瘦,模样挺俊,却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吐息全无章法,武功似也平平。
然而,马非马心知肚明:此人远不止外表看来这么简单,以剑心观之,他体内的真气运转极为诡异。
寻常人供内力流转的奇经八脉内几乎空空荡荡,而双手处的真气(崩坏能)之盛,足以使他走火入魔。
在他看来,金发男人若非隐藏极深的内功高手,就是他的武学路数大有蹊跷。
还有一个浑身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黑袍,马非马全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常年在外厮杀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有杀了他的想法。
况且,与常人不同的是,以剑心观之,此人除了丹田之外,其他身体部位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气,而丹田处真气之盛,就是让他走火入魔上百次、千次都不为过!
他又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而实际上,马非马对此其实都丝毫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这个黑袍身上散发出的杀气。
他或许能杀死自己......
‘真的?他能吗?’
他这般的问着自己。
胸腑内,深沉的痛苦与渴望正翻涌不息。马非马闭上眼睛,名为死亡的刺激在心中绽放,像冷夜盛开的一朵花,霎时间驱走周身的寒意。
‘好啊...待会倒要试试他的深浅!’
马非马又看向姜铭身旁的李素裳。
‘而这一个......’
她才是马非马出手的原因。
这是个身着杏黄衣衫的小姑娘,一双妙目中稚气未脱,看上去竟有些眼熟,同样熟悉的,还有她随身的那把剑。
即使只看了一眼,即使它已大变模样,马非马也自信绝不会认错,轩辕剑——赤鸢真人赐予七个徒弟的神兵宝器,太虚【剑意】的凭依之物!
不止如此,马车剧震时,女孩曾想以守剑·【净莲】稳住身形,虽然只有短短一刹,却足以让马非马看出她的师承。
‘......太虚剑气!’
马非马当下豁然,心觉这女孩子定是程凌霜的传人,而且与五师姐不同,她这弟子竟然还修出了【剑意】!
不过剩下那两个又是什么情况,五师姐怎么会认识这两个家伙?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满身伤痕的男人突然的绽开笑容。
那条纵贯他面容的剑疤似乎更红了,就像有团火正在其下熊熊燃烧,好奇再次升腾,化作抑不住的冲动。
声音又在耳边呢喃,向他宣告:这黑袍...就是能够杀死他的人!
‘决定了!好,来吧!大不了就一死!他能吗?一试见真章!’
这是他最喜欢做的决定。
................
黄沙莽莽,骄阳似火。
无形气浪翻腾扑面,带来的是令人汗流泱背的暑热。
可是,眼前的男子散发出的凌冽杀意,却让李素裳周身发寒。男人留着络腮胡须,年纪难以估计。
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划过他的脸颊,如同火红的闪电,在下颚处突然断裂......它仿佛仍在坠落,仍末止休。
若是细看,此人身上的疤痕简直多不胜数,若没有这些旧伤,他本该是个俊秀的美男子,但即使着落了这许多血红色的枝桠,也并未让他的面容狰狞可怖,反而增添了抹别样的英挺气概。
突然,那男人笑了。
嘴角上扬,牵动红色的剑疤,有些微的不自然,但他笑得很愉悦,很放松,当笑声止歇,男人的模样竟有些温柔。
“嘿,小姑娘!你是凌霜的徒弟么?”
“......我不告诉你!”
李素裳气得两眼瞪似铜铃。
“你干嘛啊!想聊天不会打声招呼啊!”
“嘿,看来就是了。”
男人不怒反笑,伸出一只手掌,指向姜铭。
“对不住,我有几句话要说,说完就会动手,嗯...我要和那个黑袍人打一架!”
“哎...哎......你想干什么!?”
素裳慌忙站到姜铭身前。
“他不会和你打,你到底想干嘛?为什么突然动手啊!”
“抱歉啦,小姑娘,我弄坏了你的马车,作为赔罪,我会让夜血带你一程。”
男人说着,活动起关节,噼啪作响。
姜铭将手搭到李素裳的肩膀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轻言道。
“不碍事,素裳,我没什么问题,但那个人恐怕要你的剑。”
“什么?!”
李素裳闻言又将目光死死的放到马非马身上。
马非马:“......”
“这黑袍猜的挺准,没错,我在意你的轩辕剑,但我不会强抢......至少现在不会,小姑娘,这把剑是你的吧?”
“它当然是我的啊!”
“嘿,那你果然是凌霜的弟子,怪不得一见你就觉得眼熟,很好啊,按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师叔,等老子和这黑袍打完,咱们可以好好叙叙,我正要去拜会你师父呢。”
“他才不会和你打!他也是我师叔!!”
“唉,他会打,而且他只能打。”
男人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披着黑袍的姜铭。
“因为老子决定......??”
马非马突然觉得有一丝不对,眼睛微微眯起,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他忍不住质问道。
“你说...这个黑袍也是你师叔!?他练的也是太虚剑气?!”
“对!怎么啦!”
李素裳双手抱胸,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她可不了解太虚剑气一脉这复杂的关系。
而实在是不想再作解释的姜铭先行一步出招,他可不管有没有什么武德,姜铭以拳代剑,一式【开剑·瞬尘】直刺马非马面门。
“——!?来的好!”
马非马脸上露出一抹兴奋,他也不是顾及那种小事的人,那种事交给师姐师妹去想就可以了,什么事都可以在打完后再说,但唯独不能在打架中说。
面对姜铭直击面门的一拳,马非马非但不躲,反而伸出一掌使出太虚剑气守剑形之【劲竹】将这一拳正面挡了下来!
砰!
拳掌相碰!
可还没等马非马做出下一步的行动,几缕金色气流顺着姜铭的臂膀来到拳头上,接着姜铭再次发力,这一拳的力道就是【劲竹】也没能挡下,逼得马非马连退十尺!
“好小子!”
马非马内心暗暗吃惊,他从方才姜铭说话的音色来看,他最多也不过20上下,竟有如此实力!
和他一样的男性!
和他一样【剑心】只能终于【无尘】!
和他一样修得了【剑魂】!
千百年来,太虚剑气一脉中,修得太虚剑气的男子唯有马非马他一人,而现在他竟偶然见到第二人!这让他兴奋到了极点!
而试探这一手的姜铭也是大概知道了对方的实力,若是放到他那个时代,A级巅峰是起码的,这就是屹立于武林之巅的【太虚剑气】!
但在马非马看来,对方有一点不如自己,这也是他骄傲的资本。
马非马伸出右手,一柄火红巨剑忽尔显形,剑长五尺九寸,剑身赤红发亮,好似刚刚经过淬火,看上去硕大无比,实则轻如鸿羽。
【赤绝影】(图)
他语气丝毫不留自豪道。
“你应该也见过那小姑娘的轩辕剑了吧?这是我的轩辕剑:【赤绝影】,可以操控光线,隐现皆在我的一念之间。”
“我现在给你个机会,将那小姑娘的轩辕剑借过来,这样你才有资格与我一斗......”
待到马非马话音刚刚落下,一道绿色剑气迸发而出,一如方才那一拳斩向马非马。
“——?!”
马非马见状连忙挥剑,使出【守剑·幽兰】,只见原本凌厉的风刃在他的极力化解进脚下的沙地上,只是上面都留下了深深的剑痕。
马非马再将目光放去时,只见姜铭右手上同样多了一柄剑,他见状再次大喜!
和自己一样,他也有轩辕剑!也同样修得了【剑意】!他变得更加兴奋,脸上的狞笑几乎控制不住。
姜铭也学他那样,为自己这剑作出了介绍。
“这是我的轩辕剑:【八荒】,可控风、冰、雷、生、死、空间。”
“好!再来!!”
马非马兴致大起,他压根就没听姜铭后面的介绍,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已消失无踪。
不,并非消失不见,而是快到视线都无法捕捉,只有突然吹起的风,微微颤动的空气,与那近在咫尺的杀意,警示着他的存在。
但这般速度在姜铭看来不过跳梁小丑,他嘴角微微翘起,随意的向着自己右前方挥出一剑。
看似平平无奇,实则为太虚剑气开剑形之【岩破】,他要以其人之剑,还治其人之身。
果不其然,马非马的落脚点正是姜铭的右前方,但他似乎也料到了这一点,早已将剑持于左手。
而待到姜铭一剑斩下时,他迅速催动全身真气,仅以右臂再次使出太虚剑气守剑形之【劲竹】并靠着右臂上的护具硬生生的扛下了这一剑。
可仅仅是这样又怎能挡住?坚硬的护具瞬间碎裂,八荒剑已斩入臂中,伤可见骨!炽热的血液从手臂上流出,滴进荒芜的沙漠中。
但那又怎样?
这种死里逃生的日子,马非马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今日就是断我一臂又怎样?今日就是死了又能如何?
他渴望被杀死,但就是没人能杀得了他,这一次也一定会是这样!
马非马左手一剑刺出,正是太虚剑气开剑形之【山崩】!这是开剑中威力最大的一式:破山碎岳,不在话下!
况且【赤绝影】剑长五尺九寸,这种极短的距离,面前这个黑袍他绝对躲不掉!胜利的会是自己!活下来的也会是自己!!
他只要赢,这就够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姜铭同样不躲不避,他的小指微晃,点住【赤绝影】,三指沾上剑身,手腕疾抖,已将宝剑掷向身旁!
这正是太虚剑气化剑形之【月鹭】!
马非马显然没想到对方的力气竟如此之大,仅凭肉身便可将【开剑·山崩】挡开。
他想迅速远离姜铭,可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威压和杀气笼罩住了他,令他动弹不得。
“————?!!”
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面前这个黑袍左手化掌,真气凝聚于此,一掌轰向他的胸膛!
这正是太虚剑气开剑形之【震风】!
就连穿着装甲的幽兰黛尔也不能说在正面扛下这一击,更不用说面前这个马非马了。
砰——!!
马非马顿时被黑暗包裹,黑暗把他抓住,将他带走了.......
.....................
“所以......”
一位白发女子,她是李素裳的师父,也是太虚七剑第五剑【自在剑】:程凌霜。
她看了看依旧穿着黑袍,正在品茶的姜铭,又看了看一旁七窍流血,右臂伤可见骨,一脸生不如死的马非马,心中不免升起一抹笑意。
她有多久没看到自己这位师弟露出这般的神情了呢?似乎从他剑术大成后就再也没见了吧?
她已经听过了李素裳的解释,她这次可要好好嘲笑嘲笑自己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弟。
“你输给了一位年龄比你小,太虚剑气造诣几乎与你相近的师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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