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覃妈妈拉着她去上香,洛桑不愿拂了长辈面子,只得应下来。
四人前往九山寺,南城最着名的寺庙,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哪怕在高山之顶,人们依然乐此不疲。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南城山水上佳,一步一景皆如画。
冉意感慨,城市热闹喧嚣,山林清幽禅静。
每个城市各有特色,南城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留下来。榕城也很好,只是看久之后会腻。洛桑吸着新鲜空气,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默默道:
山寺幽静,人心浮躁,烧香拜佛不过求一个心安。
可,生在俗世,自免不了被俗世纷扰,求心安也好。
覃远敏锐察觉到洛桑情绪变化,意有所指道:“你瞧,那些小姑娘笑得明媚灿烂,比花还娇哦。”
接着在心里补充:他寻找多年,终于寻到他的明星。朝夕相处下他不信暖不了她那颗心,加上爸妈助攻,他满怀信心——他们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冉意附和:“小姑娘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自然比花好看。”
“今日阿姨给你当导游,带你领略南城风光。”冉意挽着洛桑手臂。
洛桑微笑,覃风覃远父子二人跟在后面。
覃远目光柔和注视着洛桑,她在前他在后,覆盖她走过的脚印,一阶一阶往上。
台阶一眼望不到尽头,十分考验人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力,覃远常年健身,区区台阶不在话下,让他惊讶的是洛桑居然没有喊过一声累,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心情很愉快,爬山的速度不快不慢,步伐从容,呼吸平稳。
余光一扫,他瞧见后面扶着女朋友气喘吁吁往上的男生,嘴角上翘,眼睛里好像有星星闪耀,越发温柔。
冉意没错过儿子目光灼灼紧盯着人家女孩的眼神,还有那漾在唇角的笑意,不禁感叹:不愧是她儿子,长得就是帅气!随意一笑就勾魂夺魄,迟早桑丫头是她儿媳妇。
运动装衬得覃远年轻好几岁,少了成熟稳重,好像刚走出大学的男大学生,阳光帅气,明媚耀眼!
中途,洛桑回头询问:“有水吗?”
闻言,覃远从包里拿出水拧开递给她,“给。”
洛桑喝了两口,待她喝完覃远十分自然接过来,拿在手里。
路程过大半,君山寺红墙在一片绿色里若隐若现。
“桑丫头快看,我们要到了。”冉意指着露出一角的大门说。
十几分钟后,四人陆续走到君山寺门口。
红墙青瓦,庄严肃穆,香雾缭绕,宛若人间仙境。或许是春节期间,上香的游客较以往少了许多,却也热闹,不显冷清。
冉意拉着洛桑拍照,拍完又嫌弃父子二人拍得不好,一边指导一边要求重新拍,勉强满意后又带着洛桑去月老殿。
“阿姨,我们去拜财神爷吧。”洛桑提议。
“也行,拜完财神再去拜月老!”冉意乐呵呵安排一切。
“拜从财神爷不如拜我。”覃远玩笑道,覃妈妈没好气瞪他一眼,然后拉着洛桑走进财神殿,虔诚拜了三次,出来之后急忙拉她去姻缘殿。
“来了一定要去拜月老,据说可灵了。”
洛桑无法,只得跟上。
“几位施主求姻缘吗?”慈眉善目的大师接待四人。
“我们求姻缘。”冉意答。
按照大师指引,洛桑和覃远跪在软垫上,拜三次然后摇签筒,一会儿,两支签掉出来。
冉意先捡起来看,然后面色不好让他们继续摇,“桑桑,这支不算,重新摇一次。”
洛桑疑惑看着她,“下签?”
冉意没有说话,只是坚持让她再摇一次。洛桑笑笑,她不信这些,却也不想扫了阿姨的兴,继续晃动签筒。
第二支还是下签,覃远的是上签。
覃妈妈脸色不好说:“再来一次。”
大师忍不住开口劝道:“姻缘天注定,强求不来。”
洛桑深觉有理,但还是听话再摇,第三支她看清楚了——上上签!
覃妈妈满意了,覃远也松了一口气。
她说:“一分缘分,九分努力,也能成。”
覃远持怀疑态度,事在人为罢了。
大师高深莫测望着覃远道:“这位施主,万事莫强求。还有这位女施主,勿要执念太深。”
洛桑不明白大师的话,但是心底却涌上异样的感觉。
覃远问:“大师,有话不如直说,装得高深莫测作甚?“
大师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覃远:“到底何意?不防直言。”
“不可说矣。”
洛桑出声:“故作玄虚罢了,我们走吧。”
出了姻缘殿,冉意打趣儿子:“何时你也信神佛之说?”
“不信,我只信人定胜天!”覃远道:“妈你不要信了。”
“嗯,不信!走吧,带桑丫头去后面转转。今日来主要不是拜佛,而是赏景。”
君山寺是典型的宋朝建筑,有几百年的历史,在大轰炸时期幸免于难,完好无损保存至今,庙后有一片山茶花,品种比较齐全,十八学士、六角大红、素心粉玉、五色赤丹、雪里红、鸳鸯凤冠等等皆有,春节前后是游客最多的地方。
山花山开春未归,春归正值花盛时。此时正是山茶花争奇斗艳的时候,可以一览茶花艳。
“十八学士,十八轮花瓣,姿态温婉,果然不愧为名人骚客所青睐。”覃风赞叹。
“相传有位状元,其父亲逼他与人定亲,皇上又宣旨命令他进京成亲,一边父命难违一边君不可欺,左右为难之下,这位状元吐血身亡,第二年其坟头竟然长出一朵花,像华丽锦绣的状元外袍,由此这种花被人们称作‘状元红’。”覃妈妈指着面前一株红白相间的山茶花介绍。
覃远道:“后人编纂一个凄美的故事,此话因此出名,得到人们喜欢。”
冉意道:“世间大多如此,任何一件东西被赋予故事或者某种意义,就会受到世人追捧。一些想要出名或者想要利益的人也能借此达到自己目的。”
“赏花便赏花,可不许伤怀世事,我们当一回雅客,好好赏上一赏。”覃爸爸宠溺看着老婆,出来玩散心为上,怎的又悲春伤月?
“好,我记得前面左拐几米有一亭子,我们去那里坐着赏花。”
仿古六角亭,古色古香,与这满园的山茶花相得益彰,韵味非凡!
山风夹着雪气裹挟着四人,花枝拂动,馨香四溢。
洛桑打了寒颤,覃远忙找出准备的披肩裹住她:“披好!山顶风大,你身子弱一不小心就病了。”
覃爸爸有样学样,覃妈妈好笑道:“你把我当林姑娘?”
“林妹妹比你健康多,她只是多愁善感,不是体弱多病。”覃爸爸笑着:“一天天想什么呢?黛玉薄命,年纪轻轻郁郁而终,我可不想早早成为鳏夫,我要比你先走,让你操持我的后事,不然没你的日子我该如何熬过去?”
“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白头?”覃妈妈直接忽略后一句话,抓住前面的话质问。
覃风忙解释:“非常愿意。我恨不能把每一天都安排好,每天都有你,我的日子才有生趣。”
没有她,生活枯燥乏味,毫无意义。
人不是为一个人而活,如果只为自己而活的话,长生不死又有何种意思?覃风一眨不眨深情盯着老婆。
洛桑往旁边走了走,目光在山茶花上徘徊。
覃远看看爸妈,又看着洛桑,在心里暗道:不论未来如何,此时此刻他唯一想的是和她一起青丝变白发,走到生命尽头。
……
风中荡漾着游客愉快的笑声。
洛桑难掩羡慕,覃爸爸揽着妻子,像个孩子一样开心,覃远也微微勾嘴角,脸上流露出温暖笑意。
及至傍晚,四人才返回清源,吃完晚饭,覃风夫妻回了覃宅,别墅只剩下洛桑和覃远二人。
覃远找话和她聊,洛桑心不在焉敷衍,覃远自觉没趣,最后各自回屋。
翌日,覃远下楼,只见小小在客厅恹恹地趴着,他以为小小病了,忙过去检查。
“小小,你怎么了?”
小小抬起头望他一眼,然后爬起来,露出压着的纸条,覃远捡起展开:覃远,我需要离开几日,劳烦你照顾小小。
昨天半夜,洛桑趁着他睡着之际,悄悄离开清源,留下来一张纸条。
“你家主人走了?”
小小无辜与他对视。
覃远拍拍它脑袋,语气无奈:“你又能知道什么?咱们安心等着你主人回来。”
他相信洛桑会回来,因为小小在这里,如果小小一并消失,他才怀疑她一去不回。
“汪呜~”
小小有有气无力又趴回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