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两人不欢而散后,顾裴好几天没有出现在她面前,洛桑每天上班、下班,用忙碌麻痹自己不要去想那日事情。
小小可能察觉主人情绪不对,一直乖巧跟在她身边,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眼神打量她。
洛桑在沙发坐下,朝它招了招手,小小开心扑到她怀抱,抱着小小柔软的身体,洛桑心情稍稍平缓一些,她想至少还有小小永远不会抛弃她。
“小小!”
小小只是用头触碰她的手,作为回应。
“小小,我只有你啦!”
语气悲伤,小小仰着头用一双清澈干净的大眼睛盯着她,眼里好像发着光,亮晶晶的,很漂亮。
洛桑从抽屉拿出火腿肠剥开喂它,小小吃完后还将两只前爪放在她肚子,冰冷的小腹因为小小靠近有一股热源,稍微缓解了疼痛。她捏捏小小软乎乎的耳朵,将它抱到身上,互相依偎,汲取温暖。
几天后,路闫突然出现在室家。
“洛小姐,你回来啦?”路闫微笑打招呼。
“他让你来的。”洛桑态度些许冷淡。
“总裁让我给洛小姐送机票,医院一事总裁惹了洛小姐不开心,所以想邀请洛小姐去法国旅游,以此赔罪。”路闫说话的时候没有看洛桑,神情似乎有些躲闪,不过洛桑没有注意到。
她抬眸轻轻瞟一眼机票,道:“不必了,我还有工作。”
“顾总已经替洛小姐和店长请假,洛小姐您原谅总裁吧,他也只是关心则乱,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几天没有睡好觉,正日借酒消愁。”
“他又喝酒了?”
“是啊!总裁每晚泡在酒吧酗酒,不肯回家,我怎么劝都不听,洛小姐你就原谅总裁,答应与他去法国。”路闫说着还将视频放给她看,视频是顾裴喝醉酒狼狈颓废的样子,胡子拉碴,有些邋遢。
洛桑看着视频忽地心软,她想,顾裴真的后悔了?
其实几天过去她的气已经消了,换做自己尊敬的长辈受伤,情绪也不能稳定,对吗?她试图说服自己,那日他们情绪都不太稳定,最后吵架收场很正常,对吗?
“洛小姐,原谅顾总一回吧。”路闫再接再厉,心里叫苦,总裁交代的任务越来越难了。
“洛小姐,你和总裁之间有误会,趁着法国之旅说开。”
犹豫半晌,洛桑抬手取过机票,道:“好。”
就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她对自己说,心底还是不舍结束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第一个动心的人再努力一回,若是不行……再说吧。
“洛小姐和总裁好好玩,我先回去了。”
任务完成,路闫迫不及待离开,再待下去露陷怎么办?
第二日,洛桑准时到达机场,寻了一圈没看见人,找了位置坐下等待。他也许有事耽误了。
候机的人一个一个排队走进去,还是没有看见顾裴。
广播播报了两次,她也没看到顾裴身影,电话关机也打不通,这时路闫打来电话。
“洛小姐,公司突然出现一点急事需要顾总处理,您先上飞机,总裁处理完事情立马飞过来。到了那边有人来接您。”
路闫抱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不知为何,洛桑突然隐隐不安,事情都是路闫一手安排,始终不见顾裴,他在搞什么名堂?
“他在忙什么事?”洛桑温声问。
路闫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为难道:“洛小姐,公司机密不能随意告诉他人,见谅!”
洛桑这边沉默几秒,道:“我知道了,你让他慢慢解决,不着急。”
挂断电话,莫名有些怅然若失,心中那股不安越发清晰,烦乱将头发撩到肩后。
广播第三次播报她和顾裴名字,她站起来,推着行李箱慢慢往回走,由于东西轻她没有办理托运,与商场工作人员说明情况她离开了机场。
法国,她不想去了。
回去途中,一家商场的屏幕吸引了她的目光,第一眼洛桑以为她看错了。急忙掏出手机搜索顾氏集团总裁,接着弹出无数条新闻——顾氏集团总裁和霍氏千金订婚的消息占据了头条,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网友纷纷送上祝福。
一瞬间,洛桑整个人懵了,心脏猛地坠落,呆呆盯着两人照片看来许久,照片上男人是她认识的男人吗?
不应该是顾裴,同名同姓而已,对吗?
她试图说服自己报道是假的,可是南城还有哪个顾家能有这么大阵仗,除了顾裴的顾,没有别的顾家能有这么大的阵仗了吧。她想。
为什么?
他不是说喜欢的人是她吗?
为什么要瞒着她订婚?
机票被她捏皱了,自嘲一笑,原来都是支走她,说什么感到抱歉邀请她去法国当赔罪,不过是瞒着她的手段,他要订婚了!
顾裴啊顾裴,其实告诉我你要订婚,我也不会纠缠你,我会立马从你生活消失干干净净,不会让你觉得麻烦。
可……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茫然无措倚在车窗,眼神慢慢失去聚焦,一下子失去方向,不知道该做什么?
找他问清楚,还是当作不知道,继续看他演戏?
……
酒店。
路闫挂断电话,面对顾裴说:“总裁,洛小姐已经上了飞机。”
顾裴面无表情,“让人照顾好她,半点消息不许透露出去。”
“是,总裁。”
路闫应道,犹豫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总裁,要是以后洛小姐知道怎么办?”
顾裴神色一冷,烦躁扯扯领带,不耐烦说:“我与她不过是权宜之计,安抚奶奶罢了,她不会知道。”
顾老夫人手术后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求他和洛桑分手,与霍念念订婚,并以绝食相要挟。
“小裴,你今天必须和洛桑断干净,否则就不要认我这个奶奶。”顾老夫人拔掉氧气罩,虚弱且不容拒绝说:“不然我今天就死在医院,你把我和你爷爷合葬一起,你喜欢谁再也不会有人阻止你,我死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救我,我不想活了。”
奶奶任性赌气举动让他感到无力,蹙眉急忙叫来医生,安福老人:“奶奶,别生气。”
老夫人拒绝戴氧气罩,急促喘气,眼睛没有离开他,坚持要他表态。
“顾裴,你要奶奶还是洛桑?”
两难选择,顾裴烦躁转动手表,注视着奶奶苍白虚弱的脸,沉默了。
“顾裴,我和她你必须选一个,若是选了洛桑,此后你不再是我的孙子,我也不是你奶奶,至于我是死是活也与你无关,你走吧。”顾老夫人转过头故意不看他,表达她的生气和坚决,呼吸困难也不愿医生戴氧气罩。
“顾总,这……”医生为难看着他,病人不配合他们不能强硬执行。
顾裴示意他来,弯腰语气温和哄老人,“奶奶,身体要紧!您好了我们好好商量。”
老夫人冷脸不理她,急剧喘息就是不戴。
顾裴心中烦闷,终是无力妥协:“我答应您,和她分手行吧。”
说出这句话,他的心脏猛地抽痛一下。
桑桑,我不会和你分手。
顾老夫人满意了,这才转头回来不拒绝氧气。
“小裴,选个良辰节日去霍家提亲,赶快和霍丫头把婚定了。”
避免夜长梦多,也为了让洛桑死心,她必须尽快让小裴订婚。
“好。”
顾裴应道,没办法只能假装妥协,不能再让老人生气,只能瞒着洛桑。日后她怪罪的话,自己和她好好解释,他不会娶霍念念,无奈之举而已,她能理解的,对吗?
顾奶奶急着出院,张罗订婚事宜。坐着轮椅满脸笑容忙前忙后,还命令顾裴爸妈赶快回来参加儿子订婚。
顾裴爸妈听说儿子终于要结婚了,特别开心,立马结束旅游回到南城。
……
“能瞒多久是多久,实在瞒不住我会亲自和她解释。”顾裴说。
路闫在心里叹气,总裁难道不了解洛小姐性子,洛小姐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一旦知道他瞒着自己和霍小姐订婚,好朋友和男朋友在一起哪个女人能接受?
洛小姐或许喜欢总裁,然而他总有一种错觉洛小姐对总裁并不是那么喜欢,或者说不全是喜欢,或许更多是感激。
他不禁替他们两人担心,老夫人这次有点不讲理,非要拆散一对有情人,乱点鸳鸯谱!霍小姐也不知道因为什么,难道还对顾总痴心不改?
早知今日当初他应该极力劝说总裁,不要纠缠洛小姐,好过现在两个人……可能三个人受伤。
唉……
突然传来敲门声,下一刻周行推门进来。他收起往日的嬉皮笑脸和不正经,一脸严肃问他:“裴哥,你真的要和霍念念订婚?你订婚洛桑怎么办?你把她放在什么位置?你这样做伤害的是两个女人。”
他替洛桑和霍念念打抱不平,两个女生都喜欢他,他喜欢洛桑却要和霍念念订婚,这算什么事情?
洛桑算什么,小三?情人?这次他实在太过分了!
面对周行的质问,顾裴表情复杂,随后冷漠说:“我做事自有道理。”
周行生气吼道:“她们两个都是好女孩,顾裴你太自私了,你要毁了她们两个吗?”
顾裴本就烦躁,加上他一上来就质问,语气不好道:“周行,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你把洛桑送出国,不就是不想她知道你要和她的好朋友订婚吗?”
周行根本不想管,把他当兄弟才来劝他,不要做不可挽回的事情,洛桑性子他应当比任何人清楚,接受不了半点欺骗,如果知道他为了瞒着她而故意安排她出国,他们之间就没有挽回机会了。他替他着急,他们一路走过来他都看在眼里,他不能伤害洛桑啊!
“顾裴,作为兄弟我给你一句劝告,如果你爱洛桑就不要和霍念念订婚,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顾裴盯着他,眼里露出一丝痛苦,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我奶奶去死吗?周行,我想订婚的人只有一个,奶奶以死逼我我能怎么办?我能不管奶奶死活?”
亲情、爱情自古都是两难选择!
什么?
周行震惊,老夫人以死逼迫他订婚?
“顾奶奶为什么一定要阻止你和洛桑在一起?在我记忆力顾奶奶并不是在意家世的人。”
他不解,洛桑虽然出身差了些,其她方面也可圈可点,顾奶奶更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为什么不喜欢她,还要逼迫孙子和不喜欢的人订婚?
令人困惑。
顾裴疲倦揉了揉眉心,烦躁说:“周行,我有我的难处,你能不能不要问了。”
他能告诉他因为洛黎害死了爷爷,奶奶迁怒洛桑,恨意转移到洛桑身上,要求她母债女偿吗?他不能啊!他明白改变不了奶奶,只能顺着她的想法去做,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这次她已经瘫痪,下一次呢?他不敢想象。
在他心里,他也怨她导致奶奶瘫痪的事情,堵着气呢。
他都这样说了,周行还能说什么。顾奶奶强迫,就算顾裴不孝他也不能看着老人真的去死,如此只能委屈她们……周行突然觉得好不公平,老天爷真的好爱捉弄人啊!
单相思的不成全,两情相悦的也不成全,究竟要怎样它才能成全?
“周行,你别出席了。”
顾裴留下一句话和路闫离开了,订婚仪式要开始了,他要出现了。
周行心里仿佛压抑了一块巨石,难受得紧,目送他走出去。
出租车上,洛桑失神半晌突然急切说:“师傅,去盛天酒店。”
“盛天酒店今天正在举办顾氏总裁和霍家大小姐订婚,你去参加订婚。”
洛桑心脏细细麻麻疼起来,从鼻腔应一声,师傅似乎察觉出不对劲,劝导:“姑娘,天涯何处无芳草,男人多的是,人啊开心最重要,爱情什么都虚假,又不能当饭吃,没了就没了。”
师傅幽默得语气让洛桑笑起来,“师傅说得对。”
看一眼让自己死心,不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师傅很快把她送到酒店,洛桑付了车钱,站在马路边就看到门口巨幅订婚照,这一刻她突然胆怯了,双腿仿佛灌了铅沉甸甸动不了,迟迟迈不出第一步。
站立良久,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挪动脚步,却被拦在门外,微笑请她出示请帖。
洛桑怔愣了须臾,说:“我没有请帖。”
“小姐,没有请帖不能进去,抱歉!”
洛桑并未为难他,转身离开。
失魂落魄站在不远处看着现场直播,看到屏幕力出现的男人,冷着一张脸,眉心微蹙,好像别人欠他几百万似的;霍念念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挽住他的手臂款款走来。
金童玉女,天作之合,让人艳羡不已!
眼角濡湿。
他们互相交换订婚戒指一刻,眼泪终于控住不住滚落下来,心口剧烈一颤,疼得她弯了腰,又哭又笑。
笑自己不自量力!
笑自己天真可笑!!
笑自己痴心妄想!!!
再一次,她觉得人生黑暗,不期望温暖。
最后看不下去,她落荒而逃。
拖着行礼走在大街上,不知去往何处,又不想停下来,一个劲往前走。脚步越来越快,路过的人看到她满脸泪水,露出奇怪的眼神。
不知走了多久,走累了,走不动了,一抬眼竟不知不觉走到陌生的公园。于是她找了无人的长凳休息。
眼泪已经停止了,心里却越来越乱,想不通短短几天为什么他就订婚了,而她一点消息都没有,临时起意还是安排很久了,那她算什么,情人?
捏着手机指尖发白,她想打电话问问他为什么,转念一想没必要了,都已经了这样还有问的必要吗?
没有了,分手各自体面。
顾裴你明知道我最厌恶被人欺骗,你却做了我厌恶的事情,这一次我们结束了。洛桑在心里告诉自己,结束了,你要慢慢把他从心里赶出去,回到一个人的日子。
……
不知何时晴空万里突然慢慢聚拢了一片片乌云,笼罩头顶,黑沉沉让人窒息。
下一刻,大雨倾盆而下,洛桑没伞,他也没有心情躲雨,淋湿就淋湿,这样也没人看到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挺好的!
洛桑张开手心,苦笑着。
没一会儿她整个人都被淋湿,衣服贴在身上,头发黏在脸上,稍显狼狈落魄。不用镜子她就知道现在样子十分狼狈,自嘲苦笑,老天同情她还是嘲笑她?
大雨下了一个小时,洛桑淋了一个小时,她的情绪平静下来,就当遇上一个不合心的朋友,之后远离就是,没必要大哭大闹,独自伤心。
再之后,她叫了跑腿请他买一套衣服,去厕所换上,然后打车回室家。
首先洗个热水澡,吹干头发,然后收拾东西,她想是时候离开南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