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灵泉并不算大，当然那是在他们武者看来。
数十丈长，十余丈宽，已经算是不小的池塘或者水泊了。
不过这样的地方在他们这样的强者眼里，确实只能用“泉”来形容。
这口灵泉有多深，狐族历代先祖也不太清楚。
因为它除了能提供那种特殊能量，为狐族小辈洗礼天资，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唯一要说特殊嘛，就是一般人很难潜得下去。
淬骨境的小辈们，能潜到三丈深，就已经是极限。
如胡鑫那样的真魂境强者，也不过能下潜到十丈左右。
泉水很清澈，就算下潜不了太深，至少也能看得清楚明白，底下就跟普通泉水底部没什么区别。
两人虽然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抱着尝试一下的态度，不断下潜。
上边几丈深度，两人毫无压力地就潜了下去。
直到八丈深左右，方寒明显感觉到了一阵强悍的压力袭来。
这股压力就好像是突如其来的。
“好奇怪，这样的压力，一般的融魂境基本会被瞬间压成渣！”胡妙妙传音给方寒。
方寒也是感到一阵莫名，这种压力，胡成他们说过。
按理说，应该是逐步递增的才对！
“你先等等，我先下去试试。”方寒传音给胡妙妙。
论体魄，谁还能比几乎要练成金骨篇的他强？
“不，我们一起。”胡妙妙摇头。
此地诡异，之前没潜下来还没觉得。
在走到这一步后，她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一股极其熟悉的感觉。
见胡妙妙坚持，方寒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一起也好，自己一旦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都可以赶紧拉着她一起离开。
他的实力确实要比胡妙妙强那么一点，可实际上强得也不多。
同境的九尾天狐，举世之间也无人敢说能够绝对碾压。
方寒一手拉着胡妙妙，缓缓下潜。
此地诡异的事情很多，他也不敢太过冒进。
很快，二人就下潜到十丈左右。
此处的压力，在他们潜下来的过程中，不断增强。
狐族并不强在体魄，故而历代先贤都没能潜下超过这个深度，他倒是能够理解。
此处的压力虽强，方寒倒是没感觉到自己的极限。
“还行吗？”方寒看向胡妙妙，却发现她的模样，好似比自己还轻松。
“嗯。”胡妙妙点点头。
她也确实感觉到不断增强的压力，可好像并没有胡成他们说的那么可怕。
压力倒还凑合，但是那股子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如果不是有方寒牵着她，她都想快速潜下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召唤自己。
二人继续下潜。
随着他们下潜的深度越来越深，压力的增强速度好像在降低。
虽然压力还在增加，却好像没那么恐怖了。
那个阶段的恐怖压力，就好像在拿筛子在筛选东西。
只要承受住了那个层次的压力，就被允许通过压力带，来到灵泉底部。
这灵泉，倒是跟上边的瀑布不一样，看着只有二十来丈深，还真就只有这么点深而已。
两人立身其中，方寒感觉若是它再深一点，比如到二十五丈左右，他可能就要承受不住了。
转身看向胡妙妙，这位三公主竟然神态轻松地在四处查探！
有些奇怪，但是方寒也没说什么。
诸天百界，族群万万千千。
九尾天狐一族，或许有特殊应对方法也说不定。
可是当他们两个转悠了好几圈之后，却发现根本什么都没有。
灵泉底部并没有淤泥，所以不存在有什么东西被遮掩看不见。
整个泉水底部，看不到半点人工雕琢的痕迹。
“哎~”胡妙妙一阵莫名的叹息。
无奈地摇摇头，胡妙妙牵着方寒，莲足轻点二人就要往灵泉之上潜去。
就在二人将要离开湖底之时，一道道银白色的匹练自湖底生出，直接卷向了胡妙妙。
强大的力量，卷着胡妙妙就往湖底拉下去！
在这一刹那，以方寒那强大的力量，都被拽了一个跟头。
斩妖剑出，青色剑气在泉底纵横。
那银白色的匹练充满了妖气，方寒才动用了自己的斩妖剑。
强大的剑气，破泉而出，甚有一部分都冲上了灵泉外面。
胡成他们在这一刻脸色煞白，一群小家伙更是不自觉地匍匐在地，不敢随意动弹半下！
“这是什么力量？”胡成护着小家伙们，不敢再靠近灵泉。
那种力量，压迫得他也想跟着匍匐在地！
“泉底出事了。”二妖背靠着背，死死地盯着这些剑气。
好在它们并没有肆虐起来，很快便就此消散。
泉底。
那强大的力量，拽着胡妙妙继续往泉底而去。
在那银白的匹练之中，她的身躯有一半都已经没入了地底。
“夫君！”胡妙妙脸上满是惊恐，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种力量缠身之后，竟然半点力量都提不起来。
放肆！
方寒心底一声咆哮，灭神、诛仙二剑也跟着出窍。
三柄战剑同时爆发剑气，毁灭、杀戮两种剑意之力全面爆发。
三剑齐出，重重斩在那银白色的匹练之上。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传出。
方寒的眼神变得凌厉无比，果然有什么诡异手段。
就在这个时候，强大的力量从胡妙妙手中传来。
人影一闪，二人竟同时被这股力量拉入地底！
灵泉上方。
胡成二妖死死地盯着湖面。
刚刚疯狂跳动的灵泉表面，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底部传出的各种恐怖力量，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两位长老……不会出事了吧？”胡功看向胡成，脸上全是惊愕之色。
想要全然回万妖城，没有他们两位的护佑，绝对是千难万险。
胡成轻哼一声，示意对方别乱说。
他麻着胆子走到灵泉边往里看去。
下一瞬，他满脸惊恐的倒退数步。
“咋了，这是……”胡功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两位长老，不见了！”胡成脸上满是惊恐与绝望。
“啊？那我们怎么办……孩子们怎么办？”胡功也有些绝望。
“别急！”胡成快步跑到灵泉前，先是捧了一捧泉水。
“没有血腥味，也就是说，他们两位可能进了泉底的秘地。”胡成冷静地开口，“以他们两个的实力，难道你还不相信吗？”
就他们两个所知，这个万界之界内，还没几个能随随便便就绞杀真魂境强者的险地。
“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这些娃娃可是我们狐族的希望。”胡成接着道，“就算等不回他们二位，胡鑫长老他们也会寻来的。”
……
泉底。
方寒猛地瞪大双眼，强烈的窒息感将他惊醒。
瞪眼一看，胡妙妙也昏迷了过去，好在他依旧还抓着她。
战气鼓荡之间，二人飞快朝着水面而去。
一出水面，方寒没来得及唤醒胡妙妙，便一手揽着佳人，一手提着灭神剑。
在二人立身之处的正前方，有一道身影。
此人的身材颀长，此时因为正背对着二人，难分男女。
“晚辈二人打扰前辈清修，还望前辈见谅。”方寒一边朝这道身影行礼，一边将自身战气注入胡妙妙体内。
没多时，胡妙妙的眉头微皱，便已经有了苏醒的征兆。
眼看对方依旧没有反应，方寒也就没有强行出手。
此刻胡妙妙还在昏迷之中，他肯定是不想动手的。
身在万界之界，修士的实力再强也只在真魂境以内。
不可能超出这个境界。
这道身影一身白袍，始终背对着二人。
好在这个时候，胡妙妙也已经醒来。
“夫君。”胡妙妙一醒，便看到了方寒的侧脸。
刚刚确实是把她吓坏了。
那银白色匹练的力量，她根本就没办法反抗。
要不是方寒护着她，怕是她已经沉尸泉底。
还不等她感动，却发现此时的方寒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
胡妙妙起身，在看到这道背影的时候，猛地踉跄着倒退数步。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召唤了。
只因为在她看到这道背影的时候，血脉深处乃至灵魂深处，都有一种熟悉感。
“怎么了？”方寒一手将胡妙妙扶住，一手握着灭神剑，直视前方。
“夫君，不用紧张……”胡妙妙看向前面的那道身影，“这位前辈，应该是我们九尾天狐一族的先人。”
听胡妙妙这么一说，方寒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画面。
拉着二人来到这神秘世界的银白色匹练，不多不少一共九条。
难不成，是九条尾巴？
九条尾巴的九尾天狐，那岂不是至少在无上王者境的恐怖存在？
不可能吧！
方寒脑子有点乱，难怪那匹练的气息有些像妖族，又不完全像！
“不肖子孙胡妙妙，拜见先祖。”胡妙妙盈盈拜倒。
方寒没有动。
他并不是九尾天狐一族的强者，就算对方是一名无上王者，那他也不会理亏。
反正一来，他就已经见过礼了。
还有一点，他必须防着点，万一对方有问题……
良久，也不见对方唤起胡妙妙，方寒心头略有不快。
他侧着迈了半步，瞳孔却是猛地一缩。
面前的这道身影虽然背对二人站着，他看不真切对方的性别。
他往侧目迈了一步之后，却发现此人的头发底下，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根根枯骨。
“妙妙，这位前辈并非活着的。”方寒拉起胡妙妙。
此时的他，越发谨慎起来。
一个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前辈，竟然还能屹立不倒。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担心此人乃是骨族强者假扮！
“先祖！”胡妙妙要上前，却被方寒拦住。
“小心一点。”方寒眼中有寒光在闪烁。
“夫君，血脉之力告诉我，这就是我们这一族的一位先祖，不会有危险的。”胡妙妙执意上前。
方寒没办法，只能跟上去。
二人刚刚靠近，这道身影身上的白袍，突然滑落。
一具枯骨出现在二人眼前，不过他预料中的危险并没有出现。
反倒是这具枯骨跟那白袍，在刹那间消散在天地间。
方寒眼见，在这句枯骨的尾椎骨处，竟然真的有九根细骨。
那是狐尾的尾骨。
他摸过胡妙妙的狐尾，原来那柔若无骨的狐尾中，是有骨头的。
“前辈\/老祖！”方寒跟胡妙妙二人同时低呼。
难怪那洗礼之力，只对狐族的族人有效。
原来是有一尊“九尾天狐”在此护佑！
这里的“九尾天狐”可不指代这一族，而是一尊真正身怀九尾的天狐老祖！
“老祖……”胡妙妙扑到那道身影伫立之地，却什么都没发现。
白袍也好，枯骨也罢，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胡妙妙悲伤之时，方寒已经在这片空间地巡视起来。
空间不大，最多十丈方圆。
可惜，除了这道已经消失的身影，方寒什么都没发现。
“夫君，好不容易遇到我们这一族的先祖……我却来迟了。”胡妙妙有些哽咽起来。
“妙妙，这哪能怨你。”方寒走到胡妙妙身旁，把她扶了起来，“万界之界不可能有真魂境以上的强者存在，这位前辈身具九尾，定然是万古前便已经陨落在此的前辈。”
“逝者已矣，悲伤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方寒沉声道，“这位前辈把自己封困在此，定然是想给你们这一族的后人，留下些什么。”
这位前辈，把胡妙妙跟方寒二人带到此处，估摸着已经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量。
或者就是因为他的插手，所以才导致对方一句话都没能留下。
不过就算让方寒再选一万次，在那种情况下，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胡妙妙陷落在未知存在手里。
“夫君，你的意思是……”胡妙妙看了一眼周围，这个空间就这么点大，什么东西都藏不了。
“对，夫君说的对。”胡妙妙振作起来，“或许这位先祖把我们唤来，就是为了给予什么传承……”
胡妙妙双手掐了一个手印，而后她背后出现四条纯白色的尾巴。
那条最短的尾巴，也开始可以看见……
四条尾巴不断舞动，她手中的的手印也掐得越来越快。
“老祖，请恕妙妙无礼了。”胡妙妙轻咬舌尖，吐出一口九尾天狐真血。
真血如雾，很快便在半空中形成一道血色小剑。
小剑在这处空间内飞舞一阵之后，突然一个回马枪，朝着水中冲了进去。
方寒刚准备跟着跳进去看看，却被胡妙妙伸手阻拦。
大约过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这处水潭的水面，猛地抖动起来。
那情况，就好似要有什么庞然大物要跑出来一般。
方寒提着灭神剑，眼神死死盯着水面。
“起！”胡妙妙一声低斥。
水面猛地安静下来，而后一颗乳白色的圆珠从中冲了出来。
这颗珠子身上，散发着令人生畏的强烈波动。
仅仅是仰视它，方寒就感觉自身身上如同压着一座太古神山。
它开始在这片空间四处飞舞，好似在寻找些什么。
方寒所料没错的话，它应该在寻找那位前辈。
只可惜，这位前辈以后也不可能再现世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