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静静看着襄玉,襄玉两只小手紧张地捏着衣角,却没再移开目光,而是倔强地与苏启对视着。
“襄玉,你都知道了什么?”
襄玉一听苏启所言,双膝跪地颤声说:“公子,奴婢前些时日还在卧房之时,星儿与公子……”
“襄玉,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襄玉带有哭声说:“公子,奴婢纵是身死也不会吐露半字。奴婢只是想离公子近一点。”
苏启伸手拉住襄玉手臂说:“起来说话,不要动辙便向本将下跪。”
襄玉起身后吸了吸鼻子说:“公子,奴婢惹公子生气了。”
苏启抬眼看着襄玉说:“本将向孙晓她们承诺过,府中的两百五十名影卫,本将绝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人在违背自己意愿之下,委身于人。所以,你大可放心。”
襄玉听到苏启这话,双膝一软又待下跪,苏启抬手拦住襄玉说:“怎么这么快便忘了本将所说。”
襄玉说:“公子,奴婢只想像孙晓她们一样,奴婢便此生再无一丝遗憾!”
苏启看着襄玉近拉是固执的坚定眼神,起身轻轻揽过襄玉入怀,两行泪水已然垂下!
快至天明之时,襄玉端着蜡烛进了书房里间,靠近熟睡当中的苏启,襄玉一双美眸里全是浓情蜜意!
苏启睁开眼睛看着襄玉微微一笑说:“是不是天快亮了?”
襄玉说:“公子,已到卯正,末将猜测已然事了。可能梅将军他们就快到府中来了。”
苏启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搂住襄玉腰肢说:“你休息了多久?”
襄玉满面羞红,小声回说:“公子,奴婢不累。奴婢一直值房之中。”
苏启轻轻拍了拍襄玉说:“辛苦你了。”
襄玉摇头说:“奴婢就算为公子去死也愿意。再说奴婢真的不累。”
襄玉两手抓着苏启手臂,身体却在微微颤抖着,紧紧绷着。
苏启移开作怪的手,襄玉松了一口气说:“公子,奴婢去端热水给公子净面梳发?”
“好。”
洗梳之后,苏启朝襄玉说:“天明之后,你好好休息。”
襄玉轻轻点头。
苏启到三院正厅喝下一碗稀饭之后,梅云丰和田壮两人阔步入厅,苏启看着两人笑说:“快坐,一起喝碗稀饭。”
梅云丰笑说:“将军,一碗怎么够呢?末将可是一夜未眠,不停来回奔波,没有三碗怎么行?”
田壮笑看着苏启说:“师弟,可不得了哪!城外庄子三处的存盐你猜有多少?”
苏启看着“呼噜呼噜”喝着稀饭的壮壮和梅云丰说:“先喝稀饭,喝了稀饭再说。”
田壮听了苏启的话,喝的稀饭瞬间都不香了!壮壮两口喝下第五碗稀饭之后,“咂巴咂巴”嘴说:“师弟,说了你可能不相信!三处庄子的存盐居然有一万五千三百四十石之多!”
梅云丰放下碗后说:“将军,城中虽然没有壮壮在城外查剿的多,也查剿到了三千七百四十二石。”
苏启听了心头实在不是滋味!共计一万九千又八十二石盐,将军郡六百余万人,足够全郡百姓两月之用,三大盐商居然有胆屯盐以促价涨!可以想象的是,郡城涨五文每升,到了各路,再到各村之后,这盐的价格将会涨到多少!
苏启沉默良久之后问:“三家可有抵抗?”
梅云丰说:“城中倒是没有,围了三家的府邸之后,家丁及护院虽说起初有所叫嚣,但当看到大军之后却是纷纷缩起了头。三家主事人屡屡向军卒说想要求见将军被驳之后,便回府中去了。”
苏启点了点头,田壮说:“师弟,山庄里的护卫也弱得很,见到大军气势汹汹,都趴在地上不敢动弹。顺利得很。”
“盐呢?”
梅云丰和田壮同时回说:“都在被拉回了军营的路上。”
梅云丰和田壮双双对视一眼后,笑了起来。
苏启说:“行,你们再辛苦一阵,把盐都安置妥当,派出军卒严加把守。另外传话给三家主事人,让其到府中见我。”
梅云丰和田壮起身向苏启抱拳:“末将告退。”
苏启回到内院,锦安锦华众女已在吃着早餐,见苏启进厅,锦安说:“夫君,可曾用过早膳?”
苏启说:“我吃过了。刚才梅云丰和壮壮师兄回禀,城外和城内总计剿查到一万九千又八十二石盐,都已在拉回军营的路上。”
苏启一边说,一边坐到袁英英身旁的空位上。
众女听了苏启报出的数目,全都愣了一下!这么庞大的数目,完全超出了众人的想像!而这庞大数目的背后,却是盐商和其背后之人的利益熏心之下的肆无忌惮和胆大包天!
苏启看向锦安锦华说:“安安锦儿,你们觉得为夫要是正面与三大盐商背后之人硬拼,胜算有多大?时机是否合适?”
锦安坚定地看向苏启说:“夫君,纵是你把天给捅破了,想来父皇是不会责怪于你的。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锦华和众女都重重点头!
苏启起身笑说:“若是父皇撤了我的官职,你们养我。”
众人都“咯咯”娇笑起来,锦华说:“锦儿倒是想苏郎陪着我们耕田蚕织呢!”
苏启走到锦华身旁,轻轻抚着锦华脸颊说:“那简单,为夫可劲把西关的巨商和世家敲打个遍,不就行了。”
锦华环着苏启的腰说:“苏郎,那可不行!我们一众姐妹还是喜欢夫君统领军政,一声令下,万军皆从的英雄气概!”
众女看着苏启离厅之后,又专心吃起了早餐。
苏启到三院厅中拿了书卷专心看着,孙晓进厅说:“公子,接着便去府衙吗?”
“不用,你们一夜未眠,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让赵忠到府衙告知邬同光,让其主持议事便可。”
孙晓看向苏启,见苏启神采奕奕,轻轻应声说:“公子夜里也未休息好,待事务处理之后,公子也要休息。”
苏启心里一咯噔,孙晓知道襄玉在书房里间落榻?苏启看着孙晓,见孙晓眼中只有关怀,不掺其它情绪,才放下心来。自己还真是做“贼”心虚。
孙晓离开之后不久,钱林进厅中禀说:“驸马,明远、平达和屈冲三人府外求见。”
苏启嘴角微扬说:“带他们来见本官。”
“奴婢遵命。”
明远三人尾随钱林进府的一路,三人战战兢兢,低垂着头,一副像是要上刑场一般灰头丧气,忐忑不安!
钱林在前面引着三人,不时回头看向三人,一脸玩味,还有一丝丝鄙夷。
明远三人进厅之后,迈着小碎步到苏启跟前齐齐跪地。
苏启放下书卷,平淡至极地扫了三人已然花白和头发说:“钱林,扶三位先生起身奉茶。”
明远三人不得不在钱林相扶之下起身坐下,又恭恭敬敬起身来弯着腰接过宫娥奉上的茶。
苏启语气平缓说:“三位先生,本官素来不认为自己是迂腐之辈。更深知三位先生能够获得官盐代营权,除了三位先生自身经营有道之外,自然也有不少亲友对你们信任有加。做人,如同下棋一般,固有规矩之下进行博弈也是无可厚非之事,但若是把规矩践踏在地而不管不顾,想要自行制定规矩,那是万万不能的。”
三人都在微微的颤栗着,不可控制之下,苏启能看到三人抖动着嘴唇。
“本官从来未曾想过为难于你们,你们献上的拜礼,本官只是换了一个方式来开支而已,且三位先生理当明白本官之苦心。这两月以来,不论是修缮军营屋舍、马厩或是校场,还是辎重粮草,本官在城中公布的开支明细,三位先生一看便知其虚实。试问三位先生,本官这般做 ,背负着你们的不理解,背负着臭名和不识抬举!你们也是受益之人。”
三人连连点头,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已然汇集滴落,三人赶紧抬起袍袖擦拭。
“懂规矩,重规矩!知礼明耻!是每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要遵循谨守的,不同的是,遵奉程度有的时候与性命息息相关。”
苏启稍作停顿,轻抿一口茶后说:“三位先生还能到本官府中来,你们该明白,这是本官不愿赶尽杀绝,当然你们也可以理解为本官许是惧于你们的势力!”
明远三人听及此处,齐齐又给苏启跪下,苏启没有再让钱林扶起三人,而是轻声问:“三位先生可否告诉本官,意欲如何应对屯盐居奇,扰乱民生之举?”
明远艰难地颤声说:“大人,我明家愿捐献四十万两金银对本郡新军编练尽一分力。”
平达也跟着说:“大人,我平家也愿意捐献四十万两。”
屈冲同样许了四十万金银。三人双手平放,额头紧紧贴地,等待着苏启裁决。
“本官确实缺少金银,且据本官所知,三位先生家大业大,三位先生之诚意是否少了些?”
明远三人听了苏启所言,未作犹豫,明远率先说:“大人,我明家愿再捐二十万两。只是请大人容明家先行捐献四十万两,十日之后再各县二十万两。”
“明先生高风亮节,本官佩服!本官在此代将军郡军民谢过明先生慷慨捐银!”
平达和屈冲一听苏启所言,立时把捐银提到了六十万两之后,苏启才让二人起身。
“三位先生忠君爱国之心,本官甚是欣慰!希望三位先生往后稳定给全郡军民提供盐巴,本官对三位先生有信心。”
三人一听,心下都长松了一口气,只要驸马能够高抬贵手,放过自己三家,虽说此次捐银之后伤筋动骨,甚至将不能再与其他六大商贾比肩,可是能够逃过这一劫,已是三家最大的奢望,更何况驸马依然把官盐的代营权留给自己三家。
“三位先生捐献的金银送去军营之时,可以好好宣扬一番,这是本官的要求。”
明远三人起身恭声回说:“遵大人命。”
苏启心情很是愉悦,一百八十万两银子!意味着近三百万石谷米,以八万军卒计,可以支撑两年半 !若是发军饷,可以支撑一年半!好的很!
锦安锦华看苏启脚步欢快地回到内院厅中,双双迎了上来,锦安说:“苏郎,是不是又向三家盐商敲了一大笔?”
苏启上前捧着锦安吹弹可破的俏脸亲了一口笑说:“安安聪明!不过不能说敲了一笔。三位盐商爱国爱民,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高风亮节,我辈楷模呀!”
锦华凑上自己艳如桃红的娇颜,苏启重重亲一口说:“安安锦儿猜猜,他们捐了多少银两?”
“二十万?”
苏启轻轻摇头:“这么大的罪,二十万两怎么救赎?”
“三十万两?”
苏启见锦安也只是锦华猜二十万两的基础上加了十万两,忍不住说:“六十万两,每人六十万两。”
锦安锦华水汪汪的美眸里满满全是惊讶!
苏启拉着锦安锦华落坐,苏启说:“其实西关城中的巨商,哪一家都能轻易拿出数十万两银钱,毕竟都是积累上百年,有的甚至超过两百年的巨贾!”
锦华说:“苏郎,他们捐出这么多银钱,必然不会甘心,以后苏郎外出可要多加小心。”
锦安拉着苏启左手的双手紧了紧说:“苏郎,锦儿说的对,一定要倍加小心。”
“为夫明白。这一次三家盐商伤筋动骨是必然!且其背后之人也必然将有所动作,我们拭目以待吧。”
锦华说:”苏郎,我和姐姐会一直陪着你!”
“安安,锦儿。为夫陪你们走走?”
两女笑吟吟挽着苏启往着厅外而去。内院的小湖边上,袁英英、柳虹、映月和许颖四女正一招一式在练着功,张月在一旁看着四女。
四女见到苏启,都停下了练功,围到苏启身边。
袁英英说:“夫君,今日不用上衙?”
“今日不去了,由邬大人主持议事即可,昨夜城中动静不小,一众官员心如明镜,不去刺激他们了。”
映月笑说:“夫君,你得想一想陛下接到你的奏报之后,有没有想揍你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