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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以为林秋的沉默是默认了她的决定,只是心中兀自叹息了一声,心想,自己只要以后能为夫家兴旺发达生儿育女,也算是不违祖训,只愿祖家在这件事情上不要有什么不好的结果。

她安静地靠在林秋身边,任由他摩挲着自己的脸庞。

他一个富二代,手掌却有些粗糙的,甚至还长着几个茧。

过了一会儿,林秋却有些戏谑地笑了笑,“上门女婿啊,而且还是能帮你分家自立,上议事桌的那种,划算的。”

江雪始料未及,不由分说打了一下他的手背,“贫嘴!”

她睥睨着林秋继续解释,“你是不是不知道当赘婿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啊?到时候家里事情就由不得你了。”

她转念一想,又说,“不过,家规总之大不过国法。起码咱俩还是华夏国籍,你要是明里一套,暗里一套,族规自然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林秋听完她这一番话,轻轻抚着她的后脖颈,也同时望着无垠的海洋,以及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

郝思佳的话言犹在耳。

江雪和自由,必须放一个在前面。

更何况,照着袁瑞青和袁瑞雪那天的意思,盈宇集团可能还不仅仅是跟他们江氏合作这么简单。

金融资本就是家门口的野蛮人,吃人不吐骨头,这是妈妈以前说过的话。

片刻之后,他说,“我唯一的亲人是你,入赘罢了,没有什么。”

江雪却抗议道,“你还是我唯一的爱人呢。”

“好了你不要说了。”

林秋本来抚着她雪白后脖颈的手,径直又捂住了她的嘴,“你的内心如果有纠结和撕扯,我就不会自由。既然头家给咱们抛了橄榄枝,咱们就接住。只要有派系就必须要站队,这不是咱俩闹矛盾,没有折衷和调和可以讲的知道吗?

凭你对他韩某人的了解,你觉得盈宇集团就只是跟你们家合作这么简单吗?

蓠姐甚至一直怀疑着他韩某人,连害死高米米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谁敢确定盈宇集团不会用手段把你们祖家产业生吞活剥了?不会干脏事把你们家拖下水?

我们夫妻两个没有多大能力,只是,覆巢之下无完卵。

咱们两个是可以在国内自立门户当小夫妻袖手旁观,那我天天美人相伴又没有压力,多快活哪。

可如果没什么事还好,如果有事,你会原谅你自己吗?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的。”

最后那个‘你不会的’四个字,他说得很重。

江雪掰了两次他的手,没掰动,然后一口咬在他的手上,只是小小警告了他一下,并没有用劲。

林秋就松手了。

江雪满意地把他的手又挪回到自己的后脖颈,然后问他,“如果沙包哥在这儿,沙包哥会怎么跟你说?”

“沙包哥会说,小秋,艺术家需要经历,需要体会,需要身在其中,需要捕捉生活的细节,而不是闭门造车。天才晚年的抽象都是来自于他毕生对世界的理解。”

“真的?”

“真的。”

“好。”

两人半晌没有说话,让海风吹拂了好一会儿。

江雪搂着他的腰,又倒在了他的怀抱中,“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你在,我总是有很多勇气去面对很多事情。秋哥,我也好爱你。”

林秋回应她的是一个男人双臂的力量,“你也是我的依傍啊。”

“走吧,一会儿大嫂该催了。”

江雪转过身背对着他,“让我试试背得动你不,让你依傍一下。”

“好,让你试试。”

万万没想到,江雪这小身板还真背着他走了五米。

五米之后,换林秋把她背了起来。

林秋一摸到只有亲老公才能摸到的瓷实肌肉,就知道这家伙又长重了,“你最近又结实了啊。”

江雪嬉笑了一声,“佳佳让我别太瘦,太瘦了唱不动歌。”

她心里想的却是,我还想唱摇滚,不练身体怎么行?

老公平淡地附和她,“嗯,歌手别太瘦。”

江雪从背后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那木棉花旁边到底是什么?”

“是我。”

“那你画上去。”

“不画,留白懂吗?艺术家的事情,你少问。”

“咦,又来了,你老婆也是艺术家,歌唱艺术家。”

“唉,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哎哟我的妈,”江雪在他背上拍马一样拍他的背,“八尺大汉学黛玉说话,咦,牙齿都给酸掉啦。”

……

家里哥哥嫂嫂还在琢磨着怎么跟妹妹和妹夫开口,小夫妻两个倒是已经提前商量好了,手拉着手回了这百年小院。

江若兰一个人骑着滑滑车在院子里撒野。

她喊一声“咻……”,然后就从房子大门口的小斜坡上冲到院门口,然后滑回去,爬上去,再次“咻……”

这一回速度有点快,在大门口径直被林秋双手按住。

小若兰报春花一样笑起来,依着孩童银铃似的声音喊,“小姑爹,小姑妈!”

保姆抱着一脸懵着的江若海站在花篱边上,“江小姐林先生回来了,老板和老板娘还在里面做饭。”

江雪从她手里把小侄子接了过来就进去了,回头跟林秋说,“你随便玩吧,我进去帮帮忙。”

小若兰倒是兴奋,就缠着林秋,‘小姑爹’长‘小姑爹’短地喊着,要他再给他画点东西。

“好啊,我给你画。”林秋把包里的工具拿了出来,径直又坐在了这小别墅院子的青石板地面上,长长短短的彩铅就扔在手一侧,“小若兰你说,要画什么?”

“嗯……”江若兰嘟着嘴左看看右看看,小眼珠子转了几圈,也没想出来让小姑爹给她画什么。

这时一只海鸥降落在他们家的院墙上,很快又飞走了。

“我给你画个海鸥好不好?”

“好啊好啊,可是海鸥都飞走了啦,你又不是照相机。”

林秋摸了摸小若兰的头,“看小姑爹给你变魔术。”

他很快起笔,他用hb铅笔勾的很淡的轮廓线条,寥寥几笔就完成,然后再用彩铅速涂并排线。

侄女儿就出神靠在他的肩膀边上,出神地看着姑爹施展魔法。

她以为姑爹画海鸥就只画一个海鸥呢,结果纸上先出现了一个大房子,然后出现了大树和群山,最后才是一只可爱的海鸥背着一个绿色的邮包飞向碧蓝的大海。

“看,我们的海鸥邮递员,是不是?”

“哇,小姑爹会变魔术!这是怎么画的呀?教我教我。”

他当然不能拒绝侄女的请求,教江若兰握着笔,在纸上涂鸦。

不曾想,江若兰虽然握笔的姿势就是攥拳头一样把笔攥在手心,下笔涂鸦却是果断写意,毫不犹豫。

原来小姑娘心里也是有画的。

江雪出来拿东西看见了这一幕。

林秋笑着冲着屋檐边上的老婆做了一个鬼脸。

江雪看着阳光混杂着海潮声在院子里播撒快乐的景象,脸上潮红,心想要是自己给他生个孩子他也会这样的吧?

林秋这会儿却想给小若兰画一套绘本,侄女也可以当女儿看,没事,都一样的。

江家老宅院里的这一幕持续了十分钟,一直到梅海榕喊他们,“都进来吃饭了”,才慢慢切换到下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