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筝仰着白嫩的小脸,穿过层层绿树成荫的阻碍,看向了远处的教学楼。
对了,是美术室。
她在教学楼五楼楼道,无意在对面的男生宿舍看见的那个男生,不就是木桃画里的男生吗?
木桃为什么要在自己的画里画这么多张那个男生,苏筝随便一想便明白了。
十七八岁的女孩一看见学校里长相斯文帅气的男生,心里的悸动和小心思是藏不住的。
有时候青春就是一场漫长的暗恋。
苏筝合上画本,白嫩的指尖漫不经心的抚摸着上面墨水晕染出的木桃两个字,眸底晦涩复杂,看不清情绪。
这一天直到晚上苏筝也没有再遇见木桃,就连去教室晚自习都被人告知她家里突然有事,请假回去了。
但是苏筝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她拿着木桃的画册去找学生问那个男生的身份,很轻易的得知那个男生不是学校的学生,而是这学期新来的美术老师,叫洛尘。
苏筝皱眉,这也太巧合了吧!
木桃是美术特长生,她画本里出现多次的男生正好是美术老师,那她现在可以肯定一点,他们肯定互相认识。
苏筝查看了课表,明天刚好有美术课,她决定等到明天再去美术室堵那个美术老师。
想好这些之后,苏筝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天已经暗了下来,天空中已经出现了一道弯月,清冷孤傲的挂在天际。
她也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也不认识什么人,自然没有住的地方。
幸好在宝地里只有时间的流逝,但是她是不会感到饥饿的,于是苏筝便准备返回美术室混上一晚。
走到一半,苏筝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转身向着与美术室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去了学校里的校医室,买了一些处理伤口的酒精和纱布,还有一些简单的药品。
她手里没有钱,只好拿出手表押给医生,幸好医生是个好人,没有接手表,而是笑着说等她有钱了,再给他还钱也不迟。
她买到药品往回走时,已经很晚了,学生们都下了晚自习,楼道里黑暗空荡荡的。
苏筝到了美术室,惊喜的发现门只是虚掩着,没有上锁,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又想到在小猫咪的绝对空间待了大半天的少年,立马让小猫咪把他放出来。
却惊讶的发现少年身上的伤比起之前来说已经好了很多了。
被女鬼剜去的血肉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把从肉里裸露出空气中的白森森骨头都薄薄的盖住了一层。
虽然伤口还是很狰狞恐怖,但是比起之前明显是有变好的。
整个人不像是之前那样奄奄一息。
苏筝松了一口气,回来的时候还怕万一少年已经死了呢?
幸好,看来他应该是觉醒了自我恢复类的异能,才能活到现在。
想想也是,普通人失那么多血肯定早就死了。
少年全身瘦的皮包骨,依旧虚弱病恹恹的靠在墙边。
他的眼睛依旧被黑丝带遮着,皮肤苍白如凛冬的雪,唇瓣却沾染着血迹,宛如桃花花瓣般精致绯俪。
眼前的少年脸上即使满是血污,但也看的出面部线条的漂亮。
应该是个美人。
苏筝移开眼,轻咳了一声,:“那个,你可以把遮眼睛的丝带取下来了。”
少年似乎很累,喉咙里发出痛苦的轻哼。
他仿佛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又似乎处在荒芜里,周身缠绕着孤寂。
他无力靠在墙上,脆弱脖颈扬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苏筝皱眉,这人是怎么回事?又不是哑巴聋子,听不见她说话?
就算太虚弱,喉咙发不出声音,也不至于一动不动吧。
女孩靠近他,刚想说什么。
却突然发现少年似乎在颤抖,很细微,很压抑。
他将指尖咬的鲜血淋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的破碎。
他怕黑!
苏筝猛的上前一把拽下少年眼前的丝带,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漆黑蕴着水光的浅色眸子。
他眼尾带红,好像有玫瑰花瓣揉碎在眼尾。
整个人脆弱的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少年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做,瞬间没有遮挡的眼睛罩着水光。
他这次终于看清了她,之前因为太虚弱,看人都是模糊的。
女孩果然如他想象中一般,长得很漂亮,小脸白皙,一双桃花眼晶莹清亮,是那种清冷中透着柔和的美。
少年嗅到了自己伤口发脓腐烂的恶臭。
想到自己衣不蔽体,满身都是肮脏丑陋的疤痕,有些狼狈的用手掌捂着眼睛。
他哭的无声,要不是晶莹的眼泪控制不住渗出了指缝,苏筝都发现不了。
苏筝被他这副样子搞得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只好有些僵硬的冷着脸,淡淡的,听上去有些无情的说道:
“哭什么,是你自己答应蒙着眼睛的,我可没有逼你。我救了你已经仁至义尽了,怕黑也别哭给我看,本来就烦。”
少年拿下遮着眼睛的手,慢慢的在角落蜷缩成一团,神经兮兮的咬着破损的袖子。
他的喉咙终于能够发出嘶哑的声音,倔强的维护自己的自尊。
“嗬嗬。”没哭。
苏筝叹了一声,用白嫩的指尖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脑袋,“没哭刚才捂着眼睛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少年病态的耷拉着眼皮,固执的小声重复。
“嗬嗬.....嗬嗬……”没有哭。
眼眶却红的厉害。
苏筝轻轻抚摸他的头顶安抚,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对了,你自己有自愈异能吗?伤口好像比起以前已经好了很多了。”
少年突然沉默了,病恹恹的缩在角落,一动不动,像是个不会出声的哑巴。
半张毁容的脸上腐烂发脓的血肉看上去很丑陋恶心。
苏筝莫名来了脾气,自己冒着危险救了他,他这是什么态度?
是对待恩人应有的态度吗?
女孩伸手,小心避开他的伤口,轻轻捏住少年下巴,冷冷吐出两个字,“回话!”
黑暗中过了许久,少年才轻轻嗯了一声。
不知是不是苏筝的错觉,只感觉少年的声音像是很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来。
嘶哑痛苦,声线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突然想到,自己先入为主,认为少年没有死,那就应该被女鬼抓到没有多久。
但是他有自愈能力啊,他无论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只要不是致命的就永远不会死。
苏筝心脏一窒,心里一阵酸楚。
那他究竟被女鬼锁在美术室里多久了?
少年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女鬼一次次用刀削下他的血肉。
疼的昏迷后醒来,发现一切不是梦,自己还是处在绝望的黑暗里。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该有多疼,多崩溃……
自己刚才还凶了他一声,还把一个刚从黑暗里逃出来的人蒙上眼睛,扔在绝对空间里那么久。
嘶~
越想越觉得自己真该死。
我他妈真不是人啊……
苏筝愧疚的想要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下把人惹哭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