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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由基论射,黎甲出世

唐蜂子所指的那个巨大身影,还是慢了赵平凡一步。当赵平凡那渺小的身躯融入剑中时,他才渐渐靠近。

与巨剑相比,所化的蓝紫色雷光显得那样微不足道,即使每一道都有五丈宽,缠绕在剑身之上,犹如擎天柱与藤蔓之别,还是逊色不少。

雷光明白,与那势不可挡的野火相比,自己不过是杯水车薪,它也没想着彻底压制火焰,能拖一时是一时。

本一直落入下风的巨剑,在这一刻稍稍得到了喘息。虽说仍旧阻止不了崩解的进行,但至少阻碍了嗔仙破除封印的节奏。

只是九州方面有对策,不代表东海与嗔、贪两方没有。那疾驰而来,搅动一方海水波涛又起的黑影,便是东海海妖留下的一道保险。

黑影用着与他身材毫不匹配的速度,狠狠撞向了屹立海中的巨剑。剑身颤动,抖落石块尘土无数。

连续多次的撞击,每一次都落到了所剩无几的东海修士的心坎里。可面对重整旗鼓的海妖大军,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一次又一次地发动着进攻,然后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去抵御海妖。

所幸有了赵平凡创造的三千里缓冲的陆土,海妖大军无法再像先前一般势头如此之猛烈,它们进攻的脚步不得不慢了下来。况且海妖号称百万大军,但有能力登陆作战的不足一半,修士们的压力确实小了不少。

这也确实要感激赵平凡。那隐约的怨气,早就随着他的身死道消荡然无存,更别提此时他为众人创造拖延的时间。

称不上感激,但心中多少有些感慨。

看着又一次向着封印发动进攻的巨兽,或许是方才赵平凡舍生取义的行为鼓舞了他,唐蜂子咬牙一狠心,手中出现一个泛着淡淡光芒的法器,越过了修士组成的防线,一边向着深海飞去,一边朗声呵道:

“瑾王情报,九天青云峰已在驰援路上。山水书院画乐二府已前往支援东海阵线外沿海地区!圣堂执法自四方而来,协我九州抵御东海!诸位同僚,暂且守住阵线,支援必会到来!”

“凡我瑾王所属!原地部署神火台!务必抵御海妖,勿扰东海安宁!”

唐蜂子消失在了漆黑的大海中,但他的声音却传入了每一个修士的耳中。此刻,他们只听得见两个字眼,最是振奋人心。

支援!神火台!

希望的火焰在他们心中燃起,让修士们意识到自己的努力不是无用功,那他们就能再起坚持的意志。虽然唐蜂子说的支援时间可能在扯谎,但他既然搬出了瑾王的名头,那就必然会有支援!来自圣堂、书院以及九天宫的支援。

八王的名头,在所管辖的土地上,往往比圣旨还要管用。

众修士眼中闪过了信心重燃的光,只因他们听到了“青云峰”三个字。他们已然知晓,只要那位尊者到来,一切都能顺利解决!一切都还有希望!到时候不管是碣石尊,亦或者嗔仙,在那位到来后,必会迎刃而解。

这就是九天宫,是东苍仙人带给他们的底气与信心。世人皆知,在仙人之中东苍仙人也是绝对的佼佼者。数千年前东苍仙人一力灭杀三魔的无上战绩,至今仍是许多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而另一个底气,则是此刻那八台自地面拔地而起的巨大“堡垒”:长六丈、宽三丈,高四丈,分两部,下为支柱,上为炮台,重逾百万。侧有火兽祸斗纹,狰狞呲牙;上盘四爪赤龙雕,威风凛凛。六足支撑,四方可旋,主炮长七丈,宽九寸,辅有八百短铳护周身。远可狙,近可轰。

神火台,一种以灵力与灵石驱动的移动战争堡垒,脱胎于一种灵力控制的定装巨炮,曾经在对魔战争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由于徐州势弱,某代徐王为解决边防问题,以大代价搞到了它的原型,并几乎举全州之力,才改造成了如今的模样。

它最初的用途本是部署在徐扬青三州边境,防范西北南三方的入侵。后九州太平,上代徐王就将神火台部署于瑾瑜城四周,以保王都。如今为解决东海之威,瑾王不顾劝阻,将守护王城的二十座神火台,调用了八台前来支援。

神火台名义上是炮台,但它的威力可远非炮能媲美的。六煞之乱时,徐州能成为少数未全境沦陷的州外,一要仰仗九天宫之威慑,二就是这神火台的功劳了。

当初由朱厌、颙组建的妖兽联军,在一合体一渡劫大妖的率领下,战无不胜,在攻克了徐州三郡后,大军压境,威逼琅琊、瑾瑜二城。也正是在那一战,神火台给九州人和妖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二十座神火台齐发,三轮齐射,歼灭敌军十三万,火线热射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元婴之下不堪一击,返虚之下避其锋芒。而瑾瑜城的损失,不过区区七千万灵石,六台座神火台以及三十位深入敌军引导射击的金丹死士。

此战后,世人皆知神火台之威,更有好事者扬言,有神火台驻守的瑾瑜城,其安全程度丝毫不比京城差。

八座神火台以呈菱状列阵,将漆黑的炮口对准了千里之外的海妖大军。这些训练有素的修士来说也是第一次在海战中使用神火台。在海水的阻隔下,无论是威力还是射程都会有所下降,因而这武器的威慑作用要远大于实际作用。

会削弱到何种地步,他们心知肚明。但其余的修士不知,他们只知道此刻他们身后的是堪称徐州最强的武器,远处是即将到来的最强的援军,一切都有了盼头。先前那消极的气氛,也在不知不觉中衰退,斗志重新点燃了起来。

指挥神火台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修士,元婴修为,以一身目力神通而闻名,正因为如此,他才有资格担任指挥。感受到回升的气势,老人决定再火上浇油一番。

“全军听令!一千灵石总量第一次填充!自由射击!目标:海族!无限制!”

“是!”

目所能及之处,皆是海族,这倒省去了校对索敌的过程。他高举令旗,遥指远方,天空出现三道赤色长光,那是开火的信号。

下一刻,八道炽热的红线横贯了大海。它算不上粗,与漆黑的大海相比,就像黑色的幕布上多了几根赤色的发丝。

就是这八根发丝,穿透了层层海水,贯穿了海妖的身躯。当温度高到一定的程度,无论遇到怎样的阻碍,都只有消融这一个归途。

一轮射击,死伤无数。白色的烟雾蔓延千里,或是炽热与寒冷激起的烟雾,或是海水沸腾的水汽。无论怎么,他们成功呵退了海族。

虾兵蟹将终究只能依靠数量优势,要真正扭转战局,修士与妖兽才是关键。显然,在双方战力极其悬殊的前提下,修为的战斗才是主流。

接下来,该是修士之间的战斗了。

漫天的灵光再次闪烁于天际,火光、爆风席卷着海潮,向着岸边一次又一次地冲刷。

一双濒临的浑浊的眼,睁开了一条不易察觉的细缝。眼中映衬着闪烁的夜空,萎靡的白发感受着奔腾的热浪,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阳光透不进的昏暗宫殿内,隐隐有火光映衬。

黑烟袅袅,热浪翻涌。

君臣二人,一人高坐尊椅,一人赐凳下坐,隔着一道犹如天堑的地台,沉默地喝着酒。直到樽中酒尽,那刚从惨烈王位之争中获胜,继承了楚王这个封号的男人不顾宫殿内摇曳的火舌,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养由基,你是射法大能,你怎么看射之一道?”

被唤作养由基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铜制四虎方形樽,略微沉思了一会儿,轻轻敲击着这张由一整块金丝楠木雕刻成的矮桌,缓缓开口道:

“自挥祖造弓以来,只作兵武,以补短兵近战之缺,而无道统。世人只知弓之射远,弓之厉害,弓之便利,而不知射为何、驭弓为何。直至三圣前,唯一人稍补弓之道义。”

“大羿?”

“正是。适时人皇未定,百族混战,妖兽仰其异禀,人族难挡。又请金乌相助,蒸煮人族。据传十日祸天,人族有灾。金乌高悬,灼热难忍。又是扶桑亲血,实力非凡。人族修士力有所怠,难以近身。此后千年,人族居洞,日出而休,日落而行,苦不堪言。”

“唯有大羿,不忍同族受苦,自知短兵不可近,便铸弓,配九箭,唤之落九乌,一箭一杀,还人族一个独日太平。事后,大羿以己死,换九乌坠地。后世皆知,弓者当效大羿,以远见长,为护而起弓,虽死而不悔。”

“直到三圣开道,儒道下辟,射之一道方兴。天下用弓者如醍醐灌顶,暗室明烛,遵循九养之法,踏足射之大道。”

“照你说来,这弓道能有如今的辉煌,还要感谢儒圣他老人家喽?不过孤怎么觉得,你们和书院那些拉弓的,不怎么对付呢?”

无论是儒家的人,还是天下射者,都会觉得楚王这个问题非常尖锐,也非常无礼。原因无他,这涉及到了一个天下尽知,却不能明说的一个问题——道统。

不同于先天五十道,后天诞生的大道由于依托人力,审视于天,而人是鸿蒙间最具有变数的存在,这后天的大道也因此产生了变数。落到实处,就是大道内亦有参差之别,大道之解亦是如此。

得益于弓道开辟,以及后天大道存在的变数,天下弓道分三脉,演化出了九州如今三大射者流派:

一尊挥王,以弓为武,练武艺之极致。射以补短,射只为战,多是些武痴兵卒,喜好挑战短兵,不修心,只修武。以逢蒙为当世魁首。

一尊大羿,以弓利他,助世人之无忧;射以安邦,射以卫国,多将领游侠,以射法破敌,保家卫国、或以射法助人,结人友善。养由基便是其中之一。

一尊儒圣,以弓养性,修内在之高德。射以修心,射以养德,不重武力,不重助人,只为修身养性。如今的儒家君子六艺,便是这一脉的主心骨。

这其中,挥王派认为己方是弓之原始,应是正统。而儒圣派则认为是他们开辟了射道,他们才是正统。大羿派则保持了中立。

所幸虽然争执激烈,但未动摇射之一道的根基,反而因为三派相执,各持一词,不断完善着射之一道的内涵,天下射者一直呈现出一个蒸蒸日上的状态。三派之间,各有一位陆仙级别的得道者坐镇。

这种内部相争,润泽道义的情况,在剑道中最是明显。如今的剑道,已有剑仙出世,横压一界。

养由基并没有因为这个问题而产生些许愠气,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抹去了额头的汗水,解释道:“仅仅只是对道义的理解有所不同罢了。我们这些做将领的,真正被他们诟病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我们射箭过于功利了。”

“功利?他们射箭或修身,或强武难道就不功利了吗?怎么还好意思说你们功利?”

“王上不是射者,自然不明白。修身、强武再怎么练都是没有极限的,蓬蒙之箭何其强盛,箭贯日月,飞矢杀陆仙,却依旧不及大羿。大羿之强,九射已是极限,若有十箭甚至百箭之威,九州疆土安和今比?试问射者之极何在?”

“儒圣之德何其端正,品行当为天下楷模,仍每日习射,以养内心。试问射者之德何在?”

“与他们那遥遥无期的努力相比,我们这为了某些目的而去射箭的人,不是显得功利很多吗?”

轰隆——

肆意的火舌侵吞了殿内龙柱,致使其倾倒在地,横栏在君臣二人之间。楚王和养由基都没有什么反应,一个低头沉默,一个脸上带笑。

一身着小厮衣装的白猿匆匆入殿,不顾礼节拱手道:“王上、先生,叛军已至宫门,扬言不见王上头颅,不撤军。”

“养由基……”

“臣在。”

“你说你是为了某些目的而去射箭,结果射出一个元婴境来,也是罕见。你那个目的是什么?”

“王上可记得昔年荆梁一战,大王子孤身犯险,领七千骑兵援救孤城一事?”

“记得。这样啊……”

楚王洒脱地笑了,笑声越发嘹亮,最终在这仅有两人一妖的空荡宫殿,荡起阵阵回音。笑够了,他指了指养由基身边的白猿道:“你是铁了心留下了,这只小猴子怎么办?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当年那个躲了我三箭,被养由基救下来的那个小妖精吧?”

白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严肃道:“是。先生在哪,我在哪。”

养由基依旧只是笑笑,温柔地抚顺他的毛发,可眼神中满是不舍。楚王与他君臣多年,哪里不知他在想什么,招了招手,示意白猿向前来。

白猿在不解中,向前几步,楚王手持八王玺,下达了他平生最后一道旨令:“猿族无名,辅佐将军养由基多年,劳苦功高,特赐一姓。从现在开始,你就姓姬。”

白猿还有些呆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后他服侍多年,从未怀疑过的主人兼导师突然发力,将他打晕了过去。随后,一本倾注了养由基半生心血的射法秘籍便被塞进他的里衣之中。

整衣、顺毛、拉弓、射箭,穿过宫殿屋顶的漏洞之中,白猿被养由基射向了远方。

楚王看着这师徒相别的一幕,默默地摘下了曾经的冠冕,脱下一身滚龙袍,平生第一次,觉得这件穿了不过一年多的衣服,太重了。亲手将它叠得整整齐齐,又端正地放在了龙椅之上。楚王大步流星地走向宫门外。

养由基至死,仍遵循君臣之礼,卸甲弃兵,落一步而行。

出宫门,起箭雨。君臣相笑,慷慨而死。

《仲平纪事·九州篇·荆楚列传》载:楚厉王芈姓熊氏威,杀兄弑父,夺位自立。朝廷不允,州内不应,比邻三州,义军频起,发难武陵。以厉王之表甥最为势猛,沿途未败,直逼王城。

适月,义军破城逼宫。厉王自焚殿宇,欲毁王玺。嬴姓养氏由基,尽显忠君之态,殿内详谈,辨射道之别,以明后世习射者。后人尊之,谓此事曰“由基辨射”。

厉王释,脱衣解冠,自受流矢,长啸,薨。养由基未死于箭矢,自吞配箭而亡。

楚悯王姬姓熊氏启,举荐为王,继治荆州。

平仲公批:芈威弑亲彰雄心,由基吞矢表忠君。

……

不知何时,雷光开始黯淡,剑身开始轻颤。或许只差最后一击,这镇压邪仙的封印就会轰然倒塌。可就在这时,敌人突然停止了攻击,一座大小丝毫不逊色金鳌岛的“岛屿”也缓缓从海内升起。只见:

鳄首龟背,赤目蜥尾,四肢如桨,利爪握浪,皮且外露,貌若石岩。背宽数万里,负群山峻岭,山高千丈,壮丽瑰奇。

陆仙大妖、玉灵甲帝、御屿玄鼋——黎甲,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