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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京都风云,舞姬别后

“皇甫老头!皇甫老头在不在!老头听到回话!”

作为太安城内仅限于皇宫的,与观世堂并列的禁地,在这个将要拂晓的夜里,天师府被一个大嗓门儿打破了宁静。

驻守于此的天师们看到那个身着龙虎袍的魁梧中年,只是好奇他这个跟府前那石狮子一般不愿挪窝的主儿,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却也没有多加阻止,任由他向着府内最高的那座宝塔走去。

中年人的嗓门不是一般的大,整个天师府内都回荡着他的声音。所幸,他还知道些礼节,在这座太安最高的建筑前止住了脚步,只是一个劲儿地扯着嗓子喊。如龙吟,如虎啸,震得整座塔都在微微颤抖。

“皇甫老头!老东西!醒醒别闭关了!醒醒!再不过来老子朝你门口撒尿屙屎了!”

塔内灯火依旧,时不时有人影映射在窗牖上,传来若有若无沙沙的翻书声以及塔的飞檐下接连不断的滴答声。始终没有人搭理这个在夜里扰民的狴犴。

塔很高,从外面来看有九层。一楼有口大钟,每一个时辰敲一次钟,以做报时之用。除此以外,其余皆是藏宝储物之地,二至四藏书,五至九藏宝。天师府近七成的库存都在这里。

这么一座藏宝阁堂而皇之地伫立于此,说不遭贼惦记是不可能的。可惜这里是天师府,是天师扎堆的地方,先不说塔外近千名修为各不相同的天师,塔楼内更有着九位豹纹及以上的天师驻守,试问谁有胆子敢闯呢?

也就那个名震太安的使剑的色酒鬼,曾经一口气登了顶,在塔尖宝珠上喝得酩酊大醉,又大笑御剑,于塔楼前刻下一段名联后,在塔前睡了三天三夜。

据说当今国师,那天师府唯一的一位麒麟袍天师见到后不怒反喜,还特地找人重新裱了一遍。也就是如今狴犴眼前看到的那一副对联。

天下事岂能尽如人意,修行路但求无愧我心。

久久没有人回应,可狴犴并不显得着急。视线越过楹联,又越过那口年代久到已经不可考证的古钟,他的视线向着地下看去。

几乎全太安城的人都知道这座名叫长安的塔楼地下,还有两层。有传闻那是天师府用来镇压那些穷凶极恶之徒的囚笼,也有人说那里埋葬着天师府几十万年的传承,更有人那里有一位仙人在闭关……

总之,关于这神秘的地下二层传言很多,但并不妨碍它在太安城人心中无比崇高的地位,依旧每天有很多人听着塔楼的钟声祈福知时。

至于狴犴,对于那些传闻自然嗤之以鼻。作为他口中的皇甫老头为数不多的朋友,他自然知道那所谓的地下二层有些什么,也曾经亲自去看过,不过就是一个用来卜算的法器,以及一个一天到晚在闭关、老到不能再老的老头子。

一想到这儿,狴犴就忍不住嘬了一下牙花。他有理由相信,皇甫老头那么喜欢闭关,一定是和他学到的。这样想着,他的目光又飘到的九层之上,有些嫌弃地看着那个不足一人头大的小窗户。

太安城人不知道的是,在那塔楼的十一层之上还有一层——一间小小的,用木头隔离出来的卧室。狴犴要找的人此刻正在那里,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在冥想修炼。

看着忽闪的烛火,一想到之前邀请某人喝酒吃肉时对他爱搭不理的样子,狴犴肚子莫名就有了一股气。他向后退了几步,掀起龙鳞纹的下摆,很没风度地撅起了屁股,对准了那个小小的窗口。

卟——

一记臭屁震天响,终于逼出了某个自恃清高的家伙。也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皇甫弼悬于半空,纹有麒麟袖袍轻挥,弥漫在塔楼周围的臭气尽数散去,但他似乎还是嫌臭,捂住了口鼻,略有埋怨地看向了正在憨笑的狴犴。

狴犴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皇甫弼的不满,刚才扣过股沟的手随意地甩了甩,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贱兮兮地说道:“老皇甫,跟老子走一趟,找你帮忙。”

皇甫弼一边冷漠甩开长满汗毛的手,一边没好气地问道:“去哪儿?干嘛?”

“去哪不知道,所以找你来算一算,不过老子给你透个底,是件天大的好事!”狴犴谨慎地四下张望了一下,吐出满是酒气的一口气,形成一个结界,一脸严肃地说道:“老子找到第二只狴犴了!一只小崽子,估摸着元婴上下。”

接着,狴犴将先前被召唤替人御敌一事如数告知,皇甫弼本来还是饶有兴趣地听着,心想能带回一只有望成仙的神兽,无论是对天师府还是对大乾都是一件好事。但当他听到狴犴对付的是一个手持朴刀,召唤血影的敌人时,他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毕浩然,你告诉我,你看到的城市是不是这样的?”皇甫弼翻手一摊,一座无比整齐的城市虚影就出现在他掌心。狴犴定眼一看,激动地点了点头。

“老皇甫你早说你认识啊!快走!晚了老子怕他被欺负!”

名叫毕浩然的狴犴拽着皇甫弼的袖子,激动地一脚踢开虚空,就要传送到这座东海城,哪知皇甫弼此刻宛如不周古山,岿然不动。毕浩然有些不解,回头看去,看见的是他无比阴沉的脸。

“老毕,我劝你一句,这只小狴犴你放弃吧。”

“为什么!?皇甫老头,有什么不对的吗?”狴犴瞬间就懵了,看着皇甫弼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甚至隐约有一丝怒火。

皇甫弼只是摇了摇头,冷不丁地蹦出几个字来:“因果太多,你牵扯不起。”

“放屁!再多的因果也比不上老子狴犴一族的传承重要!老皇甫你别装神弄鬼的,一句话去不去?”

皇甫弼依旧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去!你也不能去。”

“好!”狴犴没有过多纠缠,一把甩开他的衣袖,头也不回地便走了,怒冲冲地说道:“老皇甫你别后悔!你不帮老子,老子去找老李帮忙。到时候你们天师府和朝廷别想和那只小狴犴扯上一点关系!到时候入了九天宫,也不要后悔!”

说着,毕浩然就要扯开结界,去找另一位友人帮忙。那皇甫弼手中突然出现一杆拂尘,趁着他扭头的那一刻,麈尾大涨,擒住了四肢,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把拖回了身边。

看着身边白色的人形大茧,皇甫弼苦口婆心地说道:“老朋友,别怪我,我是为了你好……”

“放屁!今天你不给老子一个合理的解释,老子拆了你的天师府!”

下一刻,一只巨大的爪子撕开了麈尾的包裹,露出其间似虎似龙的兽首。狴犴现出原型,攀附在长安塔上,双目充血,獠牙外露,面容狰狞地看着皇甫弼,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吞入腹中。

皇甫弼只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仍旧不紧不慢地答道:“事关大乾国本,我不能多说。”

“那就别废话!要么打趴老子,要么老子打趴你!”

皇甫弼眼神飘忽,眉头挑了挑,随后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唉……既然如此,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毕浩然那个巨大的头颅露出些许不解,旋即会意,一人一兽很有默契地撕开空间,进入虚空开始较量。留下大半个天师府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依古丽走在最前面,背影看着有些许落寞。默默跟在身后的太平无祟操着过去那种苍老的嗓音,略带调笑地问道“遇见老东家,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吗?燕双飞女士,或者说开明通宝?”

阿依古丽没有回头,依旧平静地前进着,那极具诱惑力的嗓音缓缓飘来,带着一丝反讽的韵味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泰元通宝。你可是比我老得多的前辈,参与过六煞之乱的你,如今要面对自己的同僚,不会有压力吗?”

“合作关系罢了。哪能谈得上什么感情呢。”太平无祟毛茸茸的双手一摊,很是无所谓地说道:“当年本体在穷荒养伤,恰好遇到了刚成仙的贪仙。若不是贪仙打不过本体,怎么可能和本体签下契约呢?我又怎么会给他打工呢?”

“契约?什么契约?”

“没什么。本体受伤了,以前的暗伤再加上和穷荒邪魔打架受的新伤,她一直逞强压着,结果差点被反噬了。贪仙就以大乘寺的《地藏普渡恩慈法》作为交换帮她疗伤,代价就是本体答应他三个条件。”

“这样啊。”阿依古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刻意落后一步,与太平无祟并肩走着,“那三个条件完成了吗?不要到时候打起来,你的本体顾及那条件不便出手。你是个分身不要紧,可我不想死在这里,我还要回去光复西域呢。”

“放心,早在贪仙想对秦萧出手的那一刻,这三个条件就已经作废了。情况我已经和本体说过了,你猜她是怎么回答我的。”

太平无祟根本就没想让阿依古丽猜,还没等她张口就答道:“‘给我往死里打!敢打他的主意,活腻歪了!’不得不承认,和本体比起来我还是太拘谨了。唉,和你们这群邪教徒混久了,人都变得疑神疑鬼的了。”

“呵呵!你还好意思说其他人?那时候不是就属你最神神叨叨的嘛,做人做事都一股子邪气,难怪其他人都不愿意接近你。”

“是吗?不记得了。”

“真不要脸。”

“……”

“……”

“无情!”

“下贱!”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绝色的女子,一个姑且算作女性的邪祟,在说出了两个粗俗的字眼后,很没有风度地指着对方,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柳腰后折,笑得榴齿外露。一人笑得泪水横流,一人笑得身形虚化。

“今日后,燕双飞彻底死了。恩怨了,前缘消,剩下的就只有赎罪了。”

“如果死了呢?”

“那就死了呗。只是赎罪任务就交给莫秦萧和小白了。”

“你倒是会推卸责任,这不苦了秦萧他们俩了吗?以他们的性子,会愧疚好久的。”

“你不和他们说不就好了。或者给我编一个借口,就说我又被策反了,跑回贪仙那边了。这样不也挺好的嘛,反正我这么一个风尘女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正常。不是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婊子无情嘛!”

“我要是死了,这对双刀就给秦萧留着吧,刀剑同源,他总能用上的。那些首饰、法器什么的就给小白吧。她底子好,就是少些装饰,留给她也不算浪费。”

“对了,秦萧不是有一个姐姐会做人偶嘛,要是我的肉身完整的话就给老魏留着,做个念想也好。剩下的……就只有钱了,两成留给临淮天凤楼,两成给合欢宗,剩下的都捐给西域吧。差不多了,应该没什么了。”

像是交代后事一般,阿依古丽很从容地说完了之后的打算,她想到了秦萧,想到了小白,想到了芥弥,想到了魏无患,甚至想到了天凤楼中的姐妹,想到了合欢宗里的朋友,想到了西域的同胞,可就是没有提到自己。

太平无祟听着她的话语,平淡、轻松、随和,就像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一般。可那埋藏在平淡之下的担忧与惶恐,又如何察觉不出来?

阿依古丽在害怕。好不容易获得新生的她,害怕还未来得及报恩,就要死在这里;她在害怕,好不容易与过去剥离的自己,如今又不得不去面对那不堪回首的往昔;她在害怕,害怕这几日的美好只是梦幻泡影,自己终究一无所有……

太平无祟像个见多识广的老者,温婉的声音抚慰着她慌乱的心,平和地嗓音轻轻地传入她的脑海中:“如果害怕你可以不去的。”

“那你怎么办?”

“两个分神,两个元婴。找本体帮忙的话还是打得过的,我只是一个分身,死了也无所谓,大不了换一个就是了。秦萧是个粗线条,小白单纯,他们发现不了的。”

阿依古丽轻笑一声,指着太平无祟娇小的身子取笑道:“我说我无情可能是气话,可你是比我更无情啊。”

“活了那么多年,有什么看不淡的?我不是本体,也不是师尊。本体有自己的职责,那么多年了还在猎杀邪祟。师尊有自己的执念,在没有见到他之前,她不会放弃的。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是一个分身,爱咋咋滴。”

“高明!那你有什么遗产啥的需要我帮你善后吗?”

太平无祟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阿依古丽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蹲下伸长了手臂。无祟会意,一溜烟趴到了她的肩膀上,懒洋洋地趴在了上面。

阿依古丽穿着一双布鞋,软底的鞋面敲打着石砖,在劈裂的燃烧声、连续不断的海潮声与越发稀疏的求救声的映衬下,逐渐淹没于声潮。

“要来了。”

“我知道。”

又是一个转角,熟悉血腥的味道开始变得浓郁,甚至扑面而来。血盆大口张开,染红的牙齿瞄准了瘦弱的两人,无情地闭合。

铛——

清脆的声音算不得响,就像快速击罄的声响,传向远方。金色的空壳圆球堵住了眼前雌狮的巨口。雌狮的眼神中射出两道凶光,硕大的爪子附着迅风,迎头痛击。

阿依古丽轻轻挥手,金球之上刺出三根巨矛,在狮爪落下前贯穿了雌狮的脑袋。两指摇动,金球融化塑形,如孔雀开屏般在她身后竖起二十八根形状各异的长矛。

“春分、夏至、秋分、冬至,去。”

四根金矛齐出,将四只雌狮钉死在地面上,连呜咽也不曾发出。阿依古丽踏过她们的尸体,感受着不远处磅礴的四股气息,深深吸了一口气。

“奶奶的!老娘来讨债了!滚出来!”

声落,矛出。

二十八道金矛似箭矢破空,汇成一支不算粗的短矛,一支堪称史上之最的短矛,携带着滚滚天雷,携带着熏熏暖风,携带着潺潺激流,携带着熊熊赤火,洞穿了所有潜伏的杀手。

数十头雌狮的尸体突兀地拦在路上,狮吼震天,雷落如雨。百丈巨狮自天而降,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到他来不及阻挡。等他反应过来时,已被怒火蒙蔽了双眼。

现在,他誓要将眼前这弱如蝼蚁的女子,吃干抹净,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