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沉默。
聆听着皇长孙朱瞻基的建议,白开不知该不该回应。
对于自己勾肩搭背的这个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信任。
“一言九鼎”这四个字和现在他,还没有什么关系。当触犯到他的利益时候,在场谁人,谁不可以死?
但是,自己确实又想不出完美解决之法。
最有效的,不过是擒拿住这位皇长孙,威胁在场军兵,放人而走。
至于能不能真的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自己?自己死不了,大不了离开这天下。外面的天地,自己还是挺熟悉的。
“我等罪身,愿受擒!”此刻,族长胡石棱喝声回答。
突如其来的振声,引得族人惶然心怆。
“大哥?!”
“族长,您说什么?”
“爹……”
几位胡老先生,无奈心伤,但也逐渐理解胡石棱所为。
事情到了这一步,根本没有退路。反抗只会死路一条,投降被擒,反而有一线生机。
“全部拿下!”朱瞻基喝声威然。
领首的将军迅速的指挥,把一个个胡家人,擒拿抓捕。
白开盯睨望着,无能为力,臂膀从朱瞻基肩膀放下。
“你放心,我跟他们没有仇怨,我杀他们做什么?”朱瞻基安抚的说。
“这不是仇不仇的问题……”白开伤感一声。
……
随后,神机营的士兵进入胡家村内,随着数百声惊雷枪响,晴天霹雳。
皇长孙朱瞻基满意的点点的头。
那些天下府的探子,全被灭口。
之后,胡家村的人被擒押而走。
离开的道路,本是灌木野草,丛生漫布,如今,已是康庄大道,毫不为过。
“老大……”段徒三目露悲色,低语的问。
白开凝望着遥远,远处军马离去的飞尘扬土,难以看清。
叹息一声,“出来吧,人走了。”
一密闭处的灌木大蕨中,少年的身影爬出,悲怆外露的情绪下,眼眶尽红。
“我……我要……救他们……”胡闲云抽泣道。
“你救得了吗?别乱来。”白开沉声说。
段徒三惊异不已,这胡闲云竟然没有被带走。
“你什么时候躲起来的?他们没有发现吗?”
“早就发现了,那家伙故意不理会的。”白开平淡的说。
那皇长孙什么意思?是表示他会保证,蓝家后人不会出事的示意?还是,赶尽杀绝的活口?
想不明白,也不愿深想。
胡闲云袖手抹了抹眼眶,欲要追逐。
“咻!”白开随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深厚的内力下,让其无法动弹。
“放开我……”胡闲云咬牙戾戾,目眦欲裂。
“你去有什么用?你怎么救?你知道什么是火铳吗?我都不敢说一定躲得开。只需一发,就可以送你上路,我还保证,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白开劝阻说。
“喝……!”胡闲云愤怒的气喘着,涨红的脸,如同火灼一样。
白开道:“我知道,你担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呢,又想做点什么。但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冷静。”
“冷静下来,有什么用?”胡闲云反问道。
白开抿了抿嘴,“冷静下来,再去报仇……死得清醒点。”
段徒三听言,眨了眨眼,愣了愣。
额?啊?老大?你这是安慰人吗?
胡闲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
湖广,永州府,祁阳。
永州镖局。
厅堂外的院落石凳,随同回来的少年胡闲云落寞神伤的坐着,如同木头人一样,毫无情绪,一动不动。
堂内,阿英、庄萍、时晋、老杨们听着白开述说遇到的事,发生的事。
庄萍愣愣点头,“那也太惨了吧……都躲了快三十年了。”
白开言:“跟躲了多少年没关系,主要是,皇家那边有情报,觉得他们知道关于建文帝的线索。”
“又是建文帝,上一次那位夏姑娘要杀楼主,也是关于这位大明前皇帝。”老杨诧异的说。
阿英清冷的脸,毫无情绪波澜,默然无声。又直又黑的长发披肩而落,衬得肌肤越发的白。
白开眼神微颤,思绪飞飘,想到了更远的地方。
“诶!反正啊,被抓了,就别想逃出来。天牢那地方,我进去了都出不来。”时晋直言说。
“你进出过啊?”庄萍反问说。
时晋摇摇头,“没有啊。”
“没有,你怎么知道出来了?怎么?怕老大喊你去劫狱啊。”庄萍追问说。
“不是?不要劫狱这种话好吗,很可怕的诶!”时晋心里一咯噔,连忙说。
白开有些失神,想到遥远,他们的叨叨拌嘴,根本没听进去。
解决办法,好像只有一个。
但是,我没法去做。
这会与她为敌。
————
北京,紫禁城。
御书房内。
皇太孙朱瞻基恭敬的向座上躺靠,闭目凝神,似睡非睡的皇帝皇爷爷禀报。
“皇爷爷,蓝家的后人,已经问过了。”
“他们当年确实接应过建文帝,不过建文帝当初只待了一晚,第二天天不亮就和随从离开,离开方向,是往南走的,剩下的,蓝家后人也不知道。”
静静听着的朱棣,缄默不动,是喜是怒,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朱瞻基低着头,微微抬起的眼珠,胆战心惊的瞥看一眼。
不知自己,做得怎么样。
一直以来,一直想在皇爷爷面前,证明点什么。但无论做什么,都不足以引起朱棣的情绪。
唯一有可能的,只剩找到建文皇帝朱允炆了。
“嗯,知道了。”不知过了多久,这闭目的老人,才低沉的说道一声。
朱瞻基怔了怔,眉头紧皱。
朱棣睁开了双眸,疑问说:“怎么?你小子还有事啊?”
朱瞻基笑了笑,“没有,能有什么事。就是,这蓝家后人,怎么处置……”
“关着呗,还能放了不成?”朱棣反问。
朱瞻基依旧笑颜着,眼珠抖动,心中纠结。
“这是我爹的意思,你有意见啊?要不你去和他说?”朱棣耸了耸肩膀,语气沉重的问。
朱瞻基打了个寒颤,“没有没有,孙儿先告退了。”
话完,迅速的离开。
看着一溜烟就跑的兔崽子,朱棣嘴角翘起一笑。
很快又脸色一沉,心海翻腾。
我的爹的意思?自己要是真听自己爹的话,哪还会造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