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各怀心思地敬酒,喝酒,欣赏歌舞。
肚子里都是五味杂陈,关键是饿得慌。
特别是那些没吃午膳的,一杯酒下肚后,只觉得天旋地转,虚软得很。
整个过程,君璃都没再说什么话,期间就跟楚冥疏离地交谈了两句。
北漠使臣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忽视。
天元帝真是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来到帝都五天,第一次宴请他们,上的是难民营里才有的食物,还将他们视为空气。
苍岳咽不下这口气。
他倏地站起身,朝君璃弯身行了一礼:“陛下,不知我家王子呈上的文书有没有看?上面的条件可有考虑清楚?我们这次前来,不是看你们卖惨哭穷的,若是你们不答应,就别怪我们兵戎相见了!”
苍岳的小眼睛迸射出阴鸷的气息,语气神态都极为嚣张。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神色各异,越发不淡定了。
大多数人都怕北漠的雄师南下,都怕战争一来,家破人亡,他们的富贵日子便要到头了。
大臣们内心开始各种埋怨。
陛下不仅不答应北漠使臣的要求,还这般怠慢他们,这换做谁都忍不下这口气啊!
何况人家完全有实力跟天元国叫板。
君璃面色平静,淡睨着苍岳,温凉出声:“天元的边境让出二十里,黄金十万两,还有一位貌美公主和亲,可有再需要补充的?”
苍岳一脸傲娇,目中无人:“陛下只需做到这三点,北漠也定当遵守盟约,十年之内不会干扰两国边境。”
大臣们闻言,顿时心动了。
若能争取到十年太平日子,简直是梦寐以求啊,这些年大小战事不断,早已是精疲力尽。
大家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先忍让着北漠,也是权宜之计啊,先帝那时候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是啊,若是打起来,我们毫无胜算,到时候只怕是山河碎裂。”
“不如让阮太傅向陛下谏言,表明大家的意思呢?”
“…”
阮太傅观察着君璃的神色,上次太和殿的那番话还言犹在耳。
陛下反对和亲。
他若是站出来,定会成为陛下第一个想干掉的权臣。
难啦!
奈何其他人明里暗里地提示,阮太傅这次学乖了,缄默不言。
须臾,君璃冷冽地勾唇,不慌不忙地道:“朕倒是想到了一份大礼,或许可以回赠给你们的北漠王。”
萧苒愣了一下,他的意思很明显了,杀北漠国师,便是出兵的理由。
君璃是笃定北漠现在不敢出兵,若她猜得没错,北漠的朝廷也渣得可以,楚冥若是出兵南下,后院就会起火。
而且他一直想与西北王结盟,利用君炎与君璃斗,他好不费吹飞之力,既得王位,又得天下。
现在看来,结盟还未成。
关键时候,君炎的摇摆不定算是帮了君璃。
北漠使臣这次来帝都,楚冥就是充当搅屎棍的,天元越乱,对他越有利。
楚冥要用涂灵阵震慑住君璃,扬威天下,他一路南下,布阵之事已是人尽皆知。
据说还曾在边境小试牛刀,入阵之人,无一活口。
苍岳闻言,挑眉:“陛下什么意思?”
君璃寡淡一笑,声线寒凉:“给你们一个出兵的理由。”
苍岳气极。
大臣们连连叹气,为自己的儿女,还有锦绣未来堪忧。
一打仗,就什么都没了。
楚冥示意苍岳坐下,然后朝君璃笑着说:“陛下胆识过人,吾很是佩服,此事先不谈也罢,今日是贵国太后寿辰,何必闹得难看?”
苍岳没有坐,而是拂袖离开。
萧苒看了眼沙漏,猜测他是布阵去了。
天元皇宫中适合布阵的,只有西侧的园林。
君璃眸光深沉,依然是凉薄的语气:“动兵也好,难看也罢,朕自当奉陪。”
楚冥噎了噎,眉眼间满是戾气。
从来只有他嚣张,如今君璃哪来的底气这般轻视他?
他的皇叔都觊觎他的皇位,大臣们离心,民间天灾不断,他就是个孤立无援的小皇帝而已。
宴席继续,大家只能继续喝酒。
今日这酒,味道实在复杂,众人喝得情绪各异。
大家只觉得今夜特别漫长难熬。
半月当空,夜色弥漫。
微风四起,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着杯觥交错的画面。
正当大家饿得发昏时,楚冥站起身,邪妄地开口:“陛下,太后娘娘,还请移步西园林,欣赏下吾送给贵国的大礼。”
这事没有悬念,已众所周知。
大臣们焉巴着脑袋,摇头叹息。
顾太后的脸一晚上都没舒展,听闻此话,更加窝火。
他国送她的寿礼,竟然是一个鬼阵法。
这种荒唐事,史上绝无仅有。
简直就是屈辱!
君璃淡淡一笑:“好,大臣们随朕一起去,其他人随意。”
话落,他淡然地起身。
君慎扯着嗓门,哈哈笑道:“本王倒是想看看,什么破阵法,非得来咱们天元国丢脸。”
说完,还不忘与美人们调情一番。
两位谋士脸色各异,只盼着他少说话多观察就行。
君炎心疼地瞥了眼顾太后,此刻对楚冥恨得牙痒痒。
袁青难得欣慰一次。
恨楚冥就对了,只要王爷答应结盟,依照楚冥的毒辣手段,他一旦得势,西北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那还不如安安稳稳当个西北王。
大臣们个个身子虚浮,跟着君璃的仪仗队。
虽然陛下说其他人随意,可其他人也不敢贸然离场,于是浩浩荡荡地队伍,朝西园林而去。
西园林,古树茂密,树林内阴仄仄的,有些渗人。
月色下,树影仿佛张牙舞爪的魔鬼。
还未靠近,就感觉到了一股嗜血的气息,像是要吞噬世间万物。
君璃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丝变化,深幽的凤眸下闪过忧色。
他下意识看向萧苒,声音极轻:“你…不会有事吧?”
萧苒捕捉到他丁点的不安,浅笑:“我想多吸点阳气,实力就强些,可是你吝啬啊,等我今晚的事情做完,你可得好好弥补我。”
君璃想也没想地点头:“好。”